吃不了兜着走[西幻] 第46章 教皇来朝

“离你降世都已经一个月了，”朝圣之路从零建设到熙熙攘攘，人流车辆络绎不绝，自由民纷至沓来，“这教皇怎么才来？”

诚不诚心？

耶瑟看完了国函，说：“教皇不是一人成行，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红衣主教全员、大量司铎、牧师随行，还有乐队、唱诗班跟随，沿途要圣骑士保护。加上调配足以支撑这支队伍的物资、组织队伍的时间，算起来，已经是听到消息就立刻筹备的了。”

路茵听到这个规模，脑子里嗡嗡作响，要是城里被塞得水泄不通，正常生产活动受影响，还衍生冲突的话……

“我们这就是一小村庄，哪里有容纳这么多人的能力？”

耶瑟立刻领会到其中的抗拒之意，“他们是来见我的，当然不用你负责安置。”

路茵松了一口气，随即又讥诮道：“会见的房间也没有，这个书房嘛……你也看到了，只有一张长桌。”

毫无气派、庄重可言。堂堂天神要是在这里会见教皇，她真的会笑死。

“嗯……”耶瑟思忖了一会，“我倒不在意排场，这说到底只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一种文化。不过，书房的主人是你，我确实不能占用。”

路茵：“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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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廷的朝圣队伍如期抵达了领地。

打头阵的是一百名教廷卫士，手持太阳纹章盾牌，步伐铿锵有力，队尾也有一百名。队伍的两侧各有十匹白马，鞍具上披挂着金色的流苏，由身材魁梧的圣骑士牵着，护卫队伍的安全。

教皇站在一座华丽的座驾之中，座驾如同微缩的神坛，如太阳一般耀目。他头戴金冠，镶嵌着鸽子蛋大的红宝石，穿着遮掩到腿部的披风，上面纺织着精巧的卷花纹。

十二名红衣主教全数随行，在教皇身后骑着马，长长的红色长袍在空中飞舞。他们围拱着三样圣物：一册缀满金边的《圣典》、一只金色高脚酒杯、装饰着七色宝石的祭祀圣器。

红衣主教后是乐师组成的乐队。吹着号角、弹奏着手持竖琴，无以数计的司铎、牧师唱着圣歌，为队伍增添恢宏、神圣感。

至于负责这么多人沿路所需的粮草、物资、护卫等人员，因路茵的强烈要求，都停留在了城堡外。

教堂经过菲斯、托马斯等人的清理、装饰，勉强装点成了一副恢弘大气的模样，花窗将阳光分割成七彩，流洒在地面。最前方的天神石像下，摆放了一张豪华的天鹅绒椅子。

贝菲小声告状：“我就说那张坐起来能睡着的椅子上哪去了，原来是被他们偷来这里了……！”

路茵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神情也萎靡得很，“为什么我们也要来……”

“尊敬的天神，感谢您的眷顾与引领，我等不胜感激，得以觐见您的威光。请允许我们向您献上最虔诚的信仰。”

两个恶魔低声品评：“他的披风上有皮草，穿这么厚，不嫌热吗？”“你说耶瑟坐自己雕像前是什么感想，不尴尬吗？”

教皇并未听见恶魔的低语，冗长的寒暄、令人犯困的宗教交流过后，他身后少年少女们鱼贯登场，每人手中都端着托盘，呈着一样宝物。

陨铁打造的匕首、琉璃之钟、圣泉水、夜光宝珠……

教皇介绍完贡品，还道：“以及，这些人是我国内最美丽、纯洁的少年少女，从出生便经受教士的严格教养，不染世俗尘埃，灵魂纯白无垢。仅求终生侍奉于您的座前，成为您忠诚的使徒。”

那些少年少女穿着白色的修士服，个个肤白貌美，五官精致，能得此殊荣，一个个脸上都迸发着耀眼的光彩，眼中雀跃溢动。

路茵没眼看，遮了遮眼睛。

贝菲说：“哇，好多帅哥美女，要是**在这里一定乐疯了。”

“他们只是来给耶瑟做仆人的。”吧？

“人类肯定不止这个目的。万一谁被神看上了，甚至再怀个孩子的话……不就是现成的「圣母」故事吗？”

“哎……噫……”路茵抹了抹手上的鸡皮疙瘩。

她们的悄悄话被耶瑟听入耳中，依旧是古井无波的表情，嘴角却抽动了几不可见的幅度。

“不需要，全部带回去。”他用无机质、甚至是冰冷的腔调说。

“他不要呢。”两恶魔立刻有了新的话题。

“上次有个红衣主教也是用精美的宫殿、好吃的和美女来诱惑他，人类…唉…”

教皇讪讪，悄悄给其中最美丽的少女使了一个眼色，让她献上最后的贡品。

路茵闻到一股酒香，拿开了遮眼睛的手，酒！

运气好的话……嘿嘿……应该会让她尝点吧？

路茵期待地看了耶瑟一眼，耸了耸鼻子，却觉得是似曾相识的味道。

那名少女赤脚素手，端着银色的托盘，以优雅的姿态呈上了一个金色的高脚酒杯。她美丽的手臂线条和高举的托盘一起展现在众人面前。

酒杯里面装着的液体，瞬间和路茵的某个记忆重合了。

“这是用阳光白葡萄酿造的圣酒，装于圣杯之中，献给尊贵的天神。”清澈、优雅的女声说道。

她是世上最美丽的少女，无数人盛赞她是爱神的造物，美神的宠儿，她自负容貌绝不输于画中的女神。

她一定可以得神垂青……

“——啊啊啊啊啊！”一阵鬼叫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数道视线看向发出声音的路茵。

路茵脸色发青，结结巴巴地指着少女端着的金色酒杯，“——圣圣圣圣……圣杯……！”

她想起来了！

教皇脊背一僵，该不会是想起来他们曾经在酒中下毒的事情了吧？要在这里清算他们吗？

好在路茵没有发作，而是像被圣火烧着了尾巴一样，拖着贝菲窜出了教堂。其无礼之极，令教皇眉心直皱，但也松了一口气。

耶瑟捕捉到了教皇那一丝僵硬，问：“这酒和她有什么渊源吗？”

“是的，我们无意中得知恶魔极重视口腹之欲，曾以曼陀罗和汞毒加入圣酒中，企图毒杀恶魔，却没有收到成效。而您轻而易举就降服了恶魔，实在令我等钦佩神往。”

天神似乎有些不悦，不，准确来说，是教皇“感到”了不悦的气氛。

“在她的食物里下毒……”

是对他们不够正大光明的计策感到失望吗？

“请原谅我们亵渎圣酒的行为，当时我等处于人类存亡的绝境，无法选择更体面的做法。”

他们可是在讨伐恶魔，多少还是可以功过相抵的吧？

耶瑟没有说话。恶魔离去后，本应只有自己人的场所，却愈发显得冰冷和窒息，没有一丝鲜活气。哪怕这里有成片阳光明媚的少年少女，也同样被褪去了颜色。

冷汗从教皇额间滴了下来，端着圣杯的少女脑中旖念也烟消云散，手臂颤抖不已。

“天神大人……”

“——罢了。圣酒留下，除此以外不要留下任何事物。还有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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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怎么了怎么了？”

贝菲被路茵火速拉进房间，“碰！”地关上门。还没回过神来，就被路茵的双手死死地搭在肩上。

“贝菲……我……我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路茵瞳孔地震，冷汗哗哗而下，摁着贝菲肩膀的手不断颤抖。

“什、什么事？只要不是得罪君主和掉毛神的事，都不是大事……”

“……”

路茵不说话，贝菲的心都提了起来。

“你……你得罪谁了？”贝菲心死了一半，小心翼翼地问。

“我曾经答应过要给耶瑟做一道料理……但是至今为止都忘记了……”

贝菲：……

“——这不是什么大事吧？”

“这是很大的事吧！！换位思考一下，我可能会跟他同归于尽啊！”路茵崩溃道。

“不，我觉得除了你，不会有人因为这种事就同归于尽……”

而且你们也不会同归于尽，尽的只有你。

路茵根本听不进去，缩墙角拼命抓头发，“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啊！”

贝菲放松了肩膀，心想这算什么事嘛，“既然你现在想起来了，赶紧弥补不就好了？”

路茵痛苦地回头，“——可是我做不出来。”

“咦？……世界上还有你做不出来的料理？”

路茵想起了在天国时，和耶瑟提起这道料理的情景。

……

“——你就没什么喜欢吃的东西吗？或者说，你活了这么多年，就没有吃到过觉得好吃的料理吗？”

耶瑟捏着下巴，沉思了很久，久到路茵都忍不住汗颜，嘀咕了一句：“普通来说，这不是立刻就能想起来的事吗？”

不知是不是总算从记忆长河中扒拉出了一个勉强能看的，耶瑟说：“我曾经吃过一道精灵族祭祀时献上的料理，名为「圣杯」。”

“圣杯？”

“所有精灵在森林中遍寻燕麦，献上自己寻到的最饱满的一粒，熬煮成粥，将小南瓜挖空，雕刻出美丽的纹路，盛入牛奶熬煮的燕麦粥，上面撒上坚果碎，最后插入一枝精灵树的嫩枝，象征神赐予新生的生命力。”

“精灵树枝？是装饰作用吗？”

“不，它有一种很特殊的香味，应该是和迷迭香一样有香草的作用，是圣杯必不可少的。”

“嘿——听上去挺好吃的。好，等我下界了我就去做试试看！好啦，看你这个表情是不是也想吃啊？到时候也请你吃啦。”

……

贝菲总算明白了路茵头痛的点在哪里，僵笑了一声：“要精灵把圣树的树枝交出来，还要帮你找燕麦，的确是不可能的事情呢……”

“精灵吗……那里有个我很不想面对的家伙啊……”路茵头更痛了。

不过怠惰最擅长的就是偷懒，立刻想出了钻空子的方向，“精灵树枝先不说，燕麦味道都差不多吧？又不会因为是那些精灵找的，就和我们种的有什么区别。”

“的确，精灵找燕麦只是一种仪式，并不会更改燕麦的味道。”

或者退而求其次，要求领地中的人类献上最饱满的燕麦也是一样的。耶瑟想必不会计较人类和精灵的区别，其中蕴含的信仰之力，精灵和人类也没有高低贵贱。

“那唯一的难点不就只剩精灵树枝了吗？”贝菲打了个响指，豪迈地说：“这个太好办了，直接去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