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兜着走[西幻] 第44章 朝圣之路的小贩

吉恩和母亲烙出了一大篮子的甘蓝蔬菜饼，用葡萄叶包了，提着篮子在朝圣之路沿街兜售。

“新鲜出炉的蔬菜饼，只要两枚铜币一个。”

篮子里时不时飘出谷物的香味，从他们身旁路过的人们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再看自己手中的硬饼干，顿时觉得不香了。

两个铜币以他们的身家来说不痛不痒，大部分人都愿意满足口腹之欲。

而且这饼烙得厚实又宽大，一个看起来就能吃饱了！

吉恩的母亲对这些饼能卖钱将信将疑，看到人们一个个上来递给儿子铜币，又惊又喜。竟然真的能卖钱，还能卖这么高！

母子俩一边卖饼一边盘算着：除了饼，还能卖什么？

“黑面包怎么样？”

只要是个会厨艺的人都会烤黑面包，吉恩却否定了母亲的提议。

“黑面包不比硬饼干好吃到哪里去，他们千里迢迢走到这，肯定只愿意为热乎的现做的东西掏钱。”

说到热乎乎的新鲜制作的东西——

“糊糊？”

吉姆说：“再放一点胡萝卜和土豆进去，甘蓝也可以，做成炖菜怎么样？”恰好，田里这两样刚成熟。

“可是这样的话，葡萄叶子就没法装了。”

葡萄叶子宽阔平整，盛不下糊糊那种流质食物，吉姆灵机一动，“碗的问题我来解决，我顺便再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野菜，可以加入饼的馅料中。”

让母亲先做着，吉姆扛上家里的藤条背袋，飞快跑了一趟双子湖。

双子湖——也就是之前的沼泽。由魔法师阁下改换地貌之后，作为水渠水源的提供点。因它有两个高低不同的湖泊，大家便称为双子湖。

湖边芦苇丛生，吉姆摘了一大捧芦苇叶，将藤条背袋塞得满满，又沿途将见到的所有野菜诸如蒲公英都摘下。

回到家，母亲正将胡萝卜和土豆切成均匀的小块，时不时地伸手搅动锅中的面浆，确保它不会粘锅。他将芦苇叶子编织成一个个碗，虽然不能长久使用，装一次食物就扔掉却是非常合适。

接近黄昏时，母子两人连锅一起抬着，搬到了朝圣之路上。

陶锅刚刚放稳，一阵香气便扑面而来，那是炖煮了许久的谷物和蔬菜的香气，不少人闻到之后脚步便无法再往前。

吉姆清朗有力的声音吆喝道：“新鲜出炉的蔬菜糊糊，一碗一铜币！”

卖水绝不是长久生意，很快就会被人效仿，客人们也会知道水不过是百米远就能免费得到的东西。而这些实实在在的新鲜食物才是长久之道。

糊糊的香气引来不少人的目光，摊子前渐渐排起了队伍。母亲站在陶锅旁，将糊糊盛入芦苇碗中，递给购买者。吉姆则专心收着铜币，一边不停将编好的碗递给母亲。

疲惫的一天正进入尾声，在饥肠辘辘的时刻吃到这么一碗热腾腾的糊糊，里面加了土豆和胡萝卜，都是饱腹的，一碗下去，所有饥饿都消失了。

除了糊糊以外，吉姆和母亲还做了一种非常昂贵的热食。

把蒲公英叶、熊葱切碎，打在鸡蛋里，加入面浆，烤制成饼。

熊葱是一种同时有着蒜味、韭菜味、葱味的野菜，但又没有葱蒜那么辛辣，放在饼中十分提味。

由于用了鸡蛋这昂贵的材料，他们不敢多做，就做了五六个。

吉姆趁着客人买糊糊的间隙，掀开篮子的上面盖着的布扇的扇香气：“要再来一个鸡蛋饼吗？”

“好香！”客人耸了耸鼻子，“多少钱？”

“每个四铜币。”

客人咋舌：“这么小个饼……有点贵了啊。”

“这可是鸡蛋饼！这个季节熊葱也不那么好找了，当然得贵一些。”

熊葱是春季的野菜，现在的叶子都老了，要掐到嫩的可不太容易。

鸡蛋饼的香味诱人，还冒着热气，提味的熊葱让蛋饼表面看起来黄黄绿绿的，颇有食欲，不知道有多好吃。

买得起的人不多，吉恩也不在意，他们本就做得不多。就这样到收摊，应该也能卖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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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月升。

朝圣之路上卖水、卖吃食的摊位逐渐多了起来，然后出现了一个兜售奇特物品的小女孩。

“买一个花环吗？这是丰饶女神玛莉提丝头上戴的一样的花环。”小女孩头戴花环，怯生生的声音回荡在路上。

她叫罗雅，乡亲们都夸赞她心灵手巧，平日里编些箩筐、背袋是编得最结实、最漂亮的。她也时不时给自己编一些小手环、发绳一类的小装饰。

六翼女天使在田中跳舞唱歌，让田地复苏的故事传遍全领。当时人们没有领会到那是丰饶女神，后来，教会特地来仔细问过目睹的小孩，事无巨细地问出了天使的特征。

头戴花环，六翼，擅歌舞，能复苏死去的植物。

圣典中只有一位，且惊人地全部符合——那就是丰饶女神，玛莉提丝。

小女孩们神往极了，罗雅仿造故事中的花环编了一个戴在头上。绿色的藤蔓两根，以∞型反复交织、头尾相连，点缀上春天的小花，红黄蓝白，加上藤蔓的绿，几乎囊括了彩虹的所有颜色。

小伙伴都羡慕得不行，纷纷央求着她给编。近日来，附近的小女孩们在田间嬉戏，都喜欢头戴这个花环。

“罗雅，罗雅！刚才我有人问我头上的花环能不能转让给他，他愿意给我一个铜币呢！”小伙伴兴奋地向她晃了晃手中的铜币，“你那么会编花环，快去卖吧，说不定还能卖掉！”

罗雅被小伙伴推着，挎着篮子上街了。可惜她不会吆喝，声音和蚊子差不多，提着篮子的手也紧紧缩在身侧。

“买一个花环吗？……”

她像童话故事中无人问津的可怜卖花女，沿街询问每一个可能的顾客。

“——这是丰饶女神头上戴的花冠吗？”

突然有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差点把罗雅吓得栽到田里去。

“噫！是，是的！”

“和玛莉提丝戴的一样？”

“是亲眼所见的孩子告诉我的模样，我照着编的，他说一模一样。”罗雅胆战心惊地说。

异乡人听过了此地的神迹故事，其中就包含丰饶女神的复苏之舞。他打量着罗雅篮子里的花环，花朵新鲜，没有焉的，应该是今天才采摘的，手工很巧，编织得十分精致，令人心生喜爱。

“您想买一个吗？只要一铜币一个。”

异乡来的信徒爱不释手，但却很犹豫，最终摇了摇头，“做得很漂亮，但男人戴总觉得有点……”

会在这危险的世道旅行的大多都是男人，而且多是身强力壮、孔武有力的男子，要他们戴这个，确实格格不入。

“啊……”罗雅失落地看着客人离去，却不知道如何挽留。

她兜售了好久，一无所获，垂头丧气地走在路边，想着要不把花环找个地方随便扔了。

最多两天，花朵就会谢了。

她站在田埂边，却无论如何不能把篮子倒过来。

……这些都是她精心编制的花环，连上面用什么花色都经过她的精心设计，保证每一环都有齐全的颜色，均匀的间隔。

她实在不舍得。

——

“……你要把这些捐给修道院？”玛莎温柔地问。

“对，这些是我编着玩的，”罗雅低下头，把花环倒在修道院的桌上，“送给修道院的孩子。”

“是仿照玛莉提丝女神头上的花环编的吗？真是精致，谢谢你，罗雅。”

罗雅落寞地走出修道院，这样也好，希望自己的花环能给陌生的朋友带来快乐。

翌日，修道院的教士、修女们头上都戴起了花环。纯植物编织的花环，衬托在他们洁白的修士服上，非常的脱俗清雅。对于男教士来说虽然有点女气，但他们又不是干粗活的大老粗，是最接近神明的人，贵族还会佩戴耳环、胸针呢。

戴着与神明相同的花环，觉得自己都更接近天使了一些，走路轻飘飘的。

朝圣者们抵达了城市。造访这片领地，教堂是必须去的。

——只因这里有两位活着的传说。

托马斯牧师，是真正见过耶瑟的人，并且是头一个沐浴耶瑟的魔法，起死回生的。这让他的地位十分超然，当他出现在教堂时，人们都会安静下来，对他行礼。

圣子菲斯，现在已经难以见到他本人，是以前拥有天使的羽毛、现在被耶瑟亲口点为随从的、最接近天使的人类。

听闻这位圣子大人现在每日跟随神的左右，记录神明的金口玉言，他们着实羡慕不已。

朝圣者们在托马斯的引导下做祈祷，今天他们发现，托马斯，不，所有修士修女的头上都带着花环。

“这难道是玛莉提丝女神的花环？”有朝圣者认了出来。

玛莎轻柔地碰了碰头顶的鲜花，她优雅的姿势宛如女神，看得朝圣者们目不转睛。

“是的。”

“哇……”

“是谁编的这么精巧的花环？可否也让我们佩戴呢？”

“很抱歉，这是一位小信徒赠送的，并没有售卖……”

众人无不遗憾。

虽然这是比较阴柔的饰品，但修道院的人流比罗雅在街上遇见的零星几人多得多，大有不在乎的人。她的小伙伴就是遇到了这么一个人才卖掉了花环，她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这么美丽的花环，应该做成商品。不仅可以满足我们的虔诚之心，还可以为修道院创收。修道院虽然不是世俗之地，但一定也有很多开销吧？尤其是还要养育那么多孤儿。”有信徒诚心提议道。

玛莎和托马斯对视一眼。

……

“修道院想先收购一批，尝试卖给信徒们。所得全都会用于修道院养育孤儿的开支。”

罗雅简直不敢相信，玛莎修女竟然亲自来到她的家，希望她编织更多的花环。

这可是天大的善事，也是额外收入。罗雅的父母激动坏了，现在能和修道院扯上关系的工作，可是抢破头都抢不到的！

自家女儿的手艺真是争气啊！

玛莎说：“至于定价，因为数量会比较多，希望能便宜一些。我们想收一个银币的量，可以编一百三十个左右么？考虑到鲜花的活力，希望编好多少就尽快送来。”

“这是当然的！”父母激动地答应了，一个银币！

他们劳作一个月都赚不到一个银币！现在只是让女儿编编花环，就可以挣到！

女儿的手有多灵巧他们是知道的，小小花环，只要有足够的材料，一天就能完成五十个上下。

“罗雅，需要什么花，我们帮你摘去！”

“雏菊、虞美人、蒲公英、勿忘我、紫罗兰……”罗雅呆呆地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成了家里的金姑娘。

这些可都漫山遍野地长着的野花，根本不要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