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不了兜着走[西幻] 第33章 进攻

清晨，战马披上了闪耀的盔甲，排列出恢宏整齐的队形。

达尔其作为队伍的前锋，站在最前列，他举起配刀，刀尖指向路茵的庄园，声音如雷鸣般响亮，“前进——！！”

号角吹响，马匹踏出整齐的步伐，披挂的盔甲因行走而碰撞出冰冷的声音，大地似乎都在颤动，惊起了林中栖息的飞鸟，惊惶地拍打着翅膀飞向天空。

这样的阵仗恶魔不可能毫无所觉。达尔其没有如此天真，他们行走得极为警惕，严阵以待。

起初是觉得景色有些朦胧，逐渐变成了看不清远处的城堡。不知什么时候起，队伍已经被雾气所环绕。

“前面有怪物！”

雾气中，出现了一个十分庞大的黑影。它的形态高大但模糊，足有城堡的旗帜那么高，难以分辨出任何清晰的轮廓。

骑士们心生畏惧，这么巨型的魔兽，该有多难缠啊！

“停下！”

达尔其喝止大军，释放了一个光魔法。没有任何攻击性的光球飘进了雾中，发出刺眼的光芒，驱散了厚重的雾气。

雾气里面竟然什么也没有。

怪物的影子只是有部分雾气稀薄、部分浓厚，造成颜色不均而透出的光影效果。

雾气散尽，只有一只生物在静静地蹲伏着——不像是恶魔，也不像是猛兽，它的体型不大，约莫只与普通的豹子相当。

那是一只黑色的猫。

达尔其轻蔑笑道：“虚张声势。”

只有弱者才会用这种手段，他心下对此战的胜利更有把握了。

“那想必就是猫妖森林的猫妖了，弓箭手，放箭！”

在猫妖森林中树木众多，远程兵种无法很好地造成伤害，也是至今人类拿伽斯特无可奈何的原因之一。现下猫妖跑到了一览无遗的大平原上，可不由得他们随意射击了么！

遮天蔽日的箭雨从后方越过头顶，划过凄厉的弧线，射向伽斯特。

伽斯特如闪电一般窜出。

箭雨看似密密麻麻，实则其中有不少缝隙。弓手们的站位有一人的间隔，弓箭飞行后的偏移让箭雨有疏有密，这些疏处就成为了伽斯特的躲避处。

伽斯特灵敏地在弓箭间穿梭，蝗虫般的弓箭竟然无一命中，最终像秧苗一样插在地上。

其实以它的毛皮坚韧程度，就算被射中也不会有事。

“第二小队，前往左翼！”

“第三小队，向右移一矛之距！”

“第一小队，架盾！”

达尔其指挥着骑士们前往他命令的位置，摆出了精致的阵型。

队中看起来最强的那位骑士，像一座无法翻越的山一样堵在伽斯特的面前。他身材高大，盾牌都比别人巨大，巍峨不动。

伽斯特调转位置，寻找阵型中其他的突破点。但每瞧准一个点，就有其他骑士架起盾牌。骑士们的队形缓缓收拢，企图把猫妖困在人在阵中。

达尔其一边指挥，一边却皱起眉头。

乍看之下，猫妖的移动轨迹随意，实则在不断试探阵型的弱点。更糟的是，它的体力仿佛无穷无尽，人类变化阵型却是要带着重装左右奔袭，体力是耗不过的。

必须尽快解决它！

达尔其低声吟诵着光明魔法的咒语，手中逐渐凝聚出一道耀眼的光柱，瞅准时机，光柱猛然脱手，如同一支利箭飞射而出，轰向伽斯特！

中了！

伽斯特的身影仿佛化作了空气中的一缕风，被光柱击散，消失了。

“是幻影？”

骑士们从盾牌后探出头来，不安地茫然四顾，却只见到同伴同样茫然的脸。

寂静空旷的平原上，似乎从未出现过恶魔眷属的影子。

残留的雾气轻飘飘地涌动，吹拂过大军的身侧。

“嗷——！”

达尔其的耳边忽然炸开一声猫科动物的咆哮！

他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猛烈的飓风几乎吹落他的头盔，是猫妖——猫妖从身后向他袭来！

却瞬间激活了他贴身的守护魔法，达尔其的周身亮起一道刻满了符文的屏障，将窜来的黑影猛然弹开。

伽斯特嘶吼一声，退避到了五剑之外。

达尔其得意地嘲笑：“你以为从近处袭击我就能得手吗？”

光魔法如流星一样击出。

没想到，响起的不是猫妖的惨叫，却是人类痛苦的嘶嚎。“——呃啊啊！！”

光弹击穿了骑士的盾牌，击中了自己人。达尔其一惊，他亲眼看见光球击穿中猫妖，穿了过去……阵中哪里还有猫妖的影子！

“又是幻影？！”

此时，他的头上降下一阵劲风，达尔其心中一惊，暗道不好，正要驱马躲开，哪里敌得过伽斯特的速度，被从天而降的猫妖摁在脚下！

坐骑的腿被压断了，马吓得高声长嘶，还是一瘸一拐地挣脱了出来，抛下自己的主人，冲撞得人类的阵型七零八落。

达尔其被伽斯特狠狠地摁进地面，口中溢出鲜血，已然是受了重伤。伽斯特抬起爪子，他挣动了一下也没能爬起来。

猫爪上伸出刀片般锋利的指甲，准备撕裂达尔其的脖颈，彻底取走其性命。

达尔其吓得面如土色，在极大的痛苦中仍用气音挤出求饶：“别、别……救命！救我啊！”

无情的猫爪准备挥下的前一刻，却被一道冲劲极大的水流轰开，一股血流飙了出来。

“水柱。”优雅的女声在魔法施展后才迟迟到来。

女魔法师飞在空中，魔法师的帽檐如波浪般浮动，法杖正指着伽斯特。她的周身环绕着弯曲的水流，正是其中一道击中了伽斯特，水柱的冲击力远高于弓箭，竟能在伽斯特的皮肤上撕开一道深深的伤口。

“深渊水使！”人群中有声音激动地呼喊。

“是卡萝阁下！”崇敬的声音。

几道水流乘胜追击，追着伽斯特的落点猛打。水流宛如灵动的游蛇，仿佛有意识一般，无论猫妖逃往何处，总是能立刻翻腾转向、扭曲路径追去，仿佛永远也甩不脱。

伽斯特被追得满场乱窜，水流却一点都没误伤人类的士兵，可见魔法的控制力非常精准。

骑士们大喜，惊叹：“卡萝阁下的水魔法真是深得王宫魔法师真传！”

“快，我们也去助一臂之力。缩小包围圈，让猫妖没有地方落脚！”

骑士们一拥而上——

此时，比卡萝更高的高处，两人正俯视这一切。

“伽斯特好像陷入了苦战……当初我拿它无可奈何，妹妹却……果然和我不一样。”说话的是艾凡，话语中有惆怅和焦急。

“伽斯特对空中的攻击一直都很棘手呢。”路茵说。卡萝飞在空中，导致伽斯特无法通过进攻魔法师来停止魔法，只能不断躲避，“而且这里没有树木之类的遮蔽物，对魔法师比较有利。”

她一挥手，一个长条形的东西从虚空中出现在她手上，扔给艾凡，“拿去，去帮帮它吧。”

艾凡茫然地接过路茵扔过来的东西，手中一沉，定睛一看，那竟然是他初次被俘时，被路茵收缴的法杖！

由月桂树枝做成、施加了魔法祝福，能更好地和各种元素沟通，顶端镶嵌的红水晶则能大幅增强魔法的能力。哪怕他再没有实力，身为魔法师家族的一员，这样精良的装备却依旧不会少了他的。

但，跟卡萝比，仍旧是逊色的。不仅是法杖，还有人。

“我……我不行的！”艾凡惊慌推辞，恨不得把法杖还给路茵，“妹妹比我强了可不是一点半点，我派不上用场的！”

“你妹妹？”路茵在艾凡和底下之间瞧了几个来回，为了思考某个问题绞尽了脑汁，“嗯……唔……”

最后纳闷道，“——哪儿比你强了？”

不是？哪都比他强啊！

艾凡急得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从卡萝会魔法起，他们兄妹对练自己就没赢过。而且妹妹年纪轻轻还获得了“深渊水使”的尊称，可见她对水魔法的掌控力。

自己什么都没有。

他把法杖都快攥出水来，“我……那个……”

“你该不会是因为底下是人类，下不去手，所以不愿意为我出力吧？”路茵沉下了脸。

“噫……！”艾凡浑身一抖，这虽然只是极小的原因，但也确实是其一。艾凡对人类并无怨言，要对同胞下手，他没有坚定的信念。但……

临行前，他曾经被爷爷耳提面命。

「无论恶魔要求什么，就算是屠杀人类，虐待孩童，你也要眼都不眨地照做。」

「爷爷，我做不到……」

「你必须做到！一时的牺牲是暂时的，他们的牺牲，会为人类带来更大的发展，让整个种族获益！不要拘泥于一时的善恶，哪怕你我死后会堕入地狱，也必须从恶魔那里取得果实——名为魔法的真理！」

艾凡深呼吸，颤抖逐渐停止了。

恶魔的信任是最重要的。无论敌人是否是自己的亲人，还是有多强大，自己出战会丢掉性命，哪怕爷爷亲自站在那里，他也应当为了寻求知识，而挥下法杖——

更何况，他回首望了望尚在薄曦之中的庄园。他修建的引水渠笔直地通向其中，那里面，还有无数无辜的百姓，与这场战争毫无瓜葛。

“我知道了……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