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云露出一丝丝笑容,道:“不错。宋大人便觉得许多重阳君--特别是男重阳--动物性太强,太狂妄自大,把自己许多无法控制的行为吹嘘成有阳性。他是西河郡人,西河郡人善讼,从小熟读法典,宋大人尤甚。”
她说着就提笔往上写字,注明此人品性特质,然而刘行雨看了一会儿就嫌她写得慢,叫她把笔交出来。
“西河,吵架,曡,善鄙视。”
“\'曡\'?”
小皇帝得意洋洋地说:“三日相叠,岂不是宋爱卿这样的?”
安晴云微笑道:“陛下英名。”
“这个呢?这个看起来方面大耳十分老实,神态却看起来有点油滑的,是谁?总不成是执金吾吧?”
“陛下猜对了。”
小皇帝吓了一跳,问:“执金吾是这么不老实的人吗?”
安晴云道:“执金吾统管整个帝都的安防,光老实可不行。执金吾许多钱许大人,长袖善舞,不论讨厌谁喜欢谁,都能说上两句话,好似与谁都说得来。”
“那他就是坏的了。”小皇帝抿了一下嘴巴,仍然小大人似地皱着眉头,陛下虽已快要十六岁,可惜小脸完全没有长开,怎么看怎么像小孩。
安晴云失笑道:“陛下何以说他是坏的?”
小皇帝很认真地说:“在宫中若是有这种人你就要格外小心,切不可对他多说半句真话,更不可交心,否则说不定转身就卖了你,做了你敌手手下的冤魂。”
“这是谁跟你说的?”
“我娘。”
小皇帝的生母丁婕妤死于一场落水后的急病,现在瞧来或许别有隐情。安晴云大致梳理了一下后宫中的关系,心想这小陛下居然也能如此没心没肺地长大。
“那不一样,那时陛下手中并无实权,然而现在陛下贵为九五至尊,人人都效忠皇权,人在陛下手中,只有堪用与不堪用之分,并无好坏之别。”
“你是叫朕别管他是不是好人?”
“正是如此。”
小皇帝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她,安晴云笑道:“陛下可还记得田忌赛马的故事?”
刘行雨笑道:“自然记得。\'今以君之下驷与彼上驷,取君上驷与彼中驷,取君中驷与彼下驷\'。这故事怎么了?”
安晴云道:“便是下驷,也自有用处,端看陛下能不能看到它的长处,能不能用它去克别人的短处。”
“喔……这法子听起来好像很厉害!那丞相说说,这许多钱究竟有什么用?”
“京畿地区势力错综复杂,许多钱谁也不得罪,谁都能说上两句,谁都看他的面子给他行个方便。”
小皇帝惊道:“这是什么本事?这本事连云品也没有!”
“先皇留给陛下的人,谁都有不凡的本事,端看陛下会不会用了。”
小皇帝乐颠颠地说:“那我该写什么?油滑?”
“但凭陛下乐意。”
刘行雨高高兴兴写了“油滑”二字,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了“黏着”二字,仿佛一体两面,写完之后,她美滋滋地歪头欣赏。
安晴云看在眼里,笑眯眯地提醒道:“陛下,咱们还要往下进行呢。”
刘行雨立刻坐好,道:“噢,噢,那剩下这个,想必是大司马林和三了?长得倒是很正派,应该是个好人吧?”
“大司马是先皇最倚重的人,对先皇来说,他当然是个好人,不但如此,大司马生性耿直不争,淡泊名利,实在是个君子。”
“哦--那朕是不是可以放心了?”
“不然,”安晴云忽然道,“倘若陛下同先皇的想法不同,或是同林司马的理想不同,他对陛下来说就是最危险的坏人--”
声音飘飘忽忽,钻进刘行雨的耳朵里,吓得她一个激灵。
“这可、这可如何是好?那就是说朕必须得按照父皇的遗志来走了?可天下永远在变,如今的天下既不是高皇帝时期的天下,也并不是文皇帝时期的天下了,怎么可能永远不变呢?”
她往后转头,将将陷入安晴云的怀抱里,仰头看着她和善的笑容,觉得稍稍有些变形。
“陛下不必担心。”安晴云说着宽慰的话,“我会慢慢教陛下怎么办的,陛下听我的就行了。”
“太好了,丞相就这么靠得住。”
“那是自然,臣就是先皇留给陛下做依靠的。”
刘行雨一下紧张,一下又放心下来,心想没错,这世上既然有丞相,那么有许多事情都不必她操心了,这么看来,皇帝也不是很难当,只要像父皇遗命所说那般,拉拢好丞相,让丞相对自己忠心耿耿就好了。
想到这里,她仰起头,对安晴云傻傻地笑了笑。
“陛下有什么话想说?”
“丞相对朕忠心耿耿,朝中大小事都要操心,实是国家之幸。”
安晴云抿嘴笑了笑,笑容无懈可击,自然看起来也特别的好看,刘行雨不禁睁大了眼睛贪看着,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刚刚回答说“……陛下健康长大,就是国家之幸。”
刘行雨心里本能地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安晴云的表情太完美了,不能不让她想起那些个母妃严禁她往来的八面玲珑的宫人,实在让她不安。
“陛下?”小皇帝一不留神看着安晴云又愣怔了,被叫了两声才回过神。“这还有许多人,陛下想先知道哪个?”
“就谢尚书吧!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谢尚书爱美,喜穿白衣。”
“……这也算什么样的人吗?”
“当然算了,谢尚书爱慕虚荣,”安晴云脸上又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声音也稍稍带了些蛊惑,“这可不是她最大的弱点吗?”
其实当然不必她蛊惑,刘行雨听了大耳的八卦之后,就明白安晴云利用的便是谢尚书这一弱点。
“那她很弱嘛。”
安晴云道:“陛下如若觉得谢尚书无法胜任,换掉她便是。”
刘行雨又是一惊,回头看安晴云,但见她一脸理所当然,讶然道:“那也太随便了吧?”
“陛下大权在握,就是这么随便,望陛下有这等自觉。”
刘行雨听了之后,竟然觉得分外有道理:天下都是朕的,朕还不是想让谁做尚书,就让谁做尚书吗?
本来新章节丢失了,但是聪明的我又找回来了,幸好幸好。
昏君初现,嗯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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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