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窟外树林里,一身负双剑的女子伫立一棵高大的古树顶,俯视着登风楼。待望见几道人影走进登风厅,她一步一跳的轻巧往下,坐到一根低于登风厅高度的粗壮枝干上,拿出准备的面饼吃起来,思索眼前情形。
正派人多,但武力值这方面,魔窟可能更胜一筹,不知打起来该如何收场。
阿婧想阻止双方造成更多杀孽,可深知力不从心;她还想知道拨云门的武功秘籍是怎么回事,可也明白,无法进去登风厅。
至于蓝忱成亲……
今日所见,魔窟各处的喜庆装饰终究刺痛她的眼睛,阿婧咬一口面饼,忽觉口中的饼有点发苦,过了片刻,她方一口一口缓慢咀嚼,吞咽下肚。
介意也不能阻拦。
即使心间隐隐作痛,即使每次念及蓝忱,阿婧就难以自制的想要见他,可是,亲事是美好的事,外人理应祝福,哪能拆散一桩好姻缘?
吃完面饼,阿婧又跳到树顶,看向登风厅,那边尚无异动,她又回到枝头坐下,每隔一段时间重复此举动。
登风厅厅门大开,残阳站于高台左边,而厅内六张条桌分列左右两侧,有五人入座,身穿一袭红色婚服的蓝忱则端立高台,目不斜视的望着厅外。
初次见到魔窟魔主,闵义、萧辙及秦河皆觉惊叹,这人身姿俊逸不说,明明是年轻人,浑身却透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威慑性,让人不能忽视,竟真有一派掌门的气度。
难怪敢邀请他们这些人前来魔窟!
唯一的缺点大抵是目中无人,看到他们,也不见有任何礼节。
叶默自是惊讶护法就是魔主,由于两人曾交手,他只能降低存在感,几乎一直垂着头。
因此,屋内在残阳开口让众人吃菜后,就安静了,众人没有动作,只是看着桌上的酒樽菜肴。
喜宴,冷清得有些过分。
“新娘子来了!”一句略显成熟的女声打破沉默。
坐于门边的闵思卓率先侧眸望去,除了叶默,其他人也相继转头。
一个妇人扶着一位容颜美丽的女子踏过门槛,新娘子没戴红盖头,半披长发,挽起的发髻别一根金钗,脖子上戴着金链,与寻常人家新嫁娘打扮全然不同,却别有一番韵味。
柯桑进屋刹那,蓝忱望一眼离厅门最近的一张空桌,那个位置是特意留给一个人的,但她没来,蓝忱眸色越发清淡,甚至有了冷意,侧身走下台阶,走向柯桑。
“下去吧。”牵过柯桑的手腕,他对芸娘说道。
芸娘有些不放心,看一圈屋里的人,又看柯桑,不动,却是柯桑低声劝了句,她才领命下去。
蓝忱带着柯桑一起走至高台,于高台不远处停步,放手,左手一抬,做了个手势。
残阳接到暗示,收回从柯桑出现开始混乱的心神,唇角带出一点笑,道:“我们魔窟一向我行我素,这便开始拜堂了。”
闵义等人当然不会有异议,随即站起。
“一拜天地!”
残阳声音很大,以至于离他最近的秦河微微蹙起眉头,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人为何催动内力发声?
一对新人转过身,面朝厅门。
叶默暗自瞅了瞅新娘,觉得有点熟悉,又瞅了瞅,瞳孔震动,赶紧垂头,以免被注意到认出身份。
蓝忱与柯桑慢慢低头行礼,抬头,回身。
之后,残阳并不喊第二句,登风厅恢复安静。
正派诸人心中不解,却不好说什么,以为是魔窟规矩,只能沉默等待。
然而,一刻钟过去,就在萧辙不耐烦的想要询问是何缘故时,残阳喊:“二拜高堂!”
这次的音量比之前一句更响亮,惊得停于桐树上的一只飞鸽扑扇翅膀飞起,绕着登风楼前方转圈,好半晌,它飞回落于枝头,跳了跳,仿佛确定周遭彻底安静了,才不动了。
那登风厅,还是静悄悄。
萧辙嘴巴发干,十分渴望喝水,因着防备之心,断不能喝桌上饮品,这对新人行礼之慢更让他焦躁心情难忍,与闵义对视一眼,见对方眼中也有不解,他问:“贵派是要捉弄我们吗?行礼就行礼,为什么要停顿这么久?难不成还等谁来?”
听了这番话,残阳腹诽道:可不就是?但他不答,这种问题只有魔主可以回答。
蓝忱双脚一转,左耳上的玉珏微微晃动,他看向萧辙,语调平缓的说:“萧家主等不急要看‘拨云九式’?”
“不,不是。”萧辙立即否认,解释道,“哪有像你这般成亲的?就剩夫妻对拜,你且快拜完,别冷落了新娘子。”
蓝忱颔首,“有理。”偏了偏头,问柯桑,“觉得被冷落吗?”他眸光浅淡,似冷又不冷。
望着这种眼神,柯桑心头一软,摇摇头。
萧辙看见,不说话了。
蓝忱脸色淡淡,视线望向神色各异的其他人,道:“算了,恐怕不止萧家主有怨言,这成亲之礼缓缓也无妨。接下来,大家一起找个真相,怎样?”
“何意?”闵义心里一动,问。
望他一眼,蓝忱道:“拨云门被灭真凶就在你们之中,谁承认了,我就将‘拨云九式’拿出来。”
话落,众人面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