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蒸汽朋克NPC的我篡取了神位 第10章 第 10 章

与此同时，距离公示牌不远的矮房里。

“见鬼，居然被坦恩抢走了！”

一个身材壮硕的男人靠在窗沿，鬼鬼祟祟只探出半个头，“姐姐，要不要动手？已经有不少人盯上了她，等人到碎骨集市就来不及了！”

房间中央坐着一位三十来岁的金发女士，穿着体面。

礼帽、领结、衬衣、裤子、马甲、正装外套一应俱全，绅士装扮在她身上半点不显突兀。

她脸上已经有了明显的岁月痕迹，但湛蓝色眼眸亮得惊人。

女人看起来并不在乎窗外的故事，慵懒靠在沙发上，拿出金属烟盒，手指点在形式各异的卷烟中，最后捻出一根夹在指间。

“火呢？”

“罗莎莉亚姐姐……”

“不着急，再看看。你没带火吗？”

“还看什么呀？她就一个人，身上没有武器……就算有武器也没关系。”

男人略显急切，直勾勾看向华蔻离去的方向。

“姐姐，要是不想治安官把我们卖给骑士团，必须给他点甜头。”

“虽然看不清长相，但她的身高体型完全符合治安官的要求，还是新面孔，多么好的机会啊。”

回答他的，是来自脑后的一巴掌。

“弗朗科。”

罗莎莉亚的声音温温和和，被念到名字的男人却打了个寒战。

“我假设你的眼睛不是摆设：她穿着死人衣服，浑身血腥味，看坦恩的眼神就像看家养的猪。”

“我再假设你的脑子也不是摆设。你难道没注意到，她先是瞧了会儿通缉令，满脸不屑，随后就把注意放在清剿征集上了吗？摆明了是为了居民证来的。”

“一个对通缉令有密切关注，试图留在弗罗特森的年轻女性。请向我解释，弗朗科，你是如何判断，在你和她之间，她才是那个任人宰割的人？”

“那姐姐，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弗朗科忌惮地看了眼窗外，终于收回了视线。

罗莎莉亚：“所以，火呢？”

弗朗科：“……”

他从马甲里掏出发条式火石打火机。

打火机外表酷似小型怀表，通过转动顶部的发条机构，内部的火石与钢轮摩擦产生火花，点燃一小段绒布或纤维。

很便宜的款式，完全配不上女人指尖的手工卷烟。

弗罗特森市面上流通的大多是机器卷烟，劣质烟草里含有不少没被处理干净的废品碎渣。

罗莎莉亚烟盒里全是“蹭”来的好烟，手工烟纸来自炼金术处理过的草本植物，其中几根加入了奇异香料和金属粉末，提神的同时还能镇痛。

火星明灭，罗莎莉亚深吸一口，将烟雾缓缓吐出。

“我们是武器商人，武器商人或许会对合作伙伴做出利益上的让步，但绝不会对敲诈勒索妥协。”

“你最好把这句话记住，它会比你未来的临终宣言更有价值。”

“至于治安官……”

她的唇边逸出轻笑。

弗朗科不是罗莎莉亚的亲弟弟，但他从小和罗莎莉亚在同一个孤儿院生活。

王城的大人物大驾光临，将罗莎莉亚选中带走，她让弗朗科悄悄跟在马车后面。

新的住所比孤儿院条件好得多，罗莎莉亚作为佣人开始了新生活。

她把弗朗科藏在主人家的地下室，自己则从早上五点就得起床，六点开始正式工作。

她需要燃起壁炉，抖开地毯，将餐厅家具擦拭得锃亮，一边把干面包塞进围裙，一边擦靴子。

等主人醒来，她有了喘息的时间，便可以将藏起来的面包悄悄塞给弗朗科。

后来连面包也没了，童工的就业不受法律保护，阔绰的主人想出了更有慈善精神的食物：

一磅牛肉边角料，三磅薏米，四磅的洋葱，还有零零碎碎草药，熬制出十五加仑的汤。

这就是罗莎莉亚一周的食物。

汤水断绝了偷藏食物的可能，弗朗科饿得实在受不了，偷偷爬出地下室，结果撞见了主人家的小孩。

罗莎莉亚在街头找到弗朗科的时候，他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但还倔强问：那个小孩，他叫你罗莎姐姐，说他才是你的弟弟……你不是佣人，对不对？

罗莎莉亚很干脆回答：“对，我是私生女，你知道什么是私生女吗？王城的私生女是比猪狗还不如的东西，只等我十五岁，他们就会把我卖给不认识的老男人，好给我名义上的‘弟弟’换前程。”

小弗朗科似懂非懂，罗莎莉亚擦掉他额头的血，带着他离开了王城。

离开王城后，他们辗转于各个城市，阴差阳错当起了武器商人，最后来到了弗罗特森。

在弗罗特森待了快四年，罗莎莉亚从籍籍无名的武器商人变成举足轻重的帮派老板。弗朗科一度认为，姐姐打算在这里定居了。

但他也很清楚，姐姐的嗤笑意味着什么。

“几年了，治安官还是没弄懂什么是武器商人，我也懒得再和他废话。”

白雾比蒸汽要浓，挡住罗莎莉亚眼底的冷意。

弗朗科小心翼翼问：“姐姐，我们要对治安官下手了吗？”

罗莎莉亚唇边溢出一丝淡淡的笑：“我很少讨厌一个人，更别说恨了，可治安官阁下就是有这样的本事。”

她说，“我实在找不到饶他一命的理由。”

弗朗科倒是没多少意外。

在法律上，不受官方约束的武器贩卖远比其他走私情节严重，治安官以此作为威胁，勒令他们“补缴”巨额税金。

倒不是拿不出来钱款，可罗莎莉亚摆明了不接受治安官的勒索。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有私仇……治安官认为他们是利益共同体，不当回事，可罗莎莉亚记恨了好几年了。

弗朗科面露难色：“驻守骑士快到了……而且治安官身边人很多。和我们关系好的帮派不少，但恐怕依旧不足以应付其他为治安官卖命的家伙。”

罗莎莉亚：“一定要像小时候那样，让我把什么都说清楚，好哄你安心吗？”

弗朗科羞愧地低下了头。

女人又吸了口烟，将白雾徐徐吐出。

没什么好担心的，现在是最好的下手时机。

治安官不是弗罗特森人，还保留着外面的做派。

他认可权力，认为权力能教人闭嘴，让人低头，这在其他城市行得通，可弗罗特森人都不把自己当人。

碎骨集市是整个弗罗特森的缩影，在那里，唯一需要遵守的制度只有“交易”。

主动交易、被迫交易、胁迫交易，你可以变卖货物，货物中甚至能包含你自己……这才是帮派认可的旧秩序。

说得夸张点，要想真的让弗罗特森俯首，代理人必须具备能杀光所有试图提出反对者的能力。

和权力无关，在这个地方，力量远超权力。

治安官算什么东西。

他想要找和弑君者体格相近、样貌相似的年轻女性，罗莎莉亚稍微一想就能明白那点算计。

治安官知道驻守骑士的作风，明白自己很难在骑士眼皮子底下搬弄是非，所以想找出一个“弑君者”，交给驻守骑士。

弑君者越狱是震惊整个奥古斯特姆帝国的大事，据说她还杀了一名督警，处理优先级远超于登记令。

骑士验证弑君者身份需要走很繁琐的程序，把人押送至王城又得花相当久的时间，根本无暇顾及弗罗特森的异常。

治安官刚好利用之间的时间当做缓冲，好将弗罗特森的帮派彻底合法化。

——当然，是给他额外缴纳了巨额税款的帮派。

等驻守骑士调查出结果，治安官也能拿简单的说辞蒙混过关：

我实在是太过于忧心，这才认错了人。

可对待弑君者这个程度的重犯，难道不应该宁可错杀不可误漏吗？

假扮成弑君者的替罪羊一定没有好结果，而治安官大可以高枕无忧。

至少治安官本人对此坚信不疑。

“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驻守骑士比原定时间来得晚，治安官觉得这是好事，能给他充足的时间驱逐流民。”

“这个蠢货，没有驻守骑士的威慑力，他在弗罗特森就是待宰的猪，唯一能仰仗的也只有帮派。”

“他以为自己在帮派间制衡，为此得意扬扬。完全没发现，登记令正在摧毁他苦心经营的平衡，想要他命的野狗和他的走狗一样多。”

“就算是在帮派，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拿到居民证，这些人就快忍不下去了，只是缺少爆发的契机，以及武器。”

罗莎莉亚漫不经心说：“我们是干什么的？”

弗朗科明悟了。

武器商人从不缺武器。

他们只缺一个机会，而罗莎莉亚最擅长的就是创造机会。

“治安官一死，帮派内部彻底陷入混乱，弗罗特森会在一夜间崩溃，该怎么处理，那就是驻守骑士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女人想着，那些正直的骑士应该会头疼好久吧。

而她会在那之前离开弗罗特森。

这个破地方，早就烂透了。

“去接触一下那位女士。”罗莎莉亚吩咐道。

弗朗科：“哪位？”

“盯上坦恩的那位。”

罗莎莉亚说，“你有句话没说错，虽然气质天差地别，可她的身高体型完全适配治安官要求。”

“那位女士稍作打扮一番，说不定真能蒙混过关。”

她边思考边说，“自登记令颁布以来，治安官完全不出现了，连帮派老板也见不着他，我需要一个让他露面的机会，那将会是他的死期。”

弗朗科点头，问：“我需要和那位女士说什么？”

“就说。”

罗莎莉亚顿了顿，眯起眼，“武器商人罗莎莉亚想和她做笔交易。”

“不管她想要什么，我都能为她弄来，不收任何费用。”

“她只需要和我一起去见治安官，仅此而已。”

弗朗科打算动身，离开前，罗莎莉亚又叫住他。

“要是她犹豫，不要吝啬，把话说清楚，卖她个人情。”

罗莎莉亚碾灭了还未燃尽的烟，淡淡道，“我能保证不会让她真的落在治安官手里，更不会把她交给驻守骑士——可其他想要迎合治安官的帮派不会这么想。”

“哪怕她拒绝了我们，也会不断被其他帮派的人骚扰，恐吓，甚至绑架。”

“我们不是她唯一的选择，可我能拿诚意证明，我们是最好的选择。”

弗朗科点头：“我明白了。”

=w=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