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次出来后,白采云已经用洗涤术将自己尽数收拾好了,他才杀了人,除去开始的决心,现今只剩无尽的后怕。
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他怎么解释魔修受伤后来这里的事。
“没关系的,魔修作恶多端,死了就死了,只要小心点,就不会被发现。”
白采云轻声道,像是在哄自己,他调整了下呼吸,心中害怕,大脑却是诡异地激亢。
出了门,便见燕曲正站在他养的海棠花旁,身着蓝衣,胸前抱剑,精致的脸上满是不耐,见他过来后眉头微挑,眼神毫无笑意。
“师兄来的这般慢,莫不是在房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采云知道燕曲向来对自己不喜,这话定是无心,可他心跳仍像停住了,呼吸紊乱。
半晌,他扯了扯嘴角,用往常和燕曲的对话模式反讽着,他说的又急又快:“你话说得真难听,被打当真是活该。”
燕曲眯了眯眼,除去恼怒外却是敏锐的感觉白采云今日很不对劲。
明明言辞激烈,眼神却没有讨厌,而是飘忽不定,总觉得心不在焉,身体警戒,像是在害怕什么。
难不成,屋里有旁人?
那个那个魔修也是在这附近将他打伤,虽然师尊说已经处理了,但免不了还有别的团伙。
他这师兄不会是被威胁了吧。
燕曲目光不自觉探向屋内。
白采云手心已经都是汗,他不着痕迹往左移了移,挡住燕曲的目光,恼道:“看什么,上次不打招呼的糟蹋了我的花,这次又想进我的屋?”
“小师弟,你过来到底做什么?”
燕曲一顿,收回了目光,他还管这个师兄做什么,反正也待不了多久。
“师尊让你出宗后五年内别回来。”
白采云一怔,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自己与魔修有过勾结的事被知晓了,特别师尊首次跟他这么明确的发出指令,他舔了舔唇瓣,有些紧张:“为什么?”
怕你受不了苦就早早回来,燕曲心中这般想着,可看见白采云紧张地看着他时又突然说不出口。
那双眸子,紧张时总会带着点不易察觉到破碎与惧怕。
“我不清楚。”燕曲顿了顿,罕见没有讥讽,他说:“你可以自己去问师尊,不过他现在正给大师兄疗伤,估计得过些日子。”
白采云皱了皱眉,“师兄病了?”
燕曲心中莫名有些不舒服,他突然想到自己当初听说的那些关于白采云的‘舔狗’事迹,本以为空穴来风,现在却不得不思考其真实性。
那么多句话,只抓住了和谢知化有关的重点?
说不上是为师兄被这般舔狗差距的人惦记还是旁的什么,燕曲语气猝然变得冷冽:“师兄不似你这般清闲娇弱,躺在家都能病,是昨日半夜去除魔时不小心被魔伤的。”
……昨夜,除魔。
白采云总觉得心里莫名有些不安稳,他问:“伤的重不重?”
燕曲却没耐心回他了,心中越发闷,忍不住刺他:“这般关心,不如自己去看,还是说你只会嘴上关心?”
白采云一怔,没有理会燕曲话中的含义,而是像找到了思路:“……你说得对,确实该去看看。”
师兄待他是极好的,他既然还没离去,于情于理都该探望。
是他被顾冥那张和师兄脸限制了自己的思维,师兄是师兄,他不该有抵触心理。
燕曲磨了磨牙,冷声道:“随你。”
说完便生气的挥袖离去。
他真是闲的才伤都没好过来给这个舔狗传话。
白采云却不懂燕曲的心思,见人走远了他才往屋中走去——他尸体还没处理。
开门,屋内空荡荡的。
白采云浑身血都凉了,过了好久才缓过来。
没事,顾冥便是没死也得大残,现在也不敢冒头。
他见完师兄就走。
*
三日后。
白采云去到师兄的住处,门外是师尊的仙鹤,看样子师尊正在里面。
白采云有些踌躇,他并不想见师尊,却又担心师兄。他在外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先跟仙鹤说声看看自己能否进去。
只看一眼,一眼他便走。
师兄真的对他很好,若是现在走对方怕不知多伤心。
白采云甫一走到仙鹤面前,便见对方直接开了路,“仙尊说你若来了直接进即可。”
白采云一愣,心却越发觉得慌,总觉得会见什么不愿看的事。
他没有细想,而是走进去。
师尊似是为师兄疗过伤了,神情有些疲倦,此时正垂眸望着桌,像是在思考什么。
白采云从未见到师尊这般模样。
“……师尊,徒弟听闻师兄受伤,师兄现在还好吗?”
闵游抬起头,目光温和,他说:“那魔头找你了,你杀他了。”
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隐隐还带着几分笑意。
白采云呼吸一停,他没有察觉到师尊语气的轻松,心下却有种‘终于发现了’的踏实。
他面色很苍白,言语却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几乎称得上尖锐:“人是我杀的,他不该死吗?罔顾别人意愿,谁让他这般乖张,更何况,师尊你不也是打算杀了他,我这是在做好事。”
“根本不是我的错。”
白采云现在情绪很不好,言语有些颠倒,却越说越激动,眼尾带红,说到后面,眼神泛起了氤氲,带着些许无措与害怕。
闵游蓦地沉默。
对方极少这般激动地说这些话,印象中他素来是缄默的,不常反驳,也不做离经叛道的事,乖巧地让他厌烦。
也不知道那心魔对白采云做了什么,让人直接下了死手。
他太慌了,直接将和顾冥曾经认识到事抖了出。
闵游没有提醒,就这般等着白采云发泄完情绪,声音很温柔,“你别急,我没有怪你,相反我应该感谢你。”
白采云吸了吸鼻子,有些脆弱,“……真的吗?”
自从杀掉顾冥后,他的心中陷入自我厌弃与自我赞赏的强烈矛盾中,他现在很需要别人为他指路,或者说,他需要别人的肯定。
闵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你还没见你师兄吧,去看看便明白了。”
白采云不明所以,呆愣愣顺着师尊说的去找师兄。
为什么说见到师兄后便知道了?
他往里走去,看见师兄正躺在床上,眉头紧皱,俊朗的面上满是痛苦,嘴中喃喃什么,腹部偏右的地方被包扎过,身上的衣服也很熟悉。——是他的。
白采云不敢置信,睁大眼,心中有个隐约的猜测,他咽了咽口水 ,腿好似有些软,颤微着凑近。
他听见了属于顾冥的声音。
“采……”
白采云狼狈地往后退了退,他不愿听更是不敢听对方在说什么,捂住耳朵,自欺欺人地往后移。
闵游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在白采云即将跑出去时将对方捉了回来。
“谢知化在叫你,你不去看看吗?”
白采云摇着头,半晌都说不出话,他觉得自己今天不该来的,不然怎么会做出这般噩梦。
他不明白心魔怎么会是师兄,又怎么可能是师兄。
那个初遇时便脱他衣服的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6章 第十六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