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郎星稀,繁星如故。
有了林俪最佳捧梗王的存在,钱生决定大人大量原谅幼稚的孙蕾。
刻意掐点下课溜人的钱生昂道挺~胸,近乎小跑的走到校门口欲蹲点,决定与孙蕾分享自己有读者的喜好,却见在不算明朗的灯光与月光中,右腿微微屈起,微垂眼眸,带着几分不耐的孙蕾已经站在那里。
孙蕾为什么会比她快?
难道因为腿长?
钱生视线扫向孙蕾那双哪怕被灰扑扑校服包裹着也笔直修长的双腿,莫名有些酸,脚步却极为诚实的加快。
哒哒的脚步在夜色中实在太过鲜明,微垂眼眸的孙蕾抬眼,面无表情中,伸手朝钱生一扔。
悉哗的声响中,钱生只觉得有东西迎面而来。
“孙蕾,你就不怕砸到我?”
钱生有些慌乱的接过,一边抗议着,一边却忍不住低头看向怀中的东西。
一个塑料袋里装着满当当的三桶泡面,就算灯光不明,也能清楚的看见“老坛酸菜!”几个大字。
“孙蕾,你....”
为什么送三桶泡面,还是老坛酸菜的?
“小气鬼。”
孙蕾走了过来,伸手带着几分恶劣的用力揉了揉钱生脑袋。
再次被揉乱的长发中,钱生的话语被迫戛然而止,莫名被堵的慌,直至孙蕾人都朝前走了好几步,方才从那种堵中缓过神来,哒哒追了上去,把那袋子往孙蕾怀中一丢,小跑着超过好几米远,转头特别中气十足的喊道:
“...孙蕾,你才是小气鬼!”
绕梁三日,回音不绝,就连刚刚从学校走出来的学妹都能听见。
“钱生。”
很明显没想到钱生会有如此狗胆的孙蕾微微一怔,下一秒眼眸微睁,却不待气势凝到最高,钱生哒哒哒的跑得更快。
“要吃你自己吃,天天吃老坛酸菜面!”
孙蕾急促追了几步,眼见钱生跑一段回头看她一眼,然后继续跑,偶尔还露出得意的笑,那急追的脚步不由的就慢了下来。
说是在气极的追,不若说在慵懒的逗着自己的宠物。
这一次两人保持着一前一后的脚步同行着,与着往日不一样,却又比着往日更加鲜活,幼稚。
小跑着回家都没被孙蕾抓到的钱生开开心心的与着父母打完招呼,吃完晚饭,志得意满的跑到房间写作业,写到一半终于反应过来都干了什么,忍不住默默捂脸。
这一次,除了孙蕾幼稚,她其实也非常幼稚啊。
明明都活到了二十几岁的人,怎么就可以这么不沉稳呢?
***
与着钱生告别的孙蕾双手插着口袋,微垂着眼眸,朝着家中走去,气场依旧强大,但因为最终没送出去的泡面挂在手腕上,每每行走都发出悉哗的响声,以至于孤寂安静的道路莫名就带了丝热闹,整个人的气质也莫名弱了些。
啧~
孙蕾站在连灯都末点的自家门口,低头看着挂了一路的袋子,轻啧一声,意义不明,手法熟络的掏出钥匙开门。
“吱呀~”
老旧的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一片漆黑的房内先是传来细微的碰撞声,下一秒是脚步声。
前一刻还带着几分懒意的孙蕾唇用力一抿,周身的气息猛的冷冽。
“蕾蕾,你回来了啊,饭没吃吧?等妈妈给你做。”
微带凉意的手已经熟络的拉着孙蕾往前,话语是柔弱而温馨的。
孙蕾末动,眼眸漆黑。
“妈,你为什么不开灯?”
“啊,你瞧我,连这都忘了,蕾蕾你等一下。”
那牵着孙蕾手指微微颤了颤,极快的松开,伴随着那神色如常的女声,是一分钟后屋内突然亮起的亮光。
不是电灯,而是一支细小摇曳的蜡烛。
烛火摇曳,女人长发凌乱的披散着,半低着头,根本看不清表情。
“家里的灯泡坏了,明天妈去买新的,今天就将就着用吧。
蕾蕾,你先坐一会,妈妈很快就做好饭了。”
低垂着头的女人很快的背转过身,小快步的走向厨房。
说是厨房并不贴切,不过是靠右的角落放了一个电磁炉,以及碗筷罢了,原就稀少的厨具此刻越发少了,女人却一无所觉的开始洗着青菜。
孙蕾握着泡面的袋子无声的勒紧,直至手背青筋渐露。
“他回来了是吗?”
略显干哑而冷历话语在屋内响起。
水流淋淋沥沥,电磁炉被打开。
女人握着青菜的手微微动了动,嗓音越发轻快的模样:
“嗯,不过他很快就走了。
蕾蕾,今天依旧是我们两个人吃饭。”
“啪!”
明明是这般轻快的语气,此刻却像是炮仗一样激起孙蕾的怒火。
手中的袋子被用力的甩下,泡面四处滚散中,是孙蕾快步走到女人面前,带着几分强制的抬高女人的脸。
昏暗的烛火中,被凌乱长发遮掩的脸被迫仰高露出,额头,嘴角,脸,全数清晰可见淤青。
“他打你,为什么不反抗?”
女人想要低下头,在尝试数次都无果后,身子在微微颤抖,那双努力想要笑着的眼眸开始隐隐泛着泪光:
“蕾蕾,那人是我丈夫,他其实有时候对我很好的,他只是...只是有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今天他不会回来了,我们开开心心的吃晚饭好不好?
妈妈今天买的青菜是农民现摘的,很新鲜。”
有泪顺着肌肤滑下,近乎滚烫的滴在孙蕾的手背上,原就纤细柔美的女子在此刻身子颤抖的不成样子,眼里都是摇摇欲坠的哀求。
唇间被咬破,隐隐铁锈味在喉间涌动,孙蕾用力闭眼,数秒后睁开,微微垂下,周身的怒气戛然而止,近乎无力的松手往后退了两步:
“嗯。”
“那等妈妈一会。”
女人轻轻抹了把眼泪,转过头像是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开始把洗好的青菜切碎。
摇曳的烛火,忙碌的背影,开始渐渐泛起香气的锅子。
明明该带着温馨的色泽,此刻却带着另一种色泽的泥泞拉扯着孙蕾陷下。
“蕾蕾,他是爸爸,他很爱我们,所以我们不该恨他。”
“蕾蕾,一家人之所以是一家人,就是父母双全啊。”
“蕾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