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医馆,大夫给寒子胥重新包扎了一遍,告知近日都不可用手,随后检查了寒子胥身上的伤,还好伤在皮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大夫开了些药交给柏灵,叮嘱道:“身体有些亏虚,风寒重,需要进补调养。”
柏灵记下了大夫的话,扶着寒子胥出了医馆,几人乘着马车到了附近的客栈歇下。
翌日,他们乘着马车回到了淮城。
夜晚没有生意,大家都跑出来相迎,见到柏灵将寒子胥带了回来,都欣喜不已,待看见寒子胥病弱的模样,才严肃起来。
小孙上前关切道:“怎么了这是?”
翠翠先走到了他们面前,“福云山那边的人打的,还好我们掌柜及时赶到。”
小孙听后皱起了眉头,寒子胥的身份他自然是知道的,到底不是谁都像他们掌柜这般的。
柏灵将寒子胥送了上楼,又让杨厨煮了些姜汤,柏灵将姜汤递给寒子胥时,他却看着她没有动。
他手受了伤,自是不放便。
柏灵意识到这一点后,舀了一勺放在他的嘴边。
寒子胥感觉到温热的水意,才回过神,一口一口地喝下。
寒子胥喝完姜汤,她也该回到屋里休息了。
“掌柜......”寒子胥见她离开,开口叫住了她。
柏灵回过头,担心他身体有事,“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寒子胥看着她,欲言又止,最后摇了摇头,他只是有些恍然若梦,怕梦会醒。
柏灵见他没事,放下心来,叮嘱他好生休息后,才回到自己屋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让他回到了这里。
近日醉仙楼生意不好,她离开的这两日也没有耽误什么,是以醉仙楼也没有什么事要处理。
柏灵空闲下来,惦记着大夫说的进补休养的事,于是去药材铺买了些进补的药材,交给了后厨。
冬日寒冷,寒子胥的衣服也没有几件,她又拉着翠翠去到布庄,给寒子胥挑了几件新衣服。
翠翠那日回来后就将柏灵美救美男的事迹,给大家传颂了一遍,大家听后看寒子胥颇有看老板夫的意味。
看着柏灵又是送补药,又是送衣服的,更坚定了寒子胥会成为老板夫的看法。
见着他们二人时,时常忍不住露出他们猜想是正确的满足感。
柏灵时常见着大家对她露出诡异笑容,不明所以,但久而久之也随他们去了。
柏灵对寒子胥太好,他们看在眼里,久而久之,也是尤为的羡慕。
翠翠尤是,看着柏灵正在盘月底的账,加入进去后,忍不住酸酸地问道:“掌柜,怎么衣服就只有寒子胥有,我们怎么没有,大家都是醉仙楼的,怎么就他不一样?”
“他没有工钱。”柏灵淡淡道。
翠翠恍然大悟,觉得还是有工钱好,拨算盘都快了几分。
柏灵却停了下来,想着也该给他开点工钱。
寒子胥从楼上下来,听见了他们的谈话,没有工钱这件事,他倒也没有怨言。
“还是给你开点工钱罢,不过你住的是客房,要将客房的钱扣除。”他已经是也醉仙楼的人,待遇自然也要与他们一样。
“好。”寒子胥眉眼含笑看着她。
月底的账繁多,寒子胥也加入了进来。
盘完账他们发现,这个月的入账几乎都在上半月,下半月几乎没有。
柏灵看完不禁皱起了眉头,若是持久下去,不是办法。
“小孙。”
坐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的小孙,忙起身走了进去,“怎么了,掌柜?”
“你去其他酒楼看看是不是也是这般?”
小孙听后去其它街巷转了转,回来后一脸愁苦的模样,“近日出门的人确实少。”
柏灵听后只觉得有些奇怪,但若都是如此,想必也不是醉仙楼的问题,让他们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太阳快要落下之际,醉仙楼才迎来了今日的地第一庄生意,小孙热情地将他们迎了进来。
来的是一家三口,衣衫有些褴褛,中年男子看着小孙似有些窘迫,从怀里拿出了一串钱,从上面取了十文钱下来,“随便来点什么罢,能吃饱就行。”
小孙微微一愣,十文钱只够一份米饭,“好嘞,您稍等。”
小孙将钱交给了柏灵,随后去到了后厨。
翠翠将账记下,对着一旁的柏灵悄声道,“怎么看着像是逃难的?十文他们能吃饱?”
柏灵看了他们一眼,他们身上还带着包袱,看样子确实不是淮城的,“告诉后厨的人,米饭多给些,再送个菜罢。”
翠翠去了厨房,帮着小孙将饭菜端了出来,一家三口乘好饭,开始狼吞虎咽,没多久就见了底,盘子里的菜汁也没有放过,拌进饭里,吃得干干净净。
小孩的饭量比两个大人的要大,吃完后,怯怯地喊了饿。
中年男子,看着小孙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对着小孩哄道,“我们该赶路了。”
柏灵叫住了他们,随后让小孙去后厨拿了些干粮给他们。
一家三口面热,不好意思收下,将干粮还了回去。
柏灵见此再次递给了他们,“算在钱里的,拿着罢。”
他们夫妻二人在边城的时候,家境不算差,自是知道酒楼的饭菜不便宜,见她这么说,一时热泪盈眶,拉着自己的孩子道谢。
柏灵拦住了他们,“奔波在外,难免有艰辛的时候。”
那中年女子听后又擦了擦眼泪,似感慨道,“我们本是来自边境之城,家中也做些生意,虽不是说大富大贵,可也从未缺过吃穿。
直至边境战败,城里被辽军占领,我们开始流离失所,后来我们一路北上就是想等着官府的安置,可每赶至一处,名额就没有了。
只能继续北上了。”
流离失所,一路奔波,这其中的艰辛岂是三言两组能道尽的。
说到此,一家三口满腹的辛酸都化作了眼泪。
一家三口背过身擦干眼泪,再次向他们道谢后,离开了醉仙楼。
边境战乱,难民涌入,人心惶惶,哪还有人愿意出门消遣。
只怕近日,醉仙楼都不会有什么生意。
柏灵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打砸的声音,她从门外望去,看见一群饥肠辘辘的人向醉仙楼涌来。
柏灵立即上前关上门,其他人看见也赶来帮忙,纷纷用身体抵在了门后。
外面的人见此,仍是不肯放弃,不停的拍打着门,后面分成了几列,一阵一阵地向里挤,门逐渐地向里面倾,要不了多久,门就会被彻底挤塌,那时他们便会被压在门下,就算不死也残。
“快让开。”柏灵对着他们道。
他们一退,门彻底倒塌,外面的难民蜂蛹般地涌入,去到后厨,将里面吃食一扫而空,不能直接吃的就抱在手里,手里空着的人就去抢,一群人因为食物大打出手,待他们离开后,只留下了一片狼藉。
柏灵看着眼前的景象,有些疲惫地坐下,“看看损失了哪些罢。”
管理后厨的杨广去到了厨房,自是什么都不剩下,翠翠去到柜台,好在柜台上的钱放进箱子里上了锁,没有丢失。
翠翠把箱子交给了柏灵,“菜都没了,还损坏了些桌椅,但钱都还在。”
柏灵接过了箱子,“近日先关门罢,年后再开门,同福云山说一声不要送货了,还有贾志诚那边,也给说一声。”
柏灵打开箱子把最近的工钱给了他们,想了想把下个月的工钱也支给了他们。
“也不知道年后是什么情况,先把下个月工钱也给你们。”
杨广接过工钱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有些埋怨道,“说起来也是那寒氏一族的错,先帝对寒国公何其信任,其长子与庶子都封为了将军,只可恨寒氏长子战亡后不久,那庶子居然带着军队背叛平昭,加入了那辽军。
当时辽军还安生了一段时间,怕就是卧薪尝胆,就等着这一天呢。”
在场就有寒氏一族的人,寒子胥微微一顿,看向了柏灵。
“你也说了是当时是寒氏的庶子,此事也并非是寒氏全族的错。”
柏灵也看向了寒子胥,寒氏的事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在她看来,也就是这一世运气不好投身成了寒氏。
杨广顺着柏灵的视线,看到了寒子胥,察觉到自己失言,急忙解释道,“寒子胥,我不是那个意思......”
“无妨。寒氏背叛的话他其实听了不少,他早已习惯,或者是麻木,但听到柏灵为他说话时,还是露出了和煦的笑意。
杨广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偏颇后,不禁感慨道,“留在平昭的寒氏也确实惨,几乎全被灭门,活着的也成为了奴隶,也只有早与国公府割席的旁支,正常活了下来。”
一旁的厨娘听后脸色微变,拉着他往一旁拽了拽,“慎言,这不是我们该说的。”
当年的国公府灭门一案确实有争议,一人牵连全族,未免残忍,可先帝既然决断了,那就不该是他们这等平民能评判的。
杨厨听后立即禁了声,他这番话若是被官府的人听了,少不得治个大不敬的罪。
沉寂了片刻,醉仙楼其他人都上前领走了工钱,即将过年,他们都要回家,向柏灵道别后,纷纷离开了醉仙楼。
接下来的几日醉仙楼关上了门,直到有一日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柏灵打开一看,外面站着官府的人。
“几位大人,不知有何事?”
领先的官兵看着她,一脸正色道:“京城那边派来了大皇子处理难民的事,还有三皇子协同,再有个几日便到了,这两天把门打开,迎接大皇子与三皇子。”
柏灵听到三皇子这个称呼不由得皱了下眉,“好。”
话中对于寒子胥与三皇子沈曜合作的事只是几笔代过,也不知会不会与此次的事有关系。
柏灵关上门,回过头时,见寒子胥正站在一旁。
“怎么出来了?”今日又起了风雪,她担心他的身体,自从去了福云山那边,他的身子看着总是有些羸弱。
“听到有动静,我来看看。”
寒子胥穿着?蓝色的衣袍披着花青色的披袄,这一袭深色,衬得他肤如雪,站在那里,似一尊玉人。
这是柏灵送他的新衣服,柏灵看向他时,他看着自己的衣服有些不确定道,“第一次穿这样的衣服,不知道会不会好看。”
寒子胥平时干活都穿着黑色的粗布麻衣,虽然也好看,但他穿上新衣时,还是令她眼前一亮。
“好看。”
寒子胥听到柏灵的回答,没了方才的不自在,“我煮了茶,掌柜可要一起?”
“好。”方才开门时有些凉意,正好想暖暖身子。
饮茶时,柏灵总是心不在焉,她想到杨广说的话,当初没有背叛平昭寒氏族人,也实在是无辜。
更可惜的是寒子胥最后也没能改变族人的命运。
这就是他注定的命运。
寒子胥见她忧心忡忡,忍不住问道:“掌柜有心事?”
柏灵放下了茶盏,“你说,若是知道了事情的结果,还有必要去做吗?”
“凭心而为便好。”
“若是结果不好呢?”
寒子胥就算与沈曜合作最后也没能改变自己的身份,参与皇族之间内斗,也是凶险万分,虽然不知寒子胥用了什么方法全身而退,可他所做的一切,什么也没有改变。
“亦是如此。”
柏灵看向他,只见他眸中一片坦然,他所说的亦如他所想,他便会如此,不问结果。
可若是凭她的心,她想阻止他与沈曜的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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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