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的告白是下定了决心的,弥衣没法逃避也不愿意逃避,但又不能不顾及那不可知的未来,经过内心的摇摆不定后,她最终选了个折中的办法。
先试着交往一段时间,如果试验期结束之后中也还保持着原来的想法,他们就正式成为恋人。
这是对中也的说法,实际上她是上了道保险,如果这段时间对方察觉或是知道了她姓“花开院”,随时可以提出分手,不必在意她的想法。
中原中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弥衣会这么小心谨慎,但联系起后者的性格,他猜想可能是因为自己还没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于是暗自决定要在试验期内全力向弥衣证明他不是在闹着玩,而是真心实意地想以恋人的身份陪她走下去。
在各怀心思的情况下,双方确定了关系。
说实在的,他们谁都没能在第一时间适应身份的转变,直到走出公寓大楼才开始交流。
“我先陪你去买东西。”中原中也觉得自己的事晚一会儿再办也不迟。
弥衣:“可是中也要去事务所吧?”
“那个没关系,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
“可我想陪你去事务所之后再回来逛超市。”她表明想法,“这样就有更多的时间跟中也在一起了。”
赭发少年当场噎住,随后稍稍把脸别过去了一些,语气极其不自然:“随、随便你了。”
——搞什么,这人适应身份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点!这直球打得他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他这么想着,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了些许。
而打完直球的弥衣也不是那么冷静,在男方看不见的地方,她无措地搓了搓手指。
成为情侣之后需要干什么?牵手?亲吻?约会?可他们还不算真正的情侣只能说是试水中……就算是试水也是情侣啊,按理说这些都是可以做的吧,那她现在该怎么办,从最简单的开始做起,先牵个小手?
纠结之中,弥衣的视线飘到了中原中也垂着的被手套包裹着的手指上。
后者觉察到,转过头来看了眼,弥衣匆匆收回视线,努力不让对方瞧出异样。
她岔开话题:“公寓离事务所有段距离,要让司机来接吗?”
“这个时间还在放假吧。”中原中也回答,“组织工作忙,难得有时间跟家人团聚,还是不打扰他了。”
末了,他疑惑道:“你要把你的司机叫过来?”
“巧了。”弥衣笑着说,“我和中也是同样的想法。”
本来也不打算叫司机,只是为了有个话题聊而已,不过他俩对待下属的态度如此相似,倒是又一惊喜发现。
来到Mafia事务所后,弥衣跟着中原中也来到了他的办公室,听说后者要找一份纸质报表,便跟着一起找起来。
中原中也一向有条理,只是年前需要做的事情太多,材料都长得一模一样,一忙起来就混一块儿去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这个柜子里没有诶……”弥衣站起来,回身一望,“中也,可以翻你的抽屉吗?”
中也正在背对着她找另一边的书柜,顺口同意了。
于是弥衣打开了抽屉,而就是在这一刻,中原中也才突然回忆起来放那里面的是什么东西,连忙叫停:“等等,那边不用找了——”
这声制止来得太迟,弥衣已经发现了抽屉中的物件:“《妖怪图鉴》?”
中原中也捂住脸,看起来很是绝望。
新年之前他跟弥衣出过一次任务,在任务即将结束时有只妖怪蓦地窜了出来,当然了,这种突发情况对他而言连盘饭后甜点都算不上,操纵重力将其一击毙命就完事了。
不过可能是兴趣使然吧,妖怪死掉后弥衣研究了一下品种问题,还小声念叨着这是不是黑冢,他已经把《妖怪图鉴》研究透了,条件反射地接了句“应该是,它们喜欢在坟地活动”,瞬间弥衣就抬起头来一脸不可思议地望向他,像是对他对妖怪有了解这件事十分意外一样。
坦率而言,中原中也内心是有点小满足的。
但实话不能讲出来,他只能说是无意间读到过和黑冢有关的怪谈而已,可是如今……
暴、露、了。
弥衣朝中也瞄了一眼,心里全明白了。
“看来这儿没有。”她贴心地将抽屉关上,“我来找这一边。”
“那什么,关于这本书……”
“中也是想多了解我一些吧,我明白的。”
中原中也语塞了。
弥衣嘴里说着,手上却不忘继续寻找:“我也会去试着体会中也你的爱好,嗯……我记得你喜欢红酒来着,回头我也买一瓶回来尝尝看吧。”
“……做你喜欢的事就好。”既然已经被发现,也就没什么好掩饰的了,中也走到这边来,和弥衣站在办公桌两边一左一右地翻找着,“我想去了解你,并不是需要你回报什么。”
“可我愿意这么做——啊,找到了,是这个吧?”
弥衣将报表从文件堆里抽出来,交到中原中也手上,继续说道:“我也想知道工作之外的你是什么样子的。”
虽说有来有往互相给予是恋人之间必须要做的,但她的这个愿望无关此原则。
她的确是喜欢中也,希望离他的生活更近一些。
东西找到了,那就该打道回府,乘坐电梯下来,在大厅中央行走时,中原中也忽然问了一句:“对了,你一直在看我的手,是想要这双手套?”
现在是冬天,正是气温低需要狂加衣物的时候,弥衣应该是手冷,又不好意思说出来。他自然而然地这么理解了。
随后还把报表夹在腋下,伸手去摘手套。
给弥衣整郁闷了。
“中也。”金发少女语气闷闷,“难道你就没想过我只是想牵你的手而已吗?”
“……啊?”
“果然……不过仔细一想进度确实有点快了,不牵也没事,我们回去买东西好了。”
说罢,她准备继续往前走,不料忽然被中原中也捉住手腕,然后顺势往下一滑,将她的五指扣住。
弥衣的眼眸中划过一丝错愕。
对方牵起她的手,用温柔而有力的力量将她往自己那边一带,与此同时,那好听的少年音响了起来:“下次直接说。”
……不然他会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想牵。
弥衣愣了几秒,思维还没有跟上身体却被动地往前走着,随后她回过神来,脸上露出可爱的笑容,回应了一个“好”字。
恋情正甜蜜着的小两口眼里只有对方,结伴离开港/黑大楼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压根儿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其他人。
比如森鸥外。
他和弥衣中也是前后脚下的电梯,见都放假了两人还在事务所,本来想打声招呼,结果却没有一个人发现他的存在。
明明他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三米而已,那么近,却又那么远。
这可真是……太叫人伤心了。
从公寓到事务所大楼不算近,但两人不管是来时还是回程都没有叫计程车,意思很明显了。
一起散步的时间都不够,哪儿还有闲心叫计程车。
中原中也完美履行了一个陪女友逛超市的男朋友的义务,小推车他拿,账他结,东西他拎。
弥衣总觉得这是在占人家便宜,怪不好意思的,几次三番阻止,说这些是自己要买的自己必须得付出点什么,多少也要抱个纸袋,结果刚说完就被敲了下脑瓜壳。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中原中也收回手,把盛了满口袋的食材从收银台上拎下来,“以后要习惯一下啊。”
“中原中也现在可是你的男朋友,至少你得学会该怎么使唤他吧。”
男朋友……
男朋友……
男朋友……
密集的三字弹幕从弥衣脑海里频繁刷过,她觉得脸上有点烫,一时间竟忘了反驳。
身份确认了,手也牵过了,但当这个词确确实实地从对方嘴里说出来,她才清楚地意识到——
原来中也已经是她的男朋友了啊。
稍后两人又去了趟药店,中原中也还以为弥衣生病了,眉头一下子拧紧了,弥衣忙解释说这些只是备用,防止菜菜子和美美子感冒发烧才买的,自己身体可健康了。
前者这才放松下来。
所幸他们都住在同一栋公寓,上下楼方便得很,中原中也把东西全部送到弥衣家门口才离开。
不过离开前两人都磨叽了一阵,分开得不是很果断。
关上门,弥衣握着门把手沉默了几秒,下一刻快步冲回卧室,“扑通”一下扑到床上,抱紧枕头,把脸埋进里面滚啊滚啊滚。
等把脸拔出来时,双颊已经透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磨出来的。
回想起今天发生的一切,弥衣忍不住再次把脸埋了进去,手臂收得更紧了些,鼻子在与枕套亲密接触的同时发出了一声超长又压抑的“嘤——”。
如果枕头有生命的话,现在已经被她挤断气了吧。
狠狠发泄之后,弥衣稍微镇定了一点。
她没有管被滚得凌乱的发型,依然保持着跪坐在床上抱着枕头的姿势,满心激动逐渐冷却。
不可以这样。
她这么警告自己。
弥衣本以为能克制住对中也的感情,在交往的过程中保持当断则断的自持,所以一开始情绪并没有太大波动,但随着半天的相处下来,这份心意明显藏不住了。
她憋着不让自己露出端倪,直到冲回房屋才把一腔情绪满满地释放出来,为的也是给自身一个提醒。
“这种程度就差不多了。”
弥衣喃喃自语。
“再进一步的话,要是真的离不开了该怎么办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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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