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衣最后是在中原中也怀里睡着的,而且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后者虽然想提醒她这么睡不舒服,会做噩梦,但眼一垂,看见对方带着几分郁色的睡脸后作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中原中也百思不得其解,来旅馆的路上还有说有笑的,怎么泡了趟温泉出来就这副样子了?
他从来没有抱着弥衣睡过觉,但神奇的是他居然没有产生半点旖旎的心思,当然不是因为对弥衣没感觉了,而是现在这种情况,搞清楚弥衣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事。
温香软玉在怀,他一夜无眠。
次日一早,弥衣醒过来了,双眼还没完全睁开她就因为胳膊酸痛而“嘶”了一声。
“疼?”
“有点……感觉僵得很。”
弥衣下意识回答了一句,随后才反应过来问话的是其他人,她一抬眼,刚好撞进了一片钴蓝海洋:“中、中也?”
“做什么这么惊讶。”中原中也无奈道,“昨天不是你一直抱着我不肯撒手吗?”
弥衣后知后觉。
好像……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她刚醒过来的时候脸还埋在中也胸前,双手揪着他的衣服,两条小腿也斜斜地搭着,几乎是整个人都趴在了他身上。
由于揪得太用力,中也的浴衣领口都被她扒开了些,睡觉时她的吐息会轻轻喷洒在那结实的胸膛上,毫无衣料遮拦。
如果没有接到龙二的消息,以弥衣这性格恐怕早就上手去戳一戳了,而且还会颇有兴致地调戏一下纯情的男朋友,但现在……
她撑着榻榻米,为了不弄疼中也还以较为缓慢的速度挪了下来,语气有些不自在:“总之,先去洗漱吧。”
昨天是她没控制好情绪,做出了出格的行为,必须尽快调整好状态以平常的面貌面对男朋友和下属。
然而中原中也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在弥衣想离开这里之前,他抓住了她的小臂,质问的神情格外严肃:“你该不会以为我会什么都不问就放你走了吧?”
弥衣没办法,只能把腿缩回去,回到刚才坐在榻榻米上的姿势,稍稍错开了对视着中也的目光:“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现在暂时还不能告诉你。”
“你越这么说越是让人操心。”他擅长用暴力拷问敌人,不过面对女朋友时暴力显然不适用,他在焦躁的同时也挺无奈,“你这副样子别说是我了,就算芥川见了也会觉得奇怪要追问两句。”
“……”
“讲点什么啊。”
弥衣不是那种会把心绪浪费在无所谓的事情上的人,能被她所隐瞒的情况绝对很严重。
但相应的,弥衣也不会轻易说出口。
她静默地盯着中原中也看了一会儿,眼中有隐晦的情绪闪过:“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的。”
后者明白了:“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坦白是吗?”
“……嗯。”
她不松口,中原中也也没有要退一步的想法,双方就在沉寂中胶着着,直到梶井咋咋呼呼地跑来叫他们起床情况才有所变化。
梶井基次郎好奇地打量着二人:“总觉得你们的情绪不太对劲啊,亲热完的情侣都这样吗?”
中原中也在弥衣的房间里,进房间时两人都衣冠不整的,他自然想歪了,但现在他们都没有纠正他的心思,情绪依然处于低沉状态。
回去的路上,不管樋口和梶井再怎么吵闹他们都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中原中也偶尔会应付两句,弥衣则是将沉默进行到底。
如前者所料,就连芥川都察觉到了异样,趁着梶井基次郎去烦中原中也的时候来到了弥衣身边:“弥衣小姐,出了什么事?”
明明是疑问句的形式,却被他问出了一种肯定的语气。
“没出事,一切都好。”
“可在下察觉到的并不是这样。”
芥川默了默,认真道:“如果是因为在下的话……在下已经完成首领的指示,成功泡进了汤池,中也先生也很好地完成了监督的职责,并未偷懒。”
弥衣被他这副一本正经讨论大事的模样逗笑了,连梶井都能联想到她或许是和中也吵架了,但在芥川眼里能影响到她情绪的就只有工作二字。
“不是你的问题。”她说,“情侣之间难免会起争执,我和中也过几天就能和好了。”
这话芥川听明白了,两人原来是吵架了。
中也先生原来也会和弥衣小姐置气吗?真是不可思议。
他的脸上流露出讶然,意识到这个问题不在自己的可处理范围之内后就闭口不言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弥衣和中也之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不再肆无忌惮地秀恩爱,老远见到对方也不会不自觉地露出笑容并朝那边飞奔过去。
面对这样的变化,下属们十分不习惯。
上层自然也察觉到了。
“中也,最近是和弥衣闹别扭了吗?”尾崎红叶问道。
“……”
“中也。”
“……”
见状,尾崎红叶撑开了纸伞,这动静和从头顶上忽然罩下来的阴影唤回了中原中也的神智。
他偏头看了一眼,困惑道:“这种天气需要打伞吗?”
大阴天的。
“那就不要在我问问题的时候选择沉默。”尾崎红叶淡淡道,“告诉大姐吧,你和弥衣之间的事情。”
提到弥衣,中原中也瞬间变得不自在起来,他一手插兜,一手掂了掂厚重的文件:“你还是直接去问她比较好。”
“吵架了,在冷战?”
男子手一顿。
尾崎红叶只是随便猜测了一下,见到这反应才知道自己蒙对了。平常那么甜蜜的两人竟然也会吵架,这可真是稀奇。
难怪中也近来开会的时候频频走神,出任务时的效率也起起伏伏的,她还以为是森鸥外过于压榨高质量劳动力,导致中也精神不振呢,谁知道原因出在这里。
作为两个孩子共同的妈,尾崎红叶自然要多问两句,比如两人吵架的根源在哪里。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
对方是这么回答的。
“我也想找她好好谈一谈,但她似乎没有这个打算。”
自从温泉之旅结束后,弥衣就对他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壁,虽然两人见面时她还是会打招呼,但态度已经全然变了,不像以前那样热情,给人的感觉像是在努力敷衍着什么,露出的笑容乍一看和平常无二,熟悉她的人却知道其有多勉强,好几次中原中也想趁着彼此工作不忙的时候找她谈一次话,都被她以各种巧妙的方式回避了。
巧妙到哪怕他用再强硬的手段都拦不下来。
想到和弥衣之间的隔阂,中原中也不由得敛了敛眸,脸上写明了“我不愉快”。
他不愉快,弥衣这边也同样难熬,她好想像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表达对中也的爱意,和对方十指交扣着去看电影,去大头贴机前拍各种各样好看的合照……
但这些都不可能了。
她没办法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明明在家世相关的事上撒谎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这次她无论如何都装不出那种风轻云淡。
“弥衣大人……”在公寓休息的时候,美美子蹲在她脚边,十分担心地趴在她腿上问道,“告诉我们你遇上了什么麻烦好不好?”
她不想看见死气沉沉的弥衣,她想让她笑。
可弥衣哪里笑得出来,她伸出手,摸了摸美美子的脸后把人扶起来,放在沙发旁边并坐着,缓声说:“我们可能要离开横滨了。”
“是要出差吗?”
“不,辞职,搬家。”
这个消息可太突然了,美美子一时没缓过劲儿来。
弥衣有些担心:“不想走吗?”
也是,住在横滨这么多年了,朋友和同学都在这里,冷不防听到要搬家肯定会舍不得。
她这么想着,美美子却摇了摇头,随后无比认真地说:“只是觉得惊讶而已,弥衣大人如果决定要离开,一定不可以抛下我们。”
听小孩儿这么说,弥衣心头一软,嘴角终于含了笑意:“放心,不管去哪儿都会带上你和菜菜子。”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回京都了,只是还没决定好该用什么方式脱离港口Mafia,这对她来讲是个很艰难的步骤,她不想伤害曾经的同伴,尤其是中也,却又必须迈出这一步。
她承认,比起恋人和朋友,她更爱自己的亲人和家族。
“等菜菜子买完东西回来后你把这件事告诉她吧,早做准备,但别声张,绝对不能让我在Mafia的同事听见。”
“嗯,我知道了。”
入夜后,弥衣靠在床上,她没有开亮灯,只有一盏月白色的小夜灯在旁边散发着淡淡光芒,只要将其熄灭,她就会彻底融入夜色之中。
要不留痕迹完成一场叛逃,究竟该怎么做呢……
她是干部,组织那边对她保护得本就严密,再加上和太宰治的情况不同,她一消失森鸥外绝对会派出最精锐的小队前来狙击,保不齐会让芥川来领队,那可真是要命。
难度系数本来就高,要想带上菜菜子和美美子安全逃脱等于难上加难。
弥衣在这边焦虑得头都开始痛了,瞻前顾后的,哪哪儿都不稳妥。
不过这种情况并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没过多久,一则消息的出现就逼她不得不立刻做出行动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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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