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那挺好的。”
挺好?
路东这一愣神,江瑾已经从她身边走过。
和这种人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今天恰好是镇上逢场,江瑾将资料放回车里后就背上背篼去了市场。
乡下人赶场都是人手一个背篓,所以也不会觉得奇怪。
“嬢嬢,你这个大蒜好多钱一斤?”
“五块,要好多嘛?”
“给我称十块。”
大蒜、花椒、醋、洗洁精……
江瑾一边买家里缺的东西,一边看市场上有没有稀奇的东西。
一圈下来她的背篓便已经装满。
“妹妹,买点肉嘛!”
卖肉的大叔叫住江瑾。
江瑾看了看他的猪肉,颜色不错,就是膘太厚,姥姥姥爷血脂高,吃不了这么肥的肉。
“切点瘦肉嘛,我只要瘦的,瘦肉好多钱一斤?”
“肥肉二十二,瘦肉你就给我二十五嘛。”
“二十四。”
“好嘛好嘛,下次还来找我好。”
乡下卖肉都是屠夫从整块的猪肉上现切,你说买一斤多,他怎么也会给你切出两斤来,如果熟悉一点那可能还会切出两三斤。
有人的说乡下卖肉都不是靠卖,而是靠zhuāi(硬塞)。
“师傅,下水给我来点。”乡下柴火灶烧出来的火爆肥肠那是又嫩又脆,江瑾抵御不了这种美食的诱惑。
虽然冬天洗大肠冷了点。
“骨头要不要?看嘛,都是筒筒骨。”
“好多钱一斤嘛?”
“你都买了这么多了,这样,你拿十块。”
十块钱一斤的筒骨是比较划算的,江瑾让师傅把剩下的骨头都装了。
这些背篼是真的装不下了,江瑾也没有再买的东西,于是她往停车的方向走。
江瑾开的是姥爷的小货车,镇上也没有正规停车场,一般都是规划一块空地,大家有位置能停下就停。
背着背篼来到车前,江瑾刚准备将背篼放下来放进车里,就见后面车厢里钻出一个人来。
“妹儿,你是往永新桥那边走啊?”
泉水湾村是在永新桥那个方向,但是大爷你谁?
江瑾一想估计大爷是把她得车当成拉人的车了,她赶紧解释说:“大爷,我这车不拉人,再说这后面车厢也坐不了人,您快下来吧!”
大爷却不肯瑕疵,他直说: “坐得,坐得!我杖得稳,妹儿你放心,我给车钱。”
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事,而是她这货车真拉不了人。
还有这大爷一看就跟姥爷一个年纪,要是路上一不注意磕哪碰哪,这事该谁负责。
也不要用道德绑架她,这市场出去外面就有专门跑永新桥的客车,几块钱就到了,怎么着也比这货车安全舒适。
烦恼着要怎样才能将大爷请下来,江瑾突然看见了路边的监控,她顿时有了主意。
江瑾指着路边的监控跟大爷说:“大爷您看,那是监控,我这车是拉货的车,派出所的人通过监控一看我这车还拉人,那肯定要罚我款,这一罚两三百我找谁要去。”
一听说要罚款大爷麻溜的下来了,不过他又将视线定格在了副驾驶上。
江瑾一看立马说副驾驶已经放满东西,坐不下人了。
见真的搭不了车,大爷背着背篼骂骂咧咧的走了。
打开驾驶室坐进去的江瑾悄悄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不是她自黑乡下的老人家,有些真的是没文化没礼貌,还不讲理,遇到他们就像遇到了祖宗。
农村人都起得早,这不一通忙活完,江瑾回到家才十点不到。
知道江瑾今天是去政府问农场的事,姥姥姥爷早早的就站在门口翘首以盼。
“怎么样,问清楚了吗?”接过江瑾放下来的背篼姥爷急忙问到。
这事三两句说不清楚,江瑾领着姥姥姥爷往屋里走,坐下喝了一杯姥姥凉的开水后她才缓缓说到:“今天我去找了你们跟我说的徐主任,徐主任也跟我详细说了政府的……”
总得来说,林场如果想要发展,办农场是最快捷的,但那必须要人来管理,姥姥姥爷年纪大了,不适合继续管理林场 。
江瑾也说了徐明提的租出去,这样林场还是他们的,又不妨碍林场的发展,最重要的是姥姥姥爷也可以休息。
当然了,这要租的人必须好好找,可不能租给路东这种只想骗政府钱的人。
姥姥姥爷听完江瑾的讲述两人对视一眼,然后陷入了沉默。
这片林场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简单意义上的林场,这片林场他们侵入了很多的心血。
租出去?不,他们舍不得。
可是眼前摆着的问题也是无法跨越的问题,他们年纪大了,真的干不了了。
江瑾没有打扰姥姥姥爷,她休息一会儿后换了一个背篼再次出门。
姥姥姥爷养了兔子,兔子吃的草要新鲜,每天都现出去割。
冬天兔子草不是很多,江瑾需要慢慢的找,转到林场附近的时候她口袋里的手机发出铃声。
“江瑾姐?是江瑾姐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非常着急,江瑾赶紧应到:“是,我是。”
“江瑾姐你快来啊,姐姐她……姐姐她……”
这个时候江瑾已经听出这是罗加园的声音,她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手机,只听罗加园说:“我姐她要跳楼。”
什么!
背篼都来不及背,江瑾握着手机拔腿就往家的方向跑。
原本在家商量要怎么弄的姥姥姥爷见江瑾慌里慌张的跑回来,两人下意识站起了身,“怎……怎么了这是?”
“加敏在医院闹跳楼,我去看一下。”说完江瑾已经拿上姥爷的车钥匙。
人命关天的事姥姥姥爷也着急,江瑾拦住想要一起跟去的他们。
“姥姥姥爷你们在家等消息,放心,医院已经报警了,不会有事的,你们等我电话。”
“哦哦,那好,你也注意安全哈!”
“嗯嗯。”
江瑾走后姥姥在屋子里来回的走动,姥爷也拿出了许久没抽的烟袋。
“老头子,你说加敏这孩子……”咋想不通要跳楼呢,这才刚生了孩子,身体哪受得住这样折腾。
姥爷伸手拉住转圈的姥姥,“孩子不是说了让你别着急上火吗,什么事等小瑾回来不就清楚了。”
“哎!”姥姥只能坐下叹气。
江瑾一路飙速赶到医院的时候罗加敏已经被警察救下来了,就是宝宝在天台上吹太久风感冒发烧住进了保温箱。
病房里罗五婶坐在病床前抹眼泪,罗五叔站在窗前一个劲的抽烟,罗加园则是低头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罗五婶是第一个发现江瑾的,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罗五婶起身过来抓住江瑾的手,她说:“你和加敏差不多大,你快帮我们劝劝加敏。”
江瑾跟随她的视线转向病床上躺着的罗加敏,双眼无神的罗加敏看起来非常不好。
要让她劝最起码要让她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啊。
江瑾拍拍罗五婶的手,然后转身对已经抬起头看过来的罗加园说:“加园,快到中午了,你先带你爸妈去外面吃点饭,我看着你姐。”
人都走后江瑾关上病房们,然后来到病床前坐下。
床头柜上放着一个杯子,里面插着一根吸管,想必是罗加敏用的。
江瑾拿起水壶往杯子里倒了一点水,试过觉得温度正好后,江瑾拿旁边的棉签沾上水,再弯腰往罗加敏的嘴唇上抹。
“加敏,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你可以哭可以闹,但却不能用你的生命来开玩笑。你以为你的生命是属于你自己的吗?从你成人那刻起,你的生命就不仅属于你,也属于你的父母,他们养育你成长,你就必须养他们终老,想想他们现在的年纪,你想过你走后他们会怎么样吗?”
见她的嘴唇已经不再那么干裂,江瑾放回水杯。
“好,你心狠,可以不思量父母,他们毕竟还有你弟弟,不算血本无归,可你的宝宝呢?你那个才出生四天的宝宝,你就是她的一切。”
说着江瑾握住罗加敏放在被子上的手,“人生就是这么可悲,你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活,而是为了你肩上的责任而活,因为你是一个女儿,也是一个妈妈。有了这两样身份你别无选择,只能咬牙坚持。”
说完之后江瑾注视着罗加敏没再说话,如果一个人看不到身上的责任,心里只有自己的话,那怎么劝都没用。
许久后罗加敏的眼角落下泪来。
江瑾俯身轻轻抱住她,然后一边拍一边说:“允许你最后再哭一次,哭完就是那个坚强的罗加敏。发生了什么事你慢慢说给我听,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嗯?”
“江瑾姐!呜呜呜呜(┯_┯)……”罗加敏开始大哭。
从病房里出来江瑾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有人如此的重男轻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