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本以为完成了第一项挑战后,应该能休息缓冲一下。
却没想到,第二天他们就被节目组告知换上适合运动的装束,坐车去了一个未知的神秘场馆。
里面很大也足够开阔,中央是一些专门为了比赛修建的设施。
阿J适时地登场介绍说:“各位现在看到的,就是今天要挑战的三个关卡。”
时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三道关卡分别是低矮的障碍栏,四面独立的拼图墙,还有一面巨大的室内攀岩墙。
他想起节目录制前,导演有对他们是否恐高进行过提前调查,大概是那时便开始了筹备。
看着那面攀岩墙,时屿露出了些许不自然的神色,但视线在扫到面前的镜头后,又迅速掩饰下去。
“我们今天依旧以两人一组的形式合作完成挑战,按照通完三道关卡的时长计算,排名最后的一组,需要接受一个惩罚。”
说到“惩罚”二字的时候,他脸上又露出了惯常的腹黑的笑。
“能提前剧透一下这惩罚具体是什么吗?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叶诗怡直爽问。
夏露露也附和说:“就是,有个底待会才不会慌。”
“不是我不想说,是导演组不让。”
看着阿J 脸上露出招牌笑容,众人知道没有希望,便不再多说。
做好了热身准备后,几组站在开始的黄线外,就在他们以为差不多可以开始的时候。
之前无情地把菜端走的四个黑衣助手,又走到了他们面前,手上还拿着绳结形制的物件。
陆一衍玩味一笑:“这是还要加大难度?”
“为了考验大家的默契程度。”阿J转换概念说。
“这也太难了吧,不要说计时,能不能通完关,还是个问题。”宋瀚担忧地感慨道。
“这个大家可以放心,难度这方面,节目组是认真考量过的 。”阿J 信誓旦旦地保证了。
又补充了一句:“鉴于最后一关难度较大,所以在完成第二关后,我们会为大家解开绳结。”
宋瀚这才松了口气。
四个助手很快上来,把每组两个人同一边的手脚都束缚在了一起。
唯一让人感到欣慰的是,这绳结用的比较柔软的纤维材料,在保证束缚力的同时,也不会因为摩擦的冲击,硌伤接触的皮肤。
“三,二,一,开始。”
阿J 开始指令发达出去了以后,各组便行动了起来。
迫于绳结的束缚,原本轻轻松松可以跨越的障碍物,此刻众人应付起来却显得如此地艰难。
唯独两个人例外,时屿和陆一衍虽然开始也磕绊了两下,但身高和体形上的优势,很快让二人找到了与对方配合需要的平衡感。
克服了开始的困难后后,镜头前,只能看到两条同样修长的腿,整齐地迈出去,整齐地越过障碍物,拼凑成一帧帧赏心悦目的画面。
其他的组合也不甘示弱,一番发愤图强后,众人都来到了第二关的拼图墙前。
立起的墙面上,有一角贴着完整的示范图片,下面摆着零碎的拼图碎片,时屿扫了眼,估计有百块以上。
四个组的拼图图案各不相同,也就避免了抄袭别人成果的可能。
相较于周围其他组合热火朝天的讨论,陆一衍和时屿的反应,平静地如同只是参加一场普普通通的拼图游戏。
“我们先整理?”时屿开口询问,陆一衍赞同后,二人便开始按颜色分类碎片。
而周围别的组合有的急切到直接上手开始试拼,有的和他们一样也在归类。
分类后,二人也没有表露出丝毫急躁的情绪,比起直接上手拼接原图的别组,二人独树一帜。
他们并不按照正常的拼图程序来,而是隔空对着示范图的边角进行比对,确定了大致框架。
很多原本看起来复杂的东西,只要确定了框架以后,填充空白就变成了极其简易的事。
确定好大致框架好,两人才重新拿起了拼图,真正往主图上动手。
陆一衍刚贴上去一块,时屿很快便能找到与之相接的下一块。
明明没有一句讨论,可这样的流畅程度,却像是在一场无声的讨论中进行的一样。
从角到边,从点到面,从局部到整体。
虽然各有一只手受缚,但两人的状态似乎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衔接地无比流畅。
没有任何漏拼或错拼,一副完整的拼图便跃然于画面上。
拼图墙从中间一分开,变成两人通向第三关的入口。
就连游不在游戏之中的阿J,也为二人短时间内取得的这番突破性进展感到惊愕。
他不禁扫了眼手里握着的计时器,八分钟,已经打破了导演之前测试时的最快速度。
游戏还在进行着。
或许是因为绑在一起,对方一点细微的身体反应,在另一个人那都会被放大和敏感地察觉。
陆一衍明显感觉到,在走向攀岩墙的时候,时屿的动作变得滞缓了许多。
他状若无意地开口问:“怎么了吗?”
“我没事。”时屿回答说,从他脸上的表情并不能看出什么。
或许只是自己多想了,节目还在录制过程中,陆一衍也不便多问。
墙下接应他们的工作人员,解开了捆绑着二人的绳结,换上了攀岩专用的安全帽和安全绳。
这个时候,其他几组基本上也都赶到了这里。
准备就绪后陆一衍不再犹豫,开始攀爬,时屿紧随其后。
私下坚持的身体机能锻炼,让陆一衍的身材在保留美型的同时,也具备力量。
稍一用力,便能看到运动短袖下的半截长臂,自然流露出优美的肌肉曲线。
而从时屿显然也并不是瘦弱乏力的类型。
两人靠着身体和手部的力量一步步向上移动,没过多久,便从墙底到了墙中央的位置。
半空中,除了耳旁偶尔刮过的风声,四处都是一片静寂。
身处半空,并不是多么舒适的感觉。
时屿感觉手和脚上的压力愈发沉重,而半悬空的身体却显得格外没有安全感。
这让时屿联想到了日日缠绕着自己的糟糕梦魇,和那次次激得他在冷汗中惊醒的失重感。
而这一切,都源自于时屿曾经亲眼见证的一场悲剧。
那日专属于夏日的灿烂阳光透过偌大的落地窗照进室内,窗外是院子里一丛丛开得旺盛的栀子花。
那时只有十岁的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母亲从家里顶楼一跃而下。
白色的连衣裙飘曳在风中,像一朵摇摇欲坠的残花。在风摧雨折中挣扎了许久,终于还是就此零落。
偶尔有三两花瓣落下,沾染上地面上黏腻的鲜红液体。
极端的白与极度的红交织在一起,汇聚成给人极度视觉冲击的一幅画面。
也是一副让时屿永远也忘不掉的画面。
从那以后,时屿便开始频繁地做梦,甚至有一过一段时间的梦游。
梦里他走到了同样的高台处,一只脚已经踏了出去,另一只脚险些就要跟上。
是小姨的尖叫声,把他从混沌的状态里唤醒。
想象和回忆交叠的晕眩感袭击着神经,时屿每向上攀爬一步,呼吸便比之前要粗重一分。
每挪动一步都是艰难无比,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在距离顶端还有几步之遥的地方,他停住了一切动作,而陆一衍已经到达了顶端。
或许墙下的人和摄像机都发现不了,但从陆一衍的角度,他能敏锐地观察到,时屿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
“还好吗?”陆一衍放柔了语气问。
时屿没有回答,平日里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此时却空白一片,白皙的脸透出了几分如纸的苍白。
下颚紧绷着,精神显然处于一种十分紧张的状态,犹如弦上之弓。
“时屿,时屿……”
陆一衍轻唤着他的名字,企图把他游离的神智唤回来。
连叫了几声后,时屿这才勉强回过神来,但语气还是恍惚着:“嗯。”
“还能继续吗?”陆一衍眉宇间流露出担忧。
时屿轻咬了下唇一下,点了点头:“嗯。”
但他正想动作,却感觉全身的力气在未察觉的时候被抽离殆尽。
手和脚都软绵绵的,一点也使不上劲。
陆一衍猜测问:“你恐高?”
“没,”时屿下意识地否定说,但不知道该怎样向陆一衍解释,还是改变了说辞:“可能有点。”
“那这样,我下来陪着你,我们一步步来。”陆一衍略一思索,很快做出了决定。
“不,不用麻烦,我可以自己上来的,稍微缓缓就行。”
时屿说着,不断地给自己的精神施压,强迫自己发力。
这是在团体比赛,他不想因为个人出现状况,而连累自己的队友。
但尝试了几次后,却还是无济于事,连手指都因为用力过度涨红了,他却毫无察觉。
陆一衍见状,果断地从墙顶翻身而下,下到和时屿平齐的位置:“不急,我陪着你一步一步慢慢来。”
“现在什么别的都不用想,调整自己的呼吸,放轻松,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四肢上。
说完,陆一衍又问:“准备好了吗?好了我们就一起开始。”
“我相信你可以。”陆一衍专注地看着时屿,瞳孔中溢出如同云层般温柔的色彩。
被这种色彩感染着,时屿微点了点头。
“三,二,一”
陆一衍朝着时屿点了点头,二人同时而动。时屿看着自己终于挪动成功的身体,只觉得诧异。
“我们能做到,没有几步就完成了,继续吗”陆一衍问时屿,时屿微颔首,但这次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断地重新涌进力量。
后来的过程,比起开头轻松太多。
在陆一衍一步一步的指引下,虽然耗费了不少的时间,他们还是成功地到达了墙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