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破[星际] 第19章 小黄

已经很久没见到伊芙琳了。

沈霖走在行政楼长到看不见尽头的走廊上，总是想起那个拉着小推车跑来跑去搬文件的小姑娘。

她细心善良，做事利落，除了不是很会驾驶星舰以外，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果断又决然地提出离职。

大概是归功于α高层里那些他曾经的下属们。

虽然他没听到过他们的会议内容，但多多少少的也能猜到一些。

无非就是谈论他，谈论他们的星团和星系，谈论即将降临在每个人身上的天灾。

思绪停止在这里，他摇摇头，不打算继续想下去，因为此时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他去处理。

沈霖加快了脚步，飞速跨越大半截走廊，推开了左边的一扇门。

这半边几乎全是属于α高层们的会议室，有大有小，内容量参差不齐。

α的大部分高层都在空闲时间里，随便找一个没人的会议室里坐下处理文件，所以会议室内很安静，细针都掷地有声。

“陆临风！”他朝里面喊了一句。

陆临风被吵醒，缓慢地睁开眼，手肘支在桌子上撑起沉重的头。

他反应过来这是十分熟悉的声线，起身走到门口。

“小声点，”他还有点没彻底清醒过来，扶着门框皱了下眉，“怎么了？”

“你知道β星团新批次的仿生人出什么事了么？”沈霖也皱着眉，语气很急。

陆临风愣了下，感觉脑子并没有在旋转：“出事了？”

那次从加努里斯回来之后，陆临风的光脑就经常不知道放在谁身上，他本人不愿意好好拿着，沈霖也不想天天处理他那堆破事。

所以这次，β新批次仿生人出现问题的事情，还是他从α高层们正在开会的那个会议室墙根处听到的。

星际报这次把消息藏得很严实，没有走漏任何一点风声。

他只听了个大概，α高层们说的也模糊，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能由他亲自去问问β星团领导人本人。

会出什么事？又能出什么事？

经由总部手里的事情，按理说是不会也不该出现纰漏的。

除非……

“不清楚。你光脑呢？”沈霖问他。

“……不知道，我从实验室出来之前没还给你么？”

还？

那不是他自己的光脑吗？什么叫还？

“算了，”沈霖抬脚往外走，“我回去找找。”

陆临风非常自觉地跟在了他身后，顺手抓了一下自己睡乱了的头发。

果然最后还是在博士的睡眠舱里找到了陆临风遗失的耳钉。

沈霖戴上它，飞快地扫了一眼未读信息。

埃尔维斯总喜欢用加大加粗的字体，他发来的信息夹在其中，尤其醒目。

埃尔维斯：陆，你在哪？

埃尔维斯：新批次马上把你的办公室掀翻了，速回！

埃尔维斯：！

沈霖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个单独的感叹号是作为前一句话后面的补充，还是来不及发完最后一句话所以快速缩减。

但无论是哪种情况，听起来都很紧急。

陆：发定位。

埃尔维斯终于短暂的松了口气，把定位传过去。

这语气很他们领导人，那边站着的应该不是博士，是陆临风本人。

很可惜，沈霖跟他们β的领导人厮混了这么久，已经完全学会了如何模仿陆临风发信息的习惯，如果不是情况紧急，他可能还能模仿陆临风的语气顺便发两句会以嗤笑的语气说出去的话。

打字的手被陆临风按住，他抬头看过去，陆临风只是冲着窗外抬了抬下巴，“小黄呢？”

“你忘了？送去检修了。”沈霖皱了皱眉，顺势收起光脑。

前不久他开着小黄路过加努里斯，被不知道是α还是β的战斗舰轰了一炮，好在小黄的零件非常结实，没有什么损伤，坐在驾驶室里的他也一点皮都没破。

但陆临风本人对此感到十分愤怒，硬要让沈霖把它送去检查一番。

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他，怎么不说把他送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真不知道小黄是不是救过他的命。

……陆临风对它简直比对自己这个真的救过他的命的人还好。

沈霖被他拉着上了三号星舰，两人坐在驾驶室里研究着去埃塞尔的路线。

几乎每条航线旁都标注着六个红色的大字：“磁场波动较大”。

沈霖最烦在一大堆答案里做选择题，干脆一闭眼，随手选了一条。

睁开眼，陆临风的手指正翻看着航线具体状况，他于是顺着陆临风的指尖看过去，面板上锁定着的是一条路程最长的航线。

不过好在这条线上写的是“磁场不稳定”，并不是“波动较大”。

陆临风以一个非常舒服的姿势靠回椅背上，“我需要一个对于小黄的解释。”

“什么解释，”沈霖直起身看了他一眼，“没有解释。”

陆临风还没来得及开口，沈霖就把他的话堵了回去，“又不是我想让它被炸，显示仪出问题了没检测到前方移动物体，你认为这是我的问题？”

陆临风少见的愣了一下：“仪器出问题了？”

之前他和沈霖的休息时间一般都碰不到一起，也没来得及问个详细，所以现在他猛一下听到当时具体的情况，有点意外，“你确定？”

“我确定，我听了你的话没开自动驾驶，”沈霖随口说，“它在被轰炸以前就黑屏了，我……”

“黑屏？”陆临风迅速打断他，“不可能，小黄的程序代码都是总部亲自审查过的，不会出现这种低级错误。”

“万一呢？是个人都会有失误的时候。”

“它又不是人。”陆临风看着他。

“……哦。”沈霖麻木地点头。

“小黄自身是一定不会出现问题的，”陆临风按了按太阳穴，“只可能是被磁场波动所影响，或者，有人调整了它内部的数据。”

“怎么可能会被篡改数据，”沈霖把头转回去，不再看他，“它不是只在你个人名下的么？”

“当然还有一个人能操纵它的一切。”

“谁？”

陆临风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轻声念出来那个在此时此刻听起来有些怪异的词。

“总部。”

总部究竟是什么？

是精密的机器么？又是谁在背后操控着它？

为什么好像最近所有人都诸事不顺？

为什么？

这样的问题听起来太诡异了，沈霖不打算接着想下去。

还是……留给陆临风去思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