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若不曾分离,这一顿饭暖意浓浓,六个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气氛好到不行。
直到十点钟左右,道明寺家的保镖闯了进来。
“少爷,夫人在等您。”领头的是个光头,半躬着身子,带着黑漆漆的墨镜令人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一室的喧闹顿时安静了下来,冷风从大敞的房门钻了进来,绕着屋内的几个人打着圈圈。
牧野杉菜离门最近,上身还只穿了件薄T恤,风一吹,冷得她声音都有些发抖:“那个……能不能先把门关上啊?”
然而那几位保镖并没有理她,甚至多看一眼都没有,只直勾勾地望着道明寺司。
而被多束目光照料的道明寺司,皱了皱眉,拳头握紧又松开。半晌,他才满脸不悦地拿起外套,跟陆知秋几人打了声招呼:“本少爷就先走了!……嗯。”
他扯着嘴角,瞥了眼陆知秋,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后,却还是化作沉默,转身离开了。
陆知秋盯着那被簇拥在黑色西装中间的人,蹙着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牧野杉菜,见人都走了,连忙蹦蹦跳跳地跑过去关好大门,搓搓手,缩了缩肩膀。
“也不能怪司,之前公众休息室那件事闹得陆老师你不得安生,如今道明寺阿姨一听司在你这,还不立马派人接他回去,好好说教啊?”西门总二郎看陆知秋紧蹙的眉,以为他不高兴道明寺司的突然离开,努了努嘴,有点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我没在想这个……”陆知秋坐在椅子上,抽出一只手拿起之前喝了半罐的啤酒,边抿边问道,“你们不觉得刚刚那群人,有哪里奇怪吗?”
“啊?”美作玲看他那样子,轻靠在桌角,也从地上的啤酒箱里抽了罐啤酒,抬了抬眼,有些莫名其妙,“哪里不对了?”
“或许是直觉吧,总之很不对劲。”
那气场,未免有些过于凶悍了。
然而美作玲旋即便道:“道明寺家的保镖和别家比在气场上是一目了然的彪悍,看着是让人不太舒服啦,我小时候还被他们吓哭过,你是不是就指这个?”
他不甚在意,倚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轻飘飘地便勾开了易拉罐拉环。
“噗。”西门总二郎一听,也拿起罐啤酒,调侃道,“我怎么不知道玲你以前这么胆小啊?”
“你以前不也一样被吓得躲在你哥身后?”美作玲翻了个白眼,毫不介意地互爆黑料。
“哪有……!玲你别胡说!”西门总二郎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面上还是那副玩闹模样,似乎还有点小生气。
陆知秋捕捉到了什么敏感字眼,关切的望了一眼西门总二郎,见他面色无异,便又沉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花泽类靠在沙发上,歪头半睁着眼,盯着男人紧扣的眉头,似乎一点都不想参与到自己兄弟们的讨论里面去。
道明寺司和西门总二郎,都让你很烦恼吗……
“对了。”陆知秋像是猛然想起了什么,唇角微微上挑,眉目也顿时舒展开来了。
他快步走向自己一进门就随意丢在门口的行李箱,戏谑地看向三位少年。
“我回中国可没忘记给你们带礼物喔。”
花泽类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个鲤鱼打滚站起身来。
另外两人也来了兴趣,放下酒罐,围了过来。
基本上一直被无视的牧野杉菜撇了撇嘴,委屈的趴在沙发沿上,眼巴巴看着陆知秋。
只见男人半弓着身子,将行李箱打开,从一个夹层里翻出四只包装精美的小盒子。
然后他理了理身上的衬衫,将其中三只交给了美作玲三人。
随后,像是察觉到牧野杉菜的目光,他又在箱子里翻了翻,半晌才拿出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黑盒子丢给了她。
牧野杉菜忙伸出双手接住了盒子,嘴角咧的大大的:“我就知道陆老师不会忘了我!”
“就是路过随手买的花生酥啦,这次不知道你在,等下次我回中国再给你带礼物,好不好?”陆知秋双臂环胸,唇角上扬,似乎一扫刚刚的愁虑。
“陆老师最好啦!哇!”牧野杉菜感慨一声,急匆匆拆开了包装,看着色香俱全的花生酥,她狠狠地咬了一口,满足的赞叹着,“陆老师品味绝佳!”
陆知秋点了点头,目光转向另外三个男生。
看着三个人疑惑摸不着头脑的样子,他不禁摇着头笑了笑,讲解道。
“你们手里拿的,叫做平安扣,寓意出入平安。我前几天回老家恰巧碰见,还不错就给你们一人带了一个。就当做补给道明寺的和美作明天的生日礼物好了……”
美作玲一听最后一句,顿时瞪大了双眼,“我生日你就给我这个吗?和他们的一样?我才不要呢!”
话说着,他便几步上前,强行掰开了陆知秋的手,把那粒圆圆的小东西塞回了陆知秋手里。
“乖。”陆知秋无奈,伸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揉了揉他那头惹眼的金发,又把平安扣塞回了美作玲手里,“玉石翡翠独一无二,你拿去和小类他们的好好看看,花纹成色都不一样。”
美作玲又像个孩子似的跑回去,伸出手和另外两人比较。
只见三粒灵气逼人的小东西,像枚铜钱一样,只是古钱是方孔的,而它却格外圆润,通体晶莹,看着就令人身心舒畅。
西门总二郎的白翡上飘着一层薄薄的绿,对比美作玲那块蓝绿的幽深颜色未免显得有些平淡,而花泽类的那块,同样是飘着淡绿的白翡,却因为雕了精致的纹路而显得大有不同。
美作玲顿时喜笑颜开,捧着那平安扣,像护着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另外两人也都满目喜色,勾着唇角对这小东西爱不释手。
又是一室的温馨。
几个人硬是挺到了十二点,一一对美作玲说了生日快乐后,才肯跑去睡觉。
因为只有牧野杉菜一个女孩子的原因,陆知秋也不好意思让人家在楼下和三个男人一起睡,便叫她去楼上他的房间暂住。
此时他正在浴室外面,撑着手臂看着靠在墙壁上捧着手机发愣的美作玲。
“怎么了吗?还不去睡?”
“没什么……”美作玲猛然惊醒过来,歪过头僵硬地扯起嘴角笑了笑。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嘴一瘪,满眼的委屈,“司都没发短信祝我生日快乐。”
他这变脸可谓神速,表情也甚是夸张,陆知秋顿时摆手,无语道:“我要睡觉了,你也赶紧休息吧。”
“诶诶!等、等等!”美作玲忙几步跟了上去,把手机丢在了一边的洗漱台上。
深知美作玲缠人的功力,陆知秋最终还是停下了脚步。他双手环胸靠在墙壁上,眉毛微挑,好似在说,请开始你的表演。
他当真停留,美作玲反倒局促起来。那张貌若好女的脸庞微微泛红,向来富有攻击力的凤眼亦是一片潋滟。
美作玲咬紧了下唇,半晌,忽而伸出青葱般的手指,颤抖着一一解开了衬衣扣子。
他并不敢看陆知秋,因偏头而袒露的大片白皙脖颈亦被烧得绯红。
“我成年了。”
浴室的光很晃眼,也很烫人。
陆知秋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有挪开视线,一寸一寸地扫过了少年袒露的身体。
美作玲很紧张,既是期盼,也是害怕。
可惜他等来的,却只是陆知秋的一声叹息。
“不行。”
沉默了半晌,美作玲没再说什么,垂下的头被齐肩的金发挡住,令人看不清神色。
陆知秋从美作玲微颤的肩膀上得知,他大概流了眼泪。
但他只是又轻声叹了口气,抿着唇,不知道说些什么。
照以往的美作玲作风来讲,他应该已经语气甜腻的哼一声,然后蹦蹦跳跳粘着他撒娇。
当然,他还是会拒绝。
虽然崇尚寻欢作乐的一时痛快,但那是双方萍水相逢,牵连不深。他们相互的感情若放在天平上,彼此间的分量从来都不公平。
面对F4的感情,陆知秋一直在逃避,在周旋。
这一年半载已经足够,他不想引人堕入深渊。
“生日宴上,父亲会宣布我和长泽家小姐订婚的消息。”美作玲还是低垂着头,声音闷闷的,有些发抖。
陆知秋怔了下,沉默半晌才道:“那不是很好吗?”
顿了顿,他又道:“提前祝贺你与长泽小姐。”
“哈。”美作玲被生生气笑了,这其中也暗含着他不为人知的苦涩。他捡起衬衫,一把捋起了垂落的长发,饱满的额头下是一双锐利且饱含失望的眼。
他欲言又止,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转身便离开了浴室。
陆知秋听到,他走后那声特别压抑的悲鸣。
“你还真的是混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