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事问我,还把我和方才他们分隔开,我坐直了身体,沉默地注视着眼前这个与库库尔坎完全不一样的男子,等待他开口。
亚特尔几乎是将我从头到尾都打量了一个遍,那双眼睛带着半分凶神,我与他对视,后背不知何时开始冒冷汗,只觉得眼前这对艳红色的蛇眼有些不安分,无论是什么情绪都不达眼底。
半晌后他开口:“来此地的目的?”
……又是这个问题。一股烦躁冒上心头,但我不好把这般情绪表示出来,只好乖乖地坐在原地将协会的事一五一十地说给眼前人听,不带半分隐瞒。
亚特尔的眼神一直落在我身上,审视的意味格外浓重,我明白他在看我是否在撒谎,并且一旦我露出躲躲藏藏的意思,他手里的斧头可能立即就出现在我的脖子上。
“……”听完我的陈述,他才将审视的目光收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斧柄,喃喃道:“怪物协会……果然是他。”
他这话让我一下警觉起来,之前库库尔坎也是在听到怪物协会后对我们态度180度大转变,没想到地狱之下的亚特尔也是如此。这感觉就像搜索到关键词就停止的机器,非常诡异,但我不禁起了好奇心,怪物协会和世界树有什么关系?
亚特尔口中所说的“他”,是在指司许,也就是我们的会长吧。
我刚想问关于会长的事,但转念一想,我还是打算保留一些我所知的东西,并不将所有东西都告诉眼前人——毕竟我与亚特尔不熟,我不知道他对我们的态度,保留一些信息有助于我日后逃跑。
“羽蛇大人,我们协会怎么了吗?”我开口问道。
亚特尔看了看我,我读不懂他的表情,不过他好像很意外:“你对那位……是一点都不了解?”
“……谁?”我开始装糊涂。
亚特尔眯了眯眼,一丝危险的气息逐渐弥漫上来,不过片刻之后他就将手里的斧头放到一边,缓缓道:“也对,看样子你是个新人,大部分情况下你不会与他有所接触。”
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动作,亚特尔见我这样竟忽地朝我靠近,俯下身与我对视,距离一下拉近,我的心脏猛地一跳,好像有种不详的预感。
“那样我倒有点好奇。你的预言机会是从何而来的?顶上那位,你肯定认识的——库库尔坎,他没有告诉你关于那位的事吗?”亚特尔嘴角带了一丝浅浅的笑,这般神情到我眼里有种将我的谎言看穿的错觉,我手猛地攥紧,心脏跳动的声音震耳欲聋,但眼前人并不打算放过我。
“我……我来这里,只是因为那个任务,没有人逼我选择,是我自愿……我只是出于奖励才选择了这个任务,其他的我并不知道。”我感觉我谈话间声音都在微微颤抖,我半闭起眼睛企图平复一下心情,继续说道:“库库尔坎……没有告诉我们,在顶上的时候,我们碰见了一只变相饿鬼……”
“嘁。”亚特尔蹙眉,看着我的样子他觉得在我身上是问不到了,“库库尔坎那个蠢货,说到底还只是个小屁孩,就不该太指望他。罢了,你在这等着,我回来后要是看见你动了一分一毫,你就死定了,知道吗?”
我点点头,亚特尔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后转头出了房间。
房间里很安静,安静到让我能十分清晰地听见外面的声音。有人在谈话,听声音一个是亚特尔,另一个是个陌生的女声:
“另外两个审讯好了吗?”
“是,都说出了口供,记录在这里了,大人您看。”
“…………”
房间门再一次打开,我抬眼望去,正好对上了亚特尔有些恼怒的神色,随即听见他开口:
“你和另外两位的说辞几乎一致,你们三都不认识他…….嘁,不排除你们有提前准备的可能性。”
我发觉时机成熟,便趁机问道:“大人,您说的那位,究竟是谁?”
果不其然,亚特尔没有拒绝回答,只是叹息一声,就开口向我解释:“你们怪物协会的会长,司许,与我前世——羽蛇神,有过交集。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回的预言受邀者,应该是他才对,但来者却是你和你另外两个朋友,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把你们扣下。”
“是不是他搞错了?”我一愣,忽然想到龙尾最近格外频繁地出现在我视野内,到此时我才意识到这很反常,按照他的性子,这就是在暗示我什么了。
“他不会把这种事搞错。”亚特尔道,“他是把接受预言的机会转让了——现在的预言受邀者,是你。”
“……!?”好似万箭穿心,我整个人僵住了,大脑都无法思考,想说话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我还以为预言受邀者本来就是我,没想到已经是经过转让的。会长为什么把这个机会让给我?他也没和我说,只是把任务贴在墙上……不对,他把任务贴墙上,这就是一个陷阱,等着人因为900积分的奖励来领,照这么说的话,谁领了任务他就会把预言机会让给谁吗?会长会这么随意吗……他是不是在针对我,算准了我会因为副会长的事来领任务,所以刻意在此之前把世界之树的任务投放上去?
没错,他在很早之前就提醒过我了,冰原幻境中的那个人影,还有“接受世界之树的邀请”。
无论怎么想,整个事情就像领了任务就无法避免的一道坎,我想说这是在强迫我,但他又在很早之前就和我说过,这就不算强迫,只能说我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间太晚了。
被迫接受预言……说到底,他没有害我,得到预言的好处比坏处更大,我明白其实我从库库尔坎嘴里听到预言的时候我心动了,但这种被迫我并不喜欢。
“想明白了吗?”亚特尔出声催促,他一直在观察我的神情,大抵是看出我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才开口催,“既然现在你是受邀者,那我们会拿出对待受邀者的态度。方白,世界之树与地狱欢迎你的到来,你若还有什么问题,抓紧问我,不久之后我就要带你去预言之所了。”
我抬眼看着亚特尔,见他的姿态有些许放松,原本剑拔弩张的审视气氛消散了,而他也有心情听我的问题,便问道:“你刚刚说……羽蛇神和司许有过交集,那是什么交集?”
“啧。”亚特尔嘴角一抽,扭过头去说道:“有这么多可以问的,你偏偏问了这个……我不能说,因为有封口令。”
“……”我看着他,沉默了。
又是封口令……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啊!
“罢了,看你除了不能问的你啥都问不出来了,我就说一个吧,希望你感兴趣。”亚特尔转过头,有些无奈,后起身到我身边给我松绑,边动边说道:“有关库库尔坎的,听吗?”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会长给我预言这件事,也不挑了,直接说:“听。”
“你应该知道,我和库库尔坎,一个是羽蛇神的灵魂,一个是羽蛇神的肉.体。羽蛇神在那场大战后死去,被世界之树所救,但因怪物和玩家本质并不相同,世界之树无法完全复活羽蛇神——于是他的灵魂仍旧待在满是尸骸的地狱,那就是我;而重生后拥有了孩童体型的肉.体,就是库库尔坎。我拥有羽蛇神的绝大部分记忆,但我仍是死者,不可返回你们的世界,库库尔坎什么都不记得,但可以随意进出地狱,这就是我们最大的区别。
但羽蛇神重生后,受创最重的不是羽蛇神,而是世界之树。复活羽蛇神消耗掉太多力量,直到现在,她还在陷入瘫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玩家的重生系统,在大战后就不起作用了。
库库尔坎那小屁孩视世界之树为母亲,总是说要救她。他做出了非常疯狂的举动,他夺走了世界之树范围内一切生灵的生命,包括进入此地的玩家,以此献祭给世界之树,补充她的力量。”
“库库尔坎做了这种事?”我下意识说出口,这和我印象里的库库尔坎完全不同。
“哼,你以为呢?你是不是还觉得,那小孩是个好人?”亚特尔的神情忽地转为嘲讽,语气也不屑起来,“你说你来这里之前遇到了饿鬼,你要不猜猜,这些饿鬼是从哪来的?且不说来世界之树的都是些做了不善之事心虚求庇佑的混蛋,他们全被库库尔坎击败了。实际上他击败的玩家数量也异常高,只是玩家不会化为饿鬼罢了。”
“……”我果然还是被他的外表骗了,库库尔坎真是与世界之树一样表里不一。
“站在世界之树的角度他的确干了好事。本来世界之树连预言的能力都没有了,多亏库库尔坎的努力,你才能接受到预言——不出意外的话,这是世界之树此生最后一次预言了。”亚特尔说着,目光转向我,“我讲完了。现在可以出发了吧,尊敬的客人?”
最近在收拾东西,更新可能延迟
对了,给大家讲个冷笑话:
有天有个人点了个汉堡,取餐时托盘上却多放了一杯可乐。
那个人说:“这是附的吗?”
店员说:“这是drink”
祝大家新的一年天天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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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世界之树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