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态平淡地出奇,我又一次感受到这个小男孩身上与样貌不符的力量,只是这次,这别样的力量似在他和世界树之间打转。
他的疑问落在我们耳边,方才朝前靠了一步,与我并肩站着,库库尔坎眨着眼抬头目含期待地注视着方才的动作。
他好像非常喜欢我们,我心里不禁做出这样的推断,他是一直待在世界树旁边无法出去所以羡慕我们吗,还是真的只是单纯的喜欢?
还有他所说的封口令……我不禁觉得背后发凉,会长的往事,为何就连世界树的守卫者也不能说出口?
此时方才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这是我们此行的任务描述。”
我一转头,只见他把那张印着世界之树图标的纸从口袋里拿出,递给眼前的孩子。
但那孩子还注意到了别的东西,似乎是方才在掏口袋的时候不小心露出了一角,被库库尔坎发现:“你口袋里还有一张纸……是地图吗?”
方才猛然抬头,不禁皱了皱眉,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那这张也给你看看吧。”
说着,他将那张地图拿出。
我看着两人的动作,总觉得这个小男孩的观察力真是强的可怕。不过也可以理解,毕竟这片区域有这么多饿鬼,刚刚那个变相饿鬼差点就把我们骗了,若不能仔细观察好好分辨,还真无法看破饿鬼的伪装。
库库尔坎接过地图,看到我们画的路线,还有一个个的首领“简笔画”,竟露出兴奋的神情。
“我明白了。”他看着地图,手指着那些首领一个个看过去,途径自己的时候还在纸上重重点了一下。
看到站在自己身后那个指着正确路径的小人,他的神色忽然就紧绷了起来,语气也回归严肃:“这副地图,还有这段话,应该是司许的手笔。”
我默默点头,心想没错这都被你看出来了,你和他以前是不是很熟。
沉默了半天的土豆此时终于发话了,凑近我们的身边道:“地图上你背后的这位是谁啊?”
库库尔坎看了看土豆,竟反常地沉默了,我注意到他捏着地图的手逐渐攥紧,神态也越发苦恼。从他的表情我看出那种几岁小孩遇到不喜欢的人时那股嘟嘴蛮横的劲儿来。
“他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库库尔坎最后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后十分僵硬地换了个话题:“但是接受世界之树的邀请,我没法帮你,只有他可以。”
“哈?”我和土豆不约而同发出疑惑的声音。
库库尔坎的神色越来越苦恼,好像对这个人有十足的讨厌,就连提都不愿意提一嘴,语气都有点不耐烦了:“唔……哼。看在我很喜欢你的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们实情,还有进到世界之树下的机会。”
说着,他放下纸,抱臂闭上眼睛做出一副高傲的样子来:“之前有人这样求我,我可是直接把他打死的。”
我一愣,陪笑道:“是是是,库库尔坎大人你说。”
他抬眸看了看我,后道:“世界之树,也就是我的母亲,会在世界有大灾之前预言,但这个预言并不会广而告之于众,只会告知她所邀请之人。言下之意,就是她邀请了谁,谁就是能改变这场大灾的人。”
“是吗。”我下意识回复:“那我们真是荣幸,不过就凭我们,这个世界估计没多大改变。”
“先别急,母亲大人的预言向来都是很准的。”库库尔坎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摊了摊手,好像要给我一点自信似的:“即使你们现在平平无奇,但不久之后…..哼哼,说不定呢?“
“对了,母亲大人的力量主要是靠玩家口中的【经验值】驱使的。每当有玩家被击败,他大部分的经验值就会被她回收,剩下的一小半就当作是战利品送给击败者。不过,母亲大人还是很有慈悲心的——”
说到这,库库尔坎聚精会神地打量着我,我被他一双碧眼死死盯着,整个人一怔,就听他接着道:“你大概的等级是A吧?放心,母亲大人会尽可能帮助她邀请的人的,大概……会送你一点经验值吧?”
我晃了晃神,玩家的重生系统,世界之树,是靠玩家自己的经验值驱使的,这感觉就和自产自销一样。不过我还有点担心,若最近玩家比较厉害没有人被击败呢?那世界之树的力量会被削弱吗?
还有一点,那就是为何玩家有独立的重生系统,而怪物没有……世界之树并不接纳怪物?但这不可能,明明怪物的数量比玩家多,真是区别对待……
“哦哦,扯远了,我该告诉你们怎么去找那个人了。”库库尔坎清了清嗓子,耳边的红色耳羽抖了抖,吸引我的目光。
“说到底,我没法帮你们的原因很简单,母亲大人预言的地方不在我所管辖的范围内。她把预言之所交给了另一个……不,交给了我的哥哥。”
“是吗,那还挺偏心的,你哥哥在哪呢?”我问。
小男孩又一次将目光落在我身上,好像早已猜到我会这么问:“他在树根之下的地狱。”
“……??”
“哈???”
这下不光我和土豆惊了,方才也露出不可置信的眼神。
这已经不是偏心或者区别对待的问题了!这是虐待儿童啊!
看到我们的反应,库库尔坎还挺开心,摸了摸弓上的一角,有些赌气般地说:“这就是为什么我讨厌他。人都在地狱了,不仅暴脾气,还那么拽,天天在地狱收小弟,不就是守着预言之所吗,为什么要搞那么大阵仗。”
“额。”我不忍参与这兄弟间的事,不过听起来确有隐情。
“所以要接预言,你们需要去地狱找我那个哥哥。”说着,库库尔坎提弓,我们看到他的动作下意识退开,就见他准心朝下,对着脚下的树根射出一箭。
只见被射中的那块地皮忽然裂出一道口子,宛如一口井,直通地下。我站在井口不远处,很清楚地听到井底传来的诡异的声音,不似饿鬼和冤魂的哭号,这声音像是嬉笑和惊叫。
还有源源不断的,炽热无比的热浪。
“【任务线索记录】深入泥土与水里
地狱传送门:直通地狱的井,跳下去之后……就直接进入地狱了哦?”
库库尔坎似乎察觉到我们现在心情凝重,收起弓安慰似地朝我们道:“进了地狱不代表你们就死了,放心好了。”
方才默默叹口气。
我看着井口,还是无法平复心情。一是我到现在还没有搞明白世界之树的真正能力,又是重生又是预言,她的能力这么神奇,最开始是谁创造出来的呢。还有,既然要给我们预言,世界要有大灾,为何不找比我们厉害百倍的首领,反倒来找我们?我们身上有什么是世界树看中的,而那个大灾又是什么?
我满心的疑问,也不好开口,直觉告诉我,眼前的这位小守卫者已经把大部分信息都告诉我们了,剩下的事情,就连他也不知道。
也对,世界树的预言只有邀请者能接到,而世界树的守卫者应该无权知晓……
还有一点,那就是下了地狱,我们就有无数可能会死在那里。我曾了解到,地狱是死者聚集之地,很多被杀死的怪物就聚集在那里,不过地狱具体长什么样,我从没见人提起。
库库尔坎为我们打开地狱之门,看着我们犹豫的样子,也不恼,抱臂看戏一样的站在不远处等待。
最后还是方才先有了动作,我还以为他要带头下,却见他只是站在井口,问了库库尔坎一句话:
“下去之前,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请讲。”
“你和你哥的关系,究竟是什么?”方才面露严肃,和男孩对视丝毫不示弱。
这问题一问,其意思就是在质疑库库尔坎“哥哥”的真实身份,他好像看出两人之间异样的关系。
此时问也合情合理,毕竟我们下去是要见他的,若是没搞明白具体关系,很有可能会给地狱之下那位留下不好的印象。而且这两人关系不好,我们要是在他面前提起库库尔坎,把他激怒了就不好了。
库库尔坎神色一愣,似乎对自己的谎言被戳破感到惊讶,也不急着解释,一副小孩子淘气的样子和我们解释:“告诉你们又怎么样……?我和他,确实不是兄弟关系。”
“那是什么?”方才叹了一口气,好像才反应过来眼前人说到底也是一个小孩子。
“你要这么认真,那我——”库库尔坎偏过头,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后来把头转回来看了看我们三,目光在我身上停留良久,才道:“我说!我说!”
“我并不是羽蛇,至少这具身体不是,地狱之下那位也不是,但是把我两加起来,才是外人所熟知的羽蛇大人。我只是羽蛇大人重生后的□□罢了……”
我一时间没有听懂,他这段话差点把我听懵了。不过羽蛇神的传说我还是知道的:
据说这是很久之前被无数怪物敬仰的“羽蛇神”,力量强大,代表死亡和重生,能为无数怪物带来庇护。这么说,他还真是怪物界的世界之树。
但是羽蛇神早在很久之前就死亡了,时间大概在一场大战之时,具体死因无人知晓,只知道后来首领“羽蛇”从羽蛇神的尸体中诞生,但诞生后其原本的信徒早已被击败,从此销声匿迹。
等等,大战?这让我联想到在冰原时梨原所说的“与外来之物的战争”,会是同一个吗?
我将眼前所看到的和传说结合了一下,这位从羽蛇神尸体中诞生的首领羽蛇恐怕就是库库尔坎,刚重生的□□并没有长大……他是如何重生的?
不对,他叫世界树“母亲”,他难道是通过世界树重生的?可是世界树不是玩家的重生系统吗?
谜团一个接一个,我有点懊恼,一旁的库库尔坎一眼看穿我的心情,自从他袒露真相后他就有些急躁,竟冲上来拉着我的袖子就要把我往井里推。
我没想到一个小孩力气竟然这么大,我一下就被推到井口,没来得及挣扎就一脚踩空跌落下去。
随后我见到方才和土豆紧随其后,跟着我跳下井口。
往下坠落的过程中,我眼前仿佛浮现了羽蛇神的样貌,但并不清晰:我见到一条宏伟的大蛇,其双目死死盯着我,朝我露出满口尖牙,而我也忽然明白过来——
地狱是死者的聚集地,羽蛇神的信徒就在那里……
而地狱,也困住了羽蛇神的灵魂。
新年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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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世界之树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