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外 第21章 遇袭

另一处，药天人缓缓在魔兽森林上空浮行，越往深处高级魔兽越多。这片森林是晶辉星上最大的森林，其中有许多魔兽。药天人上次来晃悠时发现一只很适合用来炼丹的魔兽。

很快，药天人就进入魔兽森林几乎最深处，站在一口山洞前。药天人徒手劈开山脉，一只通体漆黑的猛兽凶猛冲出，森然红眼愤怒地盯着药天人，后蹄不断摩擦土面，鼻息犹如风筒，不断吹翻尘土。这是一只红眼裂角黑牛，四级魔兽，极其稀有，相当于人类中级魔法师，巨大而顶部有天然裂的魔角魔牛生性狂躁且食肉，硕如小山的身躯裹挟滔天之威撞向药天人。药天人不逃反而降下高度，抬掌硬捍魔牛顶额，退了几分，便顶住魔牛。他的袍袖间窜出一团青金色火焰，眨眼之间就把魔牛烧成金屑，厚重金屑层层剥落之后，一颗亮灿灿的白色晶石在金屑之中闪耀，这便是魔兽的兽核。

“唉，浪费了，这牛皮也是好东西。”药天人收起白色兽核，继续浮上半空，双眼扫视森林，缓缓朝更深处进入。

魔兽深林最深处有一棵树苗，翠绿可人。药天人看了一眼，不想闹出太大动静，决定不去招惹，便绕开。小树苗秉承某种力量，周围摇曳紫色浓厚魔力液滴。在其周围蛰伏着许多诡异魔虫，借液滴生存、修炼。

“晶辉还是太小。”药天人摇头，“不过历练索尔足矣。”

索尔处，与巴尔特已经走入密林深处，时不时会有飞虫偷袭，被巴尔特给驱赶。帕拉卡跟在二人身后，谨慎观察周围，稍微风吹草动就跳脚。

索尔被他的一惊一乍整的不耐烦，说道：“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大惊小怪的，很吓人。”

帕拉卡听到索尔竟敢说教自己，心中一股骄傲升起，高贵如他怎能被平民说教？魔法师协会的殿下的荣耀不容许任何人践踏！于是帕拉卡大声说：“你这贱民！你竟然敢对我指手画脚，你这是在践踏魔法师协会的尊严！出去之后，你就会被打入大牢，就算是药老师也罩不住你！”

一声起，至少方圆一百米内的野兽被惊动，有一些小型凶猛野兽闻声而至，冷幽幽埋伏在树林深处，即将对三人进行狩猎。巴尔特能从植物的变化中感应出周围的变化，心中愠怒，说：“帕拉卡！你给我闭嘴！你是嫌自己命长吗？你想靠着你的会长父亲作威作福，那倒是搬出你的会长父亲让周围的野兽全滚回去！”

帕拉卡扭头不屑，拿出一根短短的棍子，念动咒语，随后他的身体便如风一样飘然远去，还大叫道：“巴尔特，你就和那个贱民死在这里吧！”

“真是有病。和他父亲一样令人作呕。”巴尔特俊美的脸上泛起冷意，“索尔，走！”

索尔动作快，爬上一棵树，在树上轻轻说：“巴尔特，你会爬树吗？”

巴尔特自然是不会，但他的木魔法此时在森林里拥有加持，眨眼之间巴尔特融入绿色之中，化为草木一份子。

十来只半人大小的魔鼠迅如飞电，在藏身处穿梭，鼻子不断嗅闻，寻找二人的踪迹。索尔在树上紧张不已，忽然想到自己可以操纵风，便悄悄凝聚魔力改变风向，使自己的气味向其他方向飘去。魔鼠闻风而动，透着冷冽寒光的爪子刨开木石，循着风追猎。

巴尔特长舒一口气，感应一阵后才示意索尔可以下来。索尔很不解与不耻，说：“那个人怎么能这样！太无耻了！”鼓起嘴，眼神有一丝难过，索尔从未被人这样对待过。

“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索尔。我们虽然在一个班，但其实相互之间并不是很亲近。我也只是和杰洛斯关系比较好而已。”巴尔特说，“索尔，你是从乡下来的，不懂得贵族之间的争斗，远不是你能想象的——至少你现在还太小，不知道。”

“争斗？”索尔不解。

“是的，争斗。”巴尔特点点头，再次牵起索尔的手，继续前进，一边前进一边收集可以食用的植物，和索尔解释：“所谓争斗，就是人们为了利益而使用手段。这些手段有好有坏，有些人贪得无厌，会不断扩张自己的利益，不惜为此损害他人的利益......这些事情，你们乡下应该不会有吧？哈哈，毕竟是小地方。”

“什么是‘利益’？”索尔又问。

巴尔特忽然觉得索尔的见识似乎有些太少了，像索尔这个年纪的小孩，在北辉上城已经可以出席一些晚宴了，但巴尔特还是耐心解释：“利益就是好处。就像——森林，长得高的树木可以获得更多的阳光，长得低的树木就只能获得更少。明白了吗？”

索尔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点了点头，略有所思。

“你以后不要和瑞森卡尔还有帕拉卡来往过多，帕拉卡——人有些古怪，有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偏激，瑞森卡尔——他给我的印象不太好。”巴尔特悄悄对索尔说，“你可以经常来找我玩，我在北辉上城的居所很大，就在罗撒街尽头的赛睿欧庄园，你就说你找巴尔特就好了。我很喜欢你。”

“我可以吗！”索尔惊喜。

“当然！杰洛斯平常都不来找我玩，我在庄园里无聊极了，管家也不让我自由出门......唉......我好想赶紧毕业啊......”巴尔特叹气。

“要是药师傅同意我出门的话，我一定去找你！”索尔笑，已经在心中计划起怎么玩了。

“真好！”巴尔特也开心，打算用丰盛的晚宴招待索尔。巴尔特不断拾起一些枯枝，并且采摘食物，交给索尔拿，索尔自己也认得一些丛林里能吃到的东西，因此不一会，两个小家伙收获满满。

“索尔，别前进了，这些够吃了！”巴尔特抱着一堆植物根茎，从后面挤出脸蛋叫住玩的正欢的索尔。索尔转头，小心地从树根上跳跃，来到巴尔特身旁。

“我们怎么回去呀？”索尔问，他忘了记来时的路了。

巴尔特一笑，说：“我带你回去吧。我能从树木中得到画面，我记得的。”

笑着走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引起二人的警惕——一团黑影在远处不断变换方位，意图接近索尔二人，并且速度极快。在森林中警惕性极强的索尔预感到它可能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到达二人所在的方位，于是脱下衣服，抱住尽量多的食物，极为严肃地说道：“是猛兽！我们快跑！”

巴尔特反应极快，也不管食物足够与否，撒丫子狂奔，可惜在丛林中树木的老根错综复杂，不一会巴尔特便摔倒在泥土里，脚踝迅速红肿起来。索尔见状，也不管食物，回身抱起巴尔特，小小身体竟有巨大力气，背起巴尔慢速逃跑。很快，那团黑影跟了上来，凛冽的眼神中充满着对食物的渴望——这是一头一级利齿狼，速度极快，它纵身一跃，张开血盆大口向着巴尔特咬去。巴尔特感受到死亡的威胁，惊吓得魔法都不知道是什么，只能抱紧索尔，索尔呼吸一紧，迅速做出判断并且趴下，让利齿狼的攻击落了空，随后索尔再次站起来，向反方向跑去。只可惜速度太慢，利齿狼蓄势一跃便来到二人正前方，呼着热气，就要发动第二次攻击。索尔眼神极为冷静，他被猛兽追惯了，不像别的孩子那样会害怕。

周围环境有许多树枝，这对于狼的移动很不利，索尔身子小，可以躲到夹缝中，但巴尔特却不行，向来以逃生为傲的索尔此时犯了难。利齿狼不给索尔太多思考时间，再一跃张着血盆大口就要吞没索尔的头颅，索尔推开巴尔特，自己也闪过一边，险险躲过，不过左脸却被那双尖利爪子划出一个口子，血流不断。巴尔特看到索尔流血，心中一震，神智有些凝滞，一种思绪在他脑海里纠缠不断，像是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利齿狼扑向巴尔特，利爪刺入巴尔特的骨肉中，狼牙接近巴尔特的脖子之际，索尔大喊：“狂风！”

一阵狂风席卷而过，把利齿狼吹开一段距离。利齿狼转过头，冷冽地盯着索尔，忽而如箭羽一般射出，血盆大口咬掉索尔的衣服连带一块皮肉，索尔痛得眼中都是泪水，倒地难动，利齿狼得手，再次回身，尖利的牙齿几乎刺入索尔的脖子，索尔动弹不能，绝望的眼睛流出无助的泪水。

魔兽森林深处的药天人心神一动，察觉到索尔有生命危险，身影当即消失，出现在利齿狼后，流火涌动，将利齿狼烧成灰烬。索尔喘着大气，还没从生死边缘中回过神来，药天人就已然消失不见。

“药老师——”巴尔特想叫住药天人，索尔的模样太惨不忍睹，血浸染了衣裳，巴尔特此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帮助索尔，索尔用微不可察的声音说：“止——止血，草......”

巴尔特如遭雷击，拖着扭伤的脚踝小心翼翼地在丛林中辨别可以止血的草，凭借天然的感应，巴尔特很快找来止血草，按照学过的方法，放开口中咀嚼。

入口的药草苦涩无比，巴尔特人生第一次尝到苦头，但是他想到索尔是为了救他才受的伤，强压着眼泪咀嚼好后敷在索尔的伤口上。血痕干在大腿皮肤上，触目惊心。巴尔特的心底好似有什么东西碎裂，一股不同于以往的感受涌动。

“索尔！”巴尔特紧张呼唤，索尔难受地睁开眼，眼里都是脆弱和害怕，哭道：“我好怕！呜呜呜......妈妈......”

抱住索尔，巴尔特安慰道：“别怕别怕，你比我勇敢多了......我看到狼的时候，都吓懵了，还是索尔勇敢......要不是你，我可能就死了......”

怀中七岁的索尔哭出声，药天人站在高处静静看着，没有施以援手。

“药老师也真是的，也不帮索尔治愈一下伤口......这里怎么会有利齿狼......”巴尔特一阵后怕，要不是药天人及时出现，他们两个今天都将葬身狼口。

“要是我会高深治愈魔法就好了。”巴尔特低头，愧疚无比。

索尔哭了一阵子，伤口的疼痛缓和以后，便收了哭腔，艰难坐起，爬着晃晃悠悠站起来，看巴尔特，说：“我们赶紧回去吧，这里太危险了！”

“嗯！”巴尔特点头，也缓缓站起，小心翼翼抬脚。他搀起索尔，两人肩傍着肩，艰难地抽动着脚，凭借依稀的记忆找来时的路。巴尔特害怕索尔的伤口裂开，索尔担心巴尔特的脚踝再次受伤，两个人在走到营地的时候，没有被伤痕打倒，反而先筋疲力尽倒下了。

杰洛斯见他们狼狈回归，身负重伤，匆忙上前搀扶，问道：“遇到猛兽了？帕拉卡呢？”

巴尔特点点头，眼里流露出劫后余生的恍惚。索尔脸色苍白，倒在杰洛斯身上。众人围过来，瑞森卡尔道：“他们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一定是被野兽袭击了！快，先把他们扶到帐篷里去！”

说着，鲁索、希普上前搀扶索尔，爱丽丝和杰洛斯扶住巴尔特，杰洛斯道：“去巴尔特的帐篷吧！”

鲁索念叨：“难怪我会有不详的预感......”

爱丽丝有些生气，喝他：“都怪你！说些不详的话！”

“帕拉卡呢？”普兰特问。

“咦——他怎么不见了？”瑞森卡尔迷惑。

“他不是和你们一起走的吗？”普兰特似乎想清楚了什么，眼中掠过一丝了然。

鲁索稍加思索，道：“他肯定是自己先跑了。胆小鬼。呸。”

“他怎么能这样！”爱丽丝道。

“先照顾他们吧，晚饭我来做好了，幸好他们的伤口止血了，不然药老师不在身边，我们该怎么办呢。”希普手里提着两条处理好的活鱼，就要架火做饭。这些食物是不够八个人吃的。

“哼，帕拉卡那个胆小鬼，幸好他不在，不然我们这些食物就不够了。”爱丽丝暗暗生气。

“药老师来过了！不然我和小索尔今天就回不来了......”巴尔特悻悻道。

索尔累极了，已经昏睡过去。巴尔特也伤的不轻，进入帐篷后倒头也昏睡过去，连晚饭也没有顾得上吃。

夜中，杰洛斯悄悄拉开巴尔特的帐篷，轻轻摇醒两人，说道：“你们吃点东西吧。我妈妈说过，受了伤不能只睡不吃。”从口袋里取出两包小饼干，递给索尔和巴尔特，说完又到帐篷外取了一些水，送入帐中，见二人对于手中的食物的惊讶，似是解释一般，道：“我偷偷带的，上次被饿惨了，这次我就偷偷带了一点吃的。唉，药老师也真是的，就把我们扔到这个地方，也不告诉我们怎样提升。”

“可以的，我们多用用魔法，就会有提升了。我今天着急的时候，用了风之契约，我感觉到我的魔力比平时更强了。”索尔一边狼吞虎咽一边说。

巴尔特点点头，说：“我也感觉有一瞬间我的魔力在沸腾，好像要炸开......难道这是药老师的深意？”

杰洛斯低头思考，说：“药老师告诉我们‘念’本质上是魔法师思维的创造和变化，那么我们在特别紧张的时候，我们的思维应该拥有更加强大的力量......就像我们锻炼肌肉，也是越锻炼才越结实......我们在学府中，都是在学习理论，，学习魔法知识，学习魔法术式，却很少实践，一个月一次的魔法测验比试才是真正的实践，可是这样的实践对于我们而言还是不够......”

“对！魔法只有使用得越多，才会变得更加强大。”巴尔特赞同。

“那为什么药师傅不直接告诉我们？”索尔不解。

杰洛斯摇摇头，表示想不通。巴尔特也不语，随便猜测了一下，说道：“或许是想让我们自己发现呢？看呐，既然‘念’是我们的思维，那我们思考的时候，不也是在锻炼思维吗？”

杰洛斯如雷贯耳，索尔也被这样的视角惊倒，两人夸他：“你真聪明！”

巴尔特想藏住笑意，却掩饰不了一面春风。

“我知道为什么我们上一次的比试被他们班给狠狠教训了！”杰洛斯宛如智者，“我们的实践太少了！就是我们想要节省魔力，以为魔力需要精打细算，但其实魔法不用只会退步！他们班和我们有一样的魔法课程，但他们在实践上超过了我们！”

“好厉害！”索尔朝杰洛斯抛去敬佩的眼神。

“好的！这就多用魔法！”巴尔特笑。

“你受着伤，别乱用！”杰洛斯一瞪，巴尔特就敛去笑意。

森森黑夜里，鲁索一阵哆嗦，那股不祥的感觉越发浓厚——

营边水深池，涌动一阵阵气泡......爱丽丝感受到了水元素的波动，于夜色中出帐，穿过萤萤飞星，站在岸边，她感受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心灵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