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他 第16章 录像带

“张姐，我今天就走了，钥匙我放茶几上了。”徐虹给房东打着电话。

“好的，你这趟回老家，就再不来了吧。”

“嗯，反正这里也赚不到钱，回去陪陪父母。”

“挺好的。”

这间屋子是徐虹三个月前租下的，还好东西不多，简单收拾一下就可以走了。

她拉着行李，站在玄关，回头看了一眼，所有的故事都已经结束，她也该悄然退场了。

可她打开门，却看见孙哲东和小刘站在了门口，大惊失色。

这几天，孙哲东一直在想，如果不是唐晓强当初来报案，引他去了固县，他可能一直会被陈默牵着鼻子走。

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完全是坏人。

他不会是杀害宋朝阳的凶手，但他为什么要承认杀人呢？

他和宋晨曦到底是什关系？只是凶手和被害人，这么简单吗？

他回想起案件伊始，是苏杰来找他，说宋晨曦失踪了，然后他们去了出租屋发现了血迹，再找到了陈默的女朋友徐虹，知道他藏匿在云峰山，抓到了他。

一切的一切，都太顺利了！

而且在徐虹的口中，陈默是一个嗜赌如命，逼良为娼的人，这跟朱秀茹口中的陈默大相径庭。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孙哲东打算再去找一趟徐虹，问清楚情况，可到了足疗店，老板说她已经离职了。

老板还以为孙哲东是徐虹的旧情人，她跟他走了。因为徐虹到这里三个月，只接待了他一个客人，而且他一来，她就走了。

听了老板的话，孙哲东一个激灵，知道自己被下套了。

他立马找到了徐虹的住处，可还没来得及按门铃，门就开了。

他看着徐虹拿着行李，知道她要逃，但没有拆穿她，而是故意问：“徐小姐，这是要去哪？”

“我爸病了，回老家看看他。”

“能耽误你一点时间，聊聊吗？”

徐虹故意看了看手表，“我下午三点的火车，快来不及了。”

“没关系，我们可以送你去火车站，在车上聊也行。”

徐虹想要拒绝，但抢先孙哲东一步，拿过了她的行李。

“走吧，徐小姐。”

徐虹无奈跟他们一起下楼，坐上了车。

小刘开着车，孙哲东和徐虹坐在后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徐小姐，回趟老家，怎么带这么多行李？”

“把一些没用的东西都拿回去了，放在这里也占位置。”

“不会不来了吧？”

“不来这，能去哪，已经是半个荆市人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说。

少顷，徐虹见他半天没说话，按耐不住问：“孙警官，你今天找我到底什么事？”

看来她是心急了，孙哲东这才开口说：“今天找你，想问问陈默的事。”

“什么事？”

“他杀过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

徐虹的眼中毫无惊讶，孙哲东猜测，她可能在说谎。

“他居然还做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事，真的太可怕了，幸亏我离开了他，不然有一天，我也会被他杀了。”徐虹添油加醋地说。

但这些话，在孙哲东眼里，却非常画蛇添足，更加证明了她的心虚。

“你和陈默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哲东带着几分厉色问，有点吓到徐虹。

“他是我的前男友，我们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包庇他？你明明知道他杀过人，为什么不说？”孙哲东的表情更加严肃，语气更加带着压迫感。

这时，徐虹还以为孙哲东是来查杀人案的，没有想到他是在声东击西。

“我是真的不知道。”

孙哲东继续走下一步棋。

“但陈默可是什么都说了，他说是为了你才杀人，你们是共犯。”

“不可能，他不可能这么说。”

“为什么不可能？陈默就是一个忘恩负义，卑鄙无耻，心狠手辣的小人。”

“不是的。”

“你刚才说什么？”

一瞬间，徐虹脑袋炸开了锅，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孙哲东停止了刚才的狂轰乱炸，开始了另一种打法，语气也温和起来。

“徐小姐，我知道你帮陈默隐瞒了一些事情，但你这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你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我才能帮他。”

徐虹低着头，没有回答，她突然瞥见自己手腕上的伤疤，往事就像黑白电影一样，慢慢闪现在她的脑海，逐渐清晰起来。

梦巴黎是华城最有名的酒吧，每天有无数的客人到这里来寻欢作乐，这里的姑娘都是明码标价，只要出得起钱，想玩多久玩多久。

徐虹就是她们其中一员。

因为家里穷，读完初中，她就辍学出来打工了，然后认识一个渣男，被骗到了这里当了小姐。一开始，她也觉得这样赚钱挺容易的。但是后来，客人的花样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变态，她完全受不了了。她逃过，但是又被抓了回来，被打得遍体鳞伤。酒吧的老板还威胁她说，如果再跑，就把她的视频发到网上。

每天忍受着身体和心灵的双重折磨，徐虹真的快要熬不下去了，好多次，她都想死了，一了百了。她试过割腕，吃安眠药，跳楼，但每次到最后，她都害怕了，退缩了。最后只能躲在角落，抱着残缺的自己，无声的痛哭。

有一次，她又被那个脑满肠肥的男人折磨得不行，拖着破烂不堪的躯壳，走上了天台，想要跳下去。但这时，一个男人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拉住了她。

“不要跳！你死了，他们不会为你流一滴眼泪，只会让在乎你的人更加难过。”

听到了男人的话，徐虹突然想到年迈的父母，放弃了挣扎。

她转身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你是谁？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叫陈默，是新来的服务员。”

从那次以后，徐虹经常留意到他，他从来不跟同事说话，只蒙头做自己的事情，遇到故意找茬的客人，也从不发脾气，默默承受对方的挑衅，这个人就跟他的名字一样，沉默。

她以为，那天之后，他们不会再有交集。

但是，几天后，他又救了她一次。

那个肥头大耳的男人又来了，点名要她伺候，她一想到要被他压在身下，塞进各种奇怪的东西，就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和害怕。

“龙哥，不好意思，今天我不舒服，你换别人吧。”

男人从腰包里，掏出一沓钱，狠狠地甩在她脸上，“不就是要钱嘛，这些都给你！”

“龙哥，我今天真的不舒服。”

坐在周围的兄弟，起哄，看着热闹。

男人不能在他们面前，丢了面子，又抽出钱，重重地甩在了徐虹的脸上。

“够不够！”

“够不够！”

……

一张张红色的钞票，打在她的脸上，也打在她心里，每一下，都是羞耻的烙印，刻骨铭心。

她强忍着眼泪，再一次说：“龙哥，我今天真的不舒服，你找别人吧。”

男人勃然大怒，走到她身边，狠狠揪住她的头发，把她用力按在地，“臭婊子，居然敢拒绝我，我让你看看得罪我的下场。”

说完，男人就疯狂撕开她的衣服，想要在这里就把她办了，徐虹在他身下拼命挣扎，突然，她摸到一个酒瓶，砸向他。

男人的脑袋当场开花，他愤怒地掐住徐虹的脖子，想要弄死她，“臭婊子，居然敢打我。”

徐虹的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就在感觉自己快要死掉的时候，火警突然响了。

大家纷纷往外跑，男人也不例外。

他们走了之后，徐虹看见外门外有一束光照射进来，陈默从光里走来，把她带离这黑暗的炼狱。

“谢谢你，救了我！”

“不想做，为什么还要留在那？”

“他们拍了我的视频，威胁我。”

几天后，梦巴黎真的发生了一场大火，把这栋金碧辉煌，奢华迷乱的建筑物，烧成了一片废墟。

“从今天开始，你自由了。”陈默把录像带，交给了她说。

原来那场火，是他放的。

但从她爱上他的那一刻，他就消失了。

直到三个月前，她突然接到他的电话，要她帮忙，她就奋不顾身地来了。

“孙警官，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无可奉告。” 徐虹抬起头，带着坚定的目光说。

“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作伪证是要坐牢的。” 苏哲东说。

我不怕坐牢，只怕没能报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