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他 第11章 窒息的家

再次回到大学校园，宋晨曦不免被同学们议论，但是这些声音，会在更新的事情到来后，消失殆尽。

因为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每天五花八门的新闻层出不穷，不是那个网红跳楼，就是这个明星出轨，不是那个校长性侵，就是这个高官落马。

没有人，有时间，记得她发生过什么。

这个时代，人们的通病，就是健忘。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可以让那些曾经站在舆论风口的人，喘口气，再继续活下去。

“晨曦，这是我帮你做的笔记，你拿去看吧。”

这段时间宋晨曦没来上课，苏杰怕她落下了功课，就去旁听了她的所有课程，为她做好了的笔记。

宋晨曦看着密密麻麻的笔记，和不同颜色的标注，心里充满了感激，但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涌上心头，五味杂陈。

“苏杰，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苏志红瞬间红了脸，做了一下心里建设，说：“因为我喜欢你。”

喜欢到底是什么？是不求回报的爱，还是有索取的付出？

他会跟他们一样，把对她对喜欢，变成伤害吗？

经历了这么，她已经没有爱人的能力，也不再相信任何人。

“我之前说我有喜欢的人，是真的，但是我现在已经不爱他了。我很感谢你喜欢我，但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苏杰早想到会是这样，但再一次听到宋晨曦拒绝的话，还是心如刀绞。

他立马收拾好残破的心情，努力笑着说：“你不喜欢我没关系，但千万不要讨厌我，我们知道我们注定不能在一起，但是我还是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宋晨曦看着他真挚的眼眸中，闪耀着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不忍心拒绝他。

“当然可以。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家吧。”

苏杰抬头，才发现教室外的天已经完全黑了。

当胡惠芳在丈夫的衣服上，发现那根不属于她的头发时，她才明白，出轨只是零次和无数次。

她原以为，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忍气吞声，能换来丈夫的改过自新，迷途知返。

但是，她错了。

宋兆辉回来的时候，看见妻子坐在客厅一言不发，厨房的饭也没做，阳台的衣服也没洗。

“怎么了，惠芳，哪里不舒服吗？”宋兆辉走到妻子身边问。

胡惠芳起身，拿着手上的头发问：“这是谁的？”

宋兆辉心虚地，转身去喝水。

“不是你的，就是女儿的，还能是谁的。”

“我和小曦的头发是黑色的，这根明明是黄色的。”胡惠芳走到他身边，暴跳如雷，“宋兆辉，你有本事在外面找人，怎么就没有本事承认了呢？”

“没有的事，你要我承认什么。”

“前几天，是谁半夜在给你发微信？”

“同事。”

“那你把手机给我看。”

宋兆辉不给，胡惠芳发疯似地去抢，彻底激怒了他。

“你到底有完没完，天天疑神疑鬼，折磨我有意思吗？”

被宋兆辉倒打一耙，胡惠芳气得浑身乱颤。

“到底是谁在折磨谁？从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生下儿子的那一刻，就是你在折磨我！”

“人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心疼了吧，你心里永远只有他们，根本就没有我们母女俩！”

宋晨曦站在门口，听见他们的争吵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知道这几天的平静，都是在粉饰太平。

现在，才是这个家最真实的模样。

从她记事起，父亲总是缺席。

学校的家长会，同学家长的聚餐，寒暑假的亲子游，甚至是她的生日，宋兆辉都不曾出现。

他总说他忙，在努力赚钱，给她最好的生活。

满屋的洋娃娃，穿不完的新衣服和吃不完的糖果，让她觉得父亲没有骗她。

她不停向别人炫耀她拥有的一切，极力展示父亲对她对爱。可当同学问她，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爸爸时，她才知道，自己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父亲的陪伴。

她打电话给宋兆辉，要他回家陪她。可他的电话总是打不通，即便打通了，他说在开会，就匆匆挂了。有时候，她甚至怀疑，父亲是不是真的在忙？还是不想理她？母亲总说，她想多了，父亲确实在开会。

然而，母亲却在深夜，常常以泪洗面。

她觉得母亲也跟她一样想父亲了，如果他回来，母亲就不会哭了。于是她悄悄来到父亲的公司，坐上了18楼的电梯，推开了父亲办公室的门，却看见他和一个女人躺在沙发上，做着难以描述的事情。她惊慌失措地跑了。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母亲，因为担心她会更加伤心难过。但这件事在她小小的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那个女人的脸，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慢慢钻进她嘴里，吞噬着她每一寸灵与肉。

她想知道父亲和这条毒蛇后来怎么样了？于是开始悄悄地跟踪他们。

在那个下雨的午后，她看见他们走进了一栋大房子里，有一个小男孩跑出来，喊宋兆辉，爸爸！她想一定是她听错了。但整个下午，那个刺耳的称呼不断传入耳中。她还看见父亲和那个小男孩开心地玩游戏，脸上洋溢着她从没见过的笑容。

宋晨曦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拼命奔跑，逃离这里，雨越下越大，打湿了她的衣服、鞋子和袜子，但她没有感觉到一丝凉意。原来，她发烧了。在家里躺了一周，父亲只回来了一次，她恨父亲的漠不关心，更恨他的谎言和欺骗。

宋晨曦不仅恨父亲，也恨母亲。

母亲虽然爱她，但更爱她自己。

一开始，宋晨曦以为母亲不知道一切，就默默替她承受着父亲的背叛。可有一天晚上，她听到母亲和父亲的争吵，才知道，母亲早就知道了一切，还帮父亲骗她。这是她挽回丈夫的方式，却不知道深深伤害了女儿。

她以为的包容、体贴和忍耐，在男人面前不值一提。

母亲是可怜，又可悲的。

她把一生都交给了一个不负责的男人，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主宰自己的命运，当她发现丈夫的背叛后，没有离开的勇气，也没有反抗的决心，而只有一味的退缩和无休止的抱怨。

他们三个人就像藤蔓相互缠绕在一起，以扭曲变形的姿态蔓延。

宋晨曦突然有些累了，不想再装下去。

“小曦，回来了。”

刚才还吵架的胡惠芳和宋兆辉，看见她回来了，立马换了一副面孔，好像刚才的事情从没有发生。

“肚子饿不饿，爸给你做饭吃。”

“今天，上课怎么样？累不累？妈妈挺担心你的。”

宋晨曦真的受够了他们的假模假样，把书包甩在沙发上。

“妈，你明明知道爸出轨了，为什么不跟他离婚？”

宋晨曦终于问了这么多年想问的话，也戳破了大家的谎言。

胡惠芳不置可否地看着女儿，宋兆辉也诧异地看着她。

“你说什么呢？”

她最讨厌母亲这幅，明明知道一切，还在装糊涂的样子。

”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他在外面有一个女人和儿子！”

胡惠芳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宋晨曦。

“小曦，你都知道了？”

“早在我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了。”

宋兆辉惊诧不已。

“小曦，你听我解释，不是你想的那样。”

事到如今，他还想找借口，维持自己完美父亲的形容。

“你不用解释，一切我都亲眼看见了，你和你的儿子，还有那个女人在一起。”

宋兆辉哑然失色，脚下的步子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宋兆辉，这一段时间，你对我这么好，是把我当成了你死去的儿子了吧，可我不是她，他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宋兆辉颓然地跌坐在沙发中，眼睛蒙上了一层灰纱。

“妈，你也快点跟他离婚吧，这种人，不值得你爱。”

说完，宋晨曦就离开了家。

“都是你，害了这个家，也害了我们女儿！”不懂反省的胡惠芳，还在继续抱怨着，指责着。

夜色中，宋晨曦报紧双臂，走在寂静无人的马路上，一慢慢阵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滑落，打湿了心扉。

她这辈子，不过是想得到那一点点可怜的爱，都得不到。

那就收起心肠，不再让自己受到任何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