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迷自恋 第18章 第十八章

白梨醒来时候，鼻尖处有淡淡的消毒水味。

她微微皱眉，手指无意识地向下抓，抓到了被褥的触感，自己应该是在一张床上。

只是床板很硬，不是自己常睡的床。

白梨一下子清醒过来。

以前就算喝得烂醉如泥，保镖也会负责地将她送回家中，然后会有保姆安顿她，保证她睡入熟悉的被窝。

这是她第一次在意识断片的情况下，从一张陌生的床上醒来。

这是谁的床？

发生什么了？别出什么乱子吧？

白梨急于确认自己的处境，艰难地睁开眼。

入眼是雪白的墙和一些简陋的医疗器具，白梨才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记忆回炉——她隐约想起自己在路上被人堵了，然后宋轻接管她的身体打退了那人，可因为耽误了时间，她迟到了，在教室外罚站，最后体力不支晕倒……

那这里应该是校医院。

床边有个小柜子，柜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自己的眼镜、水杯、还有一个盖合着的草稿本。

白梨看了眼自己的左手手背，发现上面扎着针，正在输液，输液瓶上的吊牌有字，白梨勉强支撑着虚弱的身体凑近去看，发现只是葡萄糖水。

看来自己应该没啥事，只是早饭没吃好再加上透支体力，低血糖晕倒了而已。

以后好好吃饭、好好锻炼，争取把身体养好。

确认完自己的所处位置和身体状况后，白梨想到什么，开始确认另一件事——

“宋轻。”白梨低低地唤了声。

“有事？”宋轻并没有主动说什么，只是淡淡地问她。

“我昏倒的时候，你有控制我的身体做什么吗？”白梨急于确认，飞快地问道。

“你不主动给我控制权，我就没办法操控你的身体。哪怕你昏迷了，我也什么都做不了，就像你睡着时我也拿不到控制权一样。”宋轻用毫无波澜的声线跟她解释。

白梨陷入了沉思。

片刻后，白梨又开口问：“那我昏迷时，你是什么感觉？还能看见东西、能听见声音吗？”

“咚。咚。咚。”

是敲门声。

还没等到宋轻的回答，这番对话就被敲门声打断了。

“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开门的是高茵茵。

高茵茵此时手上提着一袋子药，还捏着一堆单子，目光落在白梨身上，有一丝躲闪。

白梨此时没带眼镜。

双眸自然地眯起，长而纤细的睫毛轻轻扑闪着，眼角因刚醒而有些生理性的湿润，脸颊苍白没有血丝，精致又脆弱，像是一碰就碎的瓷娃娃。

高茵茵别开视线。

“我没事，你送我来校医院的吗？”白梨把对宋轻的疑惑放到一边，开始向高茵茵询问自己昏迷时所发生的事。

“嗯，”高茵茵把药搁在柜子上，在床边的椅子上自然地坐下，解释道，“我当时在走廊听到声响，看见你晕倒了，就把你背到了这里。当时还惊动了老师，班主任也跟过来了，确认你没事了才走。”

高茵茵已经找回了她所熟稔的社交感觉，没有过分关切到让人受宠若惊，也没有太疏离，只是亲切地回答白梨所提的问题，关切之情点到为止。

“这里是校医院吧？”

“是，不过不是一中的校医院，而是隔壁S大的校医院。离得很近，一出门再一进门就是，我想着这里设施好点，就把你背到这里了。”高茵茵说完，又笑着调侃道，“高中的医务室可没有点滴。”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

高茵茵信手拈来，便将双方的距离又拉近了，仿佛上午时刻意的疏远只是白梨的错觉。

白梨沉吟片刻。

她现在更关心另一件事，于是偏头直视着高茵茵的双眼：“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高茵茵被那双亮亮的眼睛看得晃了神，停顿了一秒，将那丝怔然掩饰过去，复而笑开了：“什么问题？”

“我昏迷的时候……有没有异常？比如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举动？”白梨斟酌着措辞。

高茵茵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脸颊突然泛起了一丝红晕。

不自觉地，回忆起将女孩儿背起时后背柔软的触感，轻盈的骨架好像没有重量一样，柔柔得贴在自己身上，呼吸时喷洒的热气就打在自己的耳侧……

奇异的悸动、不知多少次的惊艳，和看到那份检讨书的错愕、以及对“白梨”这个名字的厌恶混杂在一起。

复杂得要命。

但高茵茵还是维持着表面上的镇定，回答道：“瞎说什么呢，你都昏倒了，哪还能有什么奇怪的举动？”

白梨听了，点点头。

这和宋轻所说的一致，她昏迷的时候，宋轻确实没有接管她的身体。

“你点滴要打完了，我喊护士过来。”高茵茵起身。

“等一下，”白梨叫住了人，缓缓道，“挂号费医药费都是你给的吧，你把数字告诉我，我还给你。”

“那可不够，”高茵茵笑起来，四月暖阳般，让人舒适又倍感亲切，“我还为了你旷了一上午的课呢，你怎么说也要请我吃顿午饭吧？”

白梨也笑了，答了声：“好。”

.

高茵茵出去叫护士了。

房间里只剩下白梨一个人，耳边清晰可见点滴滴落和被褥摩挲的声响，安静得可怕。

白梨觉得双腿有些酸麻，于是咬牙动了动麻木的腿，然后挣扎着下了床。

她的两只鞋子鞋头朝外，端正地摆在床前。

高茵茵可真够细心的。

白梨想活动一下身体，于是穿好鞋，自己提着输液瓶，慢慢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走了几步。

走到一个医药柜前，白梨停下了脚步。

那个医药柜是玻璃门，反光很好，透过玻璃材质，能依稀看见自己的脸。

白梨站在那里，觉得这个姿势和视角似曾相识，好像就在前不久的某个时刻，她也站在一个玻璃柜门前，玻璃柜门也堪堪能反射出她的脸。

到底是什么时候呢？

白梨细细地思索着，她直觉这个答案很重要，说不定能解答一些关键的问题。

突然，一道亮光从白梨的脑中闪过——

她想起来了。

就在星期一的晚上，宋轻控制着她的身体，站在书柜门前站了好半天。当时的白梨还困惑过，不知道宋轻在看什么，想看书又不打开书柜门，怪异得很。

而此时此刻，白梨突然有了一个猜想，一个能把很多怪异的线索串联起来的猜想。

如果，宋轻不是在看柜里的书，而是在看玻璃门反射的那张脸呢？

如果宋轻看上了她的脸……

如果那道吞咽声来自宋轻……

如果是宋轻对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