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梨,考虑得怎么了?考虑好了开个价?”
那人说得很缓慢,落音极重,刻意在羞辱她。
刀刃冰凉的温度从耳侧开始下移,一点点向下摩挲,最后停在白梨的下颚处,刮着白梨下颚的皮肤迫使她抬头。
周围的帮手围了过来,发出起哄和嬉笑的声音。
“梨梨,你说我就是在这儿办了你,你能怎么办?你现在屁都不是,老子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那人的话越说越离谱。
白梨却放松了下来。
既然宋轻答应帮忙,那就出不了什么事儿,白梨的心里有了底气,脑海中紧绷的弦松开了。
她并没有立刻把身体的控制权交给宋轻。
而是轻轻地勾起嘴唇,露出一个明艳的笑,撩人的眸子笑弯了起来,声音刻意拖着调子,深深浅浅:“想睡我吗?”
拿刀的人呼吸急促起来。
“那总得告诉我名字吧,让我知道是谁要上我的床……”白梨勾着那人往下说,轻柔地像是在和情人对话,“你叫什么名字?”
“李尔欢。”那人在白梨的引诱下,几乎是无意识地答了出来。
“很有钱吗?”白梨亮亮的眸子望着她。
在美人儿的注视下,李尔欢不自觉地开始吹牛:“我可是李家的独生女,李家的继承人,想要什么要不到的?”
“哪个李家?”白梨眯起眼。
“还有哪个,理昌集团知道吧?这地方名头最大的就是咱们家,你要是跟了我,好处多着呢……”
白梨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就没有再废话下去的兴趣了。
“宋轻,你来吧。”白梨几不可察地做着唇形。
下一秒,她将身体的控制权转移给了宋轻。
李尔欢的刀还搁在白梨的下颚上,再挪一点就是颈动脉,以前朝思暮想求而不得的美人儿就掌控在自己手里,李尔欢的双眼有些发红,情不自禁地伸手去碰白梨的肩膀。
然而李尔欢的手伸到一半,突然感到有点不对劲。
眼前的“白梨”在转眼间气质骤变,瞬间陌生了起来。
“白梨”脸上的轻佻的笑意一点点收敛,眸中明媚的光也消失了,周身张扬的气质缓缓沉淀,温度一下子低至谷底。
再抬眼时,“白梨”的眼底冷漠得可怕,一丝情绪也无。
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梨梨你……”李尔欢惊疑地唤了一声,还没说完,声音断在了一个截面上,被生生掐掉,“……草!”
李尔欢只觉手腕一阵剧痛,手脱力,刀也松了。
刀从李尔欢的手上掉落,然后被一只细白纤长的手稳稳接住。
周围的一圈帮手正想上前帮忙,却又脚下迟疑,不敢上前——
因为刀刃已经抵上了李尔欢的颈动脉。
“白梨”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优雅,手里分明玩着刀,却像提笔写字时那样轻轻盈盈。
那只纤细的手只要再往前推一分,眼前这个人就会因动脉大出血而休克死亡。
“帅呀,”此时真正的白梨正把意识缩在头颅中,笑着夸赞了一声,“宋轻,有你真好。”
白梨对自己的身体强度一清二楚,那点单薄的腕力,随便拿个重一点的东西就会手抖,可刚刚宋轻所爆发出的展现出的力量和速度,绝对超出了自己身体的极限。
所谓玩家,果然有过人之处。
白梨一边笑着夸人,一边冷静地审视着宋轻的动作。
此时,李尔欢已经吓破了胆,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喉咙干涩,嘴唇哆嗦了半天才说出话来:“你你……他妈的……你把刀拿开,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对我动手,我能把你整得上不了学!”
“白梨”冷冷地反问了:“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不就是个破了产的废物吗,啥都没有,没钱没背景,我他妈还怕你?你还当自己是大小姐呢?”李尔欢说到这里,又感觉自己有了底气。
“你说的对,我一无所有。”那只纤细的手稳稳地提着刀,刀尖沿着李尔欢颈动脉的线条向上画,淡淡道,“所以什么也不怕,什么都做得出来。
“白梨”贴近了那人,语速放得极缓:“可你能失去的东西就多了,比如朋友、家人、还有性命……”
李尔欢心脏骤缩,腿软得厉害。
“白梨”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明明打扮得乖巧可爱,一身正经的校服,背上还背着书包,完全是个模样可人的学生妹,却好像受过训一般,双眸里一片空无,什么也没有。
李尔欢本以为,白梨不过是个掉了毛的凤凰,任人拿捏,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全然想不到自己居然还会受个无权无势的小丫头的威胁。
牛吹得再大,李尔欢也才上高中,平时带着一群混混吓吓人罢了,真遇到硬核的就完全失了方寸。
“你还不是有家人,你就不怕……”李尔欢的声音泛着哆嗦。
“他们与我何干?”
那种声线过于寡淡,好像经年的冰雪沉在见不得光的深渊里,所有的一切都被埋葬,无所谓道德,无所谓情感,无所谓生命。
这一刻,白梨是真的感觉,杀人对宋轻而言只是一桩无所谓的小事。
如果不是这个世界的法律限制,如果不是杀人会影响通关,宋轻真的会杀人。
这样的意识让白梨的心底微寒。
对面,李尔欢已经彻底吓得说不出话了,脸色一片煞白,脚下打着寒颤。
“白梨”收了刀,向包围圈外走去。
没人敢拦。
.
宋轻走到无人的地方,用衣角擦净了刀柄的指纹,然后隔着袖口将刀扔进了垃圾桶。
动作轻盈优雅。
像是深谙处理凶器的门路,也不知道这女人在以前玩过的副本里有没有什么背离社会规则的行径。
白梨将所有的细节记在心里。
“换回来吧。”白梨说道。
宋轻没有任何抗议,很轻易地就把控制权让了出来。
白梨进入身体的瞬间,只觉强烈的眩晕感席卷上来,头昏脑胀,她差点没站稳。
本来昨晚就没睡好,刚刚体力透支得厉害,手臂隐隐酸疼,抬个手都力不从心,背上头上全是汗,累得只想躺下睡觉。
怎么宋轻控制身体的时候就没这些难受的感觉?
白梨咬牙,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走路。
“你如果撑不住,今天我可以替你上课。”宋轻漫不经心地提议道。
“不麻烦你了。”白梨没怎么犹豫,回绝得干脆,拒绝完还不忘笑着撩拨一句,“才十分钟,就把我身体弄得走不动路,宋轻,你可以啊……”
白梨说得轻浮又暧昧,所有千回百转的猜疑心思都只在脑海中打了个转,没有说出口,溜到嘴边的只剩下轻佻的调侃。
“还行。”宋轻冷淡地回应道。
白梨收了笑,攥紧了手,手指甲刮过掌心的尖锐触觉让脑袋清醒了一点,她舔了舔嘴唇,然后提着疲倦的步子往学校赶。
刚刚看了眼时间——
自己已经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