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雾气正浓,降三南一个山谷,太阳爬坡,也不曾使这迷雾消逝半分,给这火族圣地平添了几分神秘,三足乌的仙境啊,幽美且诡异。
那些不知道为什么就晕在地上了的人,大多都是在屋外的,就这么走着,也没干别的,突然就晕了,在室内的,还是没有无故晕倒的。
那个进来报信的红毛是这个作法事地方的守门的,在一个能看得见大街的却是室内的地方,自然是看见了满地都是人的场景但自己却没有当这个“地上人”。
看着这诡异场面,谁不被惊掉下巴?那守门的还算是见过点世面,不曾大吼大叫起来,反而察觉到外头有问题不敢出去,进来报告给当家主事的。
“怎会如此?!”
旻照,也就是那大当家,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先是这一群得了失心疯的长老,后头又跟上晕在地上的族人,这几日是中的什么邪?
他是身在局中看不清,还是脑子不好使想不到那一层都无所谓了,反正此时此刻这里站了四个局外人,不说几人是否弄得清原因,便是看到那怪异的雾气便也是猜得出来,那几个倒在地上的必定与雾气有关,不出所料,也是那来历不明的青烟的手笔。
“你未曾察觉到这怪异的大雾?”
菖芸毕竟是那个被请来帮忙的人,此时站在那里的几人中就她没一点反应,不太好,有失西蜀女神威名,就跟着揽尘凛覃二人的猜想开口道。
旻照想了想,望向外头,果真是大雾弥漫,心下有了与揽尘他们同样的疑惑,自己族中皆是属火的,雾从何而来?
“女神是说这雾与我族人的晕倒有关?”
屈继于看着外头的人,里面的也不敢出去,外面的自是无人过问,当即打断了几人慢悠悠的字谜游戏,
“我说,当务之急,不是将这薄雾驱走吗?此地本就只是一个半封闭,再说下去,咱们都得晕下去!”
愣是七个人在此硬是不觉得外头还一堆人等着去救,这下屈继于一个不管事的开口,几人才急匆匆往外赶,
“哎!鲁莽,闭了气再去!”
闻言,揽尘皱了眉头,
“山长,这雾气范围如此之大,如何收的回来?”
屈继于插着腰,一脸疑惑,
“我老人家在东海待了十万年,怎么会知道最西边的雾怎么收?能怎么收就怎么收!”
毕竟不是真的百事通,屈继于气这几个不开窍的,还真把自己当个先知了?
凛覃一如既往稳重,
“各位,还是先将晕在大街上的人给送到没有雾气的地方去,再通知全族莫要再出门,锁好门窗,回来处理这雾气也不迟。”
旻照闻言点了点头,拉起旻旸,
“我和弟弟去通知族人,其余的,拜托各位仙君了!”
一溜烟似的跑上了大街,不怪他急,也不怪他身为三足乌一族的当家却只揽了这么个看起来最轻的活计,正是因为人家是当家,这些族人才会听他的话。
其余那些已然晕了的,没办法,几个人闭了气,一个一个处理起来,送往了旻照说的三足乌祖祠,留下菖芸在那里照看。
菖芸自然是不想,心中暗道西蜀女神岂是干这个的?奈何山长发令,她一个小辈,只好听从,白眼都要翻上天了,只得留在祖祠中给几个晕过去的通气,以免雾气再被吸去。
看着空空荡荡的降三南,几人想着如何解决这麻烦的雾,不由得心中发慌,哪怕这雾已是淡了不少。
“要是滟滟在就好了!”
屈继于抱臂,向揽尘凛覃感叹道。
“您别说这时候想喝茶了。”
还真不是,虽说滟滟是屈继于的奉茶童,但人家好歹也是筠泥的器灵,筠泥又是什么?那是七神器之一,吞吐之器,若是她在这,运个气,估计这雾就散的差不多了。
“旻旸说你将尸首送回来后便有了起雾的迹象?那又是尸首的问题?”
揽尘忽然问出了声,想着不能坐以待毙,这雾来的蹊跷,怕是去也不会轻易,那三足乌尸首绝不只是这么简单的弄出了可以掩盖一整个降三南,还能使人晕厥的怪雾,必要加之以外力将这怪雾赶出去。
凛覃细想一番,搅动起了脑袋里几十万部古籍的知识,归结至一点,
“源头若是尸首,那就要从源头收。”
屈继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暗道两个小辈不输泱晁淮柔当年风范,津世台那位祸星有的人收拾,心中快意更甚,
“那就回去吧!回到做法事的那个地方,快!”
话毕,赶着两人去了。
三人看着棺木中泛白的尸体,犯了难。
若是那绯红色灵气从揽尘开始历劫就在焕心灯中,从揽尘历劫那天开始,满打满算,这三足乌死了……少说也有百日,只因三足乌乃是上古仙族,尸身不腐,这才能在均雪林中找到他,还带回来安葬,透出青烟的地方,几人那时也不在当场,不尝亲眼所见是怎么个冒烟法,故而没辙了。
还得是屈继于怎么说有几十万年的见识和眼界,纵是再怪异,那也不值得惊叹了,更别说是一具尸体,他直接上手,对着那尸体就翻看了起来。
“你俩也别闲着,我在这翻,你们就要找蹊跷地方啊!”
他也不看他们,盯着那具尸体就是这里翻翻那里摸摸,嘴中念念有词,
“惭愧惭愧,这位兄台实在是对不住,为了你的族人,容不得讲究了啊……”
虽说是惭愧,面上倒是显山不露水的,那动作自然的像是做过类似这种似的,看的揽尘凛覃两人不禁苦涩起来,瞧他说的,这是讲不讲究的事儿吗,这两位……还是要些德行的。
两人走上前来,随着屈继于的手,目光抚上那尸首。
“等等!”
揽尘出了声,喝住屈继于的下一步动作,
“看他的右侧大臂。”
右侧大臂处,衣物并未掀开,看不到里头是个什么样子,揽尘之所以说那里有问题,因为——
“摸起来是湿的?”
她问屈继于,在得到肯定答案后,凛覃他们便知道了为何揽尘注意到了这里。那一处地方,那一处衣料,颜色深一些,区别很小,若不是揽尘眼力好,不会这么快被发现。
凛覃捏了个符咒,将那大臂上的衣料撕开来,便是血肉模糊的一条大臂,几人惊觉,原那衣料上的竟是血,只不过是衣料颜色近似玄色,便看不出来那一抹红。死了这般久,缘何这伤,竟是新的,甚至血还没干?
这大臂不像是人为剌开的,也不像是刺破,倒像是几根藏于皮肉下的血管,涨裂迸破,皮肉遭其冲击,合着一块割裂开来,四下血迹,不均匀的溅在衣物上,又因袖中空间逼耸,几处血花连到一块,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啧啧啧,怎是这幅样子,骨头都看见了。”
屈继于感慨,又像是在引导那两个继续挖下去,那白森森的,不是骨头又是什么?
“他骨中,那黑黢黢的东西是什么……”
“别碰!”
凛覃顺着屈继于的话问,不想被他忽的一下打断,悻悻收回自己刚刚探出去的手。
揽尘凛覃二人被屈继于这幅样子吓到了,齐齐望向他,
“山长……”
“祸星体内之物,碰不得……”
少见的正了色,屈继于缓缓站起,始终盯着那块骨头,又念起了对付那几个失心疯一样的咒,只是与适才吊儿郎当的样子不同,他正经不少,眉头都皱了起来,拔出了那骨头中黑黢黢的东西,这东西小的紧,又很眼熟,直觉上,这不再是黑黢黢,是如刚才那块片子一样的群青闪光。
重复一遍,那小东西,一样的化作了齑粉,沉入地下。
“真是……长本事了?那禁术,竟还有如此可怖的用法,尘封津世台十几万年还留得好大一口气……”
“山长,您在说什么呢?”
屈继于,更是少见的愣了神,瘫坐在地上,不回答,不再说话,呆滞在那里,仿佛仍在接受一个难以置信的事实。
直至菖芸和旻照旻旸两兄弟他们回来,一个就是累死累活的表情,其他两个就是笑的下一秒就要飞起来了。
“雾气散了!万幸族人们没出什么大事!”
旻照兴奋道,说着就要感谢几个帮他忙的仙君,又想到那几个晕在街上的,自己和弟弟走的太快不曾知道那几个族人的平安,欲开口询问,菖芸倒是很知轻重的与他说明,
“余下那些,皆在祖祠,本神照料,现已恢复,回家去了。”
她挺了挺背,做出一副大度无私的好人样,又不愿让人看到她眼中疲惫,故而声音都低了半分。
“那便是最好,小仙在此,谢过诸位!”
揽尘凛覃二人向他点了点头,转眼又见屈继于已然恢复过来,觉得好笑。
“不言谢,不言谢!我老人家说过了,有这两个小家伙,解决此事不难。”
旻旸这个小红毛见他也觉得好笑,没了初见时那份畏惧,当即回道,
“老人家,你又做了些什么?”
想到当初这小红毛见自己直接跪到了地上,,屈继于不由得斥他道,
“去去去!你个小孩,上一边去,大人做什么是你可以打听的?”
在场几人都笑出了声。
至于揽尘,她不是旻照,一心只护着族人安稳,走一步看一步便好,这一趟下来,又徒增了不少惑事,那群青闪光的东西是什么?为何碰不得?又缘何出现在了这三足乌的身上,是否与那宝蓝袍老者有关?山长说的那些话,怎么就没几句能听懂?
头疼,她不想留着这头疼。
“既已解决了这一档子事,我们也不便久留,倒是要给当家一个忠告,收收三足乌灵气上的花架子,也别再妄想昔日荣光,老实本分,麻烦,才不会惹上这里。”
旻照顿了顿,看着这个年轻的女神尊,忽然就像是有了底气一般,虽说揽尘这话,委实是不中听,但莫名其妙,很有信服力。
“灵尊告诫,我族记下了。”
“哥哥姐姐可还会来我们降三南找我玩?”
旻旸年纪小,玩心大,见这两个哥哥姐姐不像是会为难人的,大着胆子开了口。
“哥哥姐姐有时间便来找旻旸小当家玩,旻旸小当家若是有兴趣,来碧凌涯上极找哥哥姐姐也是可以的。”
凛覃是出了名的老好人,对方又是个孩子,对他耐心解释道。
“好了,我们不久留此地了,就此别过吧!”
几人离了降三南,回的回雪云顶,回的回灼日礁,回的回……
“小尘儿与我老人家一起吧!”
见揽尘并没有回上极的动作,屈继于猜透了她的心思,就说她不可能放着自己这么一个大活人不揪着问就直接回去睡觉。
“一起倒是不必了,山长慧眼如炬,想来是知道我想问点什么,不如在此地说了算了,不浪费那两天的脚程。”
这可就苦了屈继于,他搔了搔头,干笑两声,
“小尘儿啊!你知道的,我老人家最是不会讲故事,不如,你随我回东海,我找个记事的讲与你听?”
揽尘凛覃二人听了这活只觉耳熟,哦!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器,滟滟貌似也说过差不太离的话。
“我记得,您与我父尊喝酒时,畅谈的可是欢快的很?”
拆台莫过于揽尘之水平,饶是众仙中辈分最大的一位都逃不过,奈何屈继于又不是刻意在与她周旋,他真的是想让几个可畏的后生来分担分担他们这些老骨头的压力,他也是真的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起,这个故事,委实是长了点。
索性,他左手挽起揽尘,右手拉过凛覃,眯眼念咒,拉着两人,向后一退,跨入洞天当中,不等两人反应过来,
“乖乖上了我的贼船,就等那么一炷香,等到了灼日礁,自会有人与你将这个故事啊!别着急,慢慢来。”
揽尘见他连画圆洞天都使了出来,索性闭了眼,横竖都是答疑解惑,晚一点就晚一点吧,倒是凛覃,虽他一心一意跟着揽尘,但他昨日都想好了,几日回了上极,要与南山主好好解释一番,细细讲讲揽尘的那根红丝缠有所松动,无所谓再历不历劫,这下好,一个山长可是彻底打破了这个念头,哎,南山主没在式神殿里见到揽尘,又要吹胡子瞪眼了。
啊!真的不会写群景啊,凑合看吧……
『小剧场』
凛覃覃:旸旸觉得你不会为难人的样子哎~
揽尘尘:本尊为难过人嘛?
(旁边的菖芸鬯则佩兮叫的很大声:你有你有你有有有!)
凛覃覃os:不敢说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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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三足乌祸事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