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4、快刀斩乱麻
他的声音不高,可是在肃静的智慧大厅内,足够让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gsgjipo
气氛由死水转为沸腾
有人交头接耳,有人扼腕叹息,有人阴阳怪气,有人瞥着那年轻的蓝衣男子不屑的翻白眼。
有人开始坐不住,在大厅里进进出出,方尖塔外开始传入喧闹之声。
腿脚快的在方尖塔和妙臣的府宅中往来,用夸张的语气和丰富的表情向同伴描述那可怕的情形。
妙臣是吊死的,在吊死之前,他亲手杀了两个最宠爱的姬妾,他爬不上高位置的屋梁,干脆用腰带在床栏系上,套进脖子,用无比痛苦的姿势结束了老命。被他用刀刺进肚子的其中的一位侍妾没死,挣扎爬出卧室,留下一地触目惊心的血迹,最后她死在大门口,终究还是没有获得活命的机会。
妙臣高大的身躯以诡异的姿态扭曲在床沿,半个身子在床下,脑袋被要了他命的腰带抻的老长,就好像是吊死的乌龟。
妙家上下已经哭天抢地乱成一团,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妙芳、朱少被杀,妙臣的独子被关押,现在一家之主妙臣自尽,剩下的或者是白发苍苍的老母,或是花容失色的儿媳,亦或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他们围簇在老爷的尸体周围,嚎啕大哭。
过来看望或者看热闹的人,看到这样悲惨的景象,无不生悲垂泪。
围观的人开始失去秩序,越来越多的年轻的、年老的,不约而同来到神圣的方尖塔下,见到刚从里面走出来的夜雨烛。
他们在他面前形成人墙,五十余人面无表情的望着他。
夜雨烛当然知道他们的动机是什么。
妙臣,不是一般的阁主,虽然妙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巫术高手,可是妙臣是四阁里掌权时间最久,知识最为渊博,待人相对平和。
他生性开朗,做事谨慎,有不少人受过他的好处。
就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在被打压的失去了女儿、外甥,家庭濒临骨肉分离、家产即将被查抄,一世英名将毁于一旦时,选择用死来结束痛苦,同时用这种方式作出最后的反抗。
夜雨烛不禁暗叹:这种做法的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因为妙臣的死,不少人传言夜雨烛残暴无度、忘恩负义、不忠不孝、利欲熏心。其中必然有人挑拨,但是更多的还是靠自己行事果断所引发的反弹。
如果说这种传言在今天之前,还只是腹谤的话,从妙臣衰老痛苦的尸体展示在所有人面前时,传言就成了怨言。
这五十人聚集到自己跟前,是抗议他的暴政,是体恤孤儿寡母的请求,也是抱怨爆发的前兆。
“你们,都给我回去!”夜雨烛的声音极淡,却带着君王威压般的冰冷气息。
这几十人沉默着,突然有人叫道:‘请掌灯人大人网开一面,念在妙家祖辈功勋的份儿上,饶了妙家!’
夜雨烛皱眉不悦,因为这完全不是请求的语气,而是一种变相的命令。
他准确的找到了领头的那人,这人他认识,是个高级巫师,算得上是妙臣的弟子,果然是和妙家走的近的一派。
“尚仕文,这事是你有资格管的么?”
夜雨烛半昂着头,脸部的线条硬冷,五官如刀削般,刚毅冷漠,黑眸太锐利,让人不敢和他相久,震怒之下,那一身的冷厉雾气更是慑人,即使冷漠,却有如猛虎,让人畏惧。
那个叫尚仕文的高级巫师不但不退缩,反而一跃到台阶上,和夜雨烛正面相向。
他直愣愣的盯着夜雨烛的眼睛,眼眶红红的:“妙臣身为元老,就算有少许过错,也不至于灭人家满门,你已经杀了他的儿女,将这位老人活活逼死,你还向怎么样!”
夜雨烛眉眼间堆满了漠然,眼神淡淡的平静的滑过面前冲动的青年。
“我给你一次机会,退下。”
“不退!”尚仕文嘴唇微微抖动着,脸上的疤痕里,流淌着串串泪珠:“请你得饶人处且饶人,妙老师已经死了,你说,谁该对他的死负责,谁该对妙家的孤儿寡母,失去父亲的孩子、失去丈夫的妻子负责!”尚仕文越说越激动,他瞪起眼睛,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你要改革,改啊,改啊,改的那些真正为巫塔呕心沥血的老前辈都死光了,改的父子相疑,师徒相忌,上下失伦,人心丧尽,这就是你夜雨烛想要的,这就是你要把巫塔带入万劫不复的改革!”
夜雨烛的瞳孔不经意地微微一缩,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尚仕文……”他斜视冷笑:“妙臣犯罪证据确凿,昭然若揭。你在众人面前诋毁我,是想借用人的同情心,利用他们的年轻善良,达成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吧。”
“夜雨烛啊。”尚仕文流泪怒吼:“你听到孤儿寡母的哭叫了吗,你看到你一手造成的鲜血淋漓的场面了吗,你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吗,你实话实话,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巫塔,还是为了你个人的——”
“尚仕文,巫塔改革是经过凯撒大人亲口应允的,你这是反对我,还是反对凯撒大人。”
夜雨烛将话题悄然转换,把尚仕文逼上另一个选择题。
在尚仕文的眼里,夜雨烛的面目变得如同恶魔般可憎,偏偏他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让自己深感被愚弄的嘲讽。
他疯狂了,愤怒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浩浩荡荡,哗哗啦啦地从他的心理倾泻了出来他的心悸动着,平生所有学到的绝学,对这个夜雨烛足以一击致命的招式迅速在脑海里浮现,
他的鼻翼夸张的扇动,他要为师父报仇了,手中的金色闪电猛然亮起。
“夜雨烛,受死吧——”
闪电巨龙在极短的时间冲向蓝衣魔鬼,然后被夜雨烛轻轻的弹了下中指,闪电之龙顿时烟消云散,尚仕文整个人都飞了出去,落地在十几步之外。
他胸口受到的重击击碎了数跟肋骨,血从耳朵和鼻子里不断的流淌出来,努力几次想站起来,终究昏厥了过去。
这一突然的变动让所有人为之瞠目,谁能想到尚仕文会突然发动进攻,更有谁能想到,位于巫塔年轻一辈高级巫师,至少排名前十的尚仕文,在夜雨烛手里竟一招也过不了。
围住夜雨烛的人群,很快自激愤进入恐惧,当敬畏成为一种习惯,那弱者或许会终生在这种习惯里沉沦。
“夜雨烛行凶杀人!”有人在人群里叫嚷。
“他出手就废了尚兄弟,你们见过这么狠毒的人吗,他还有没有良知感情!”
“恶魔,歹徒、屠夫、小人!”
愤怒的情绪在迅速传染,因为恐惧而稳定的局面,在群情激奋下又变得起伏。
两道残月般的光滑闪过,两个人头飞起落地。
其他人触电般的抱头鼠窜,没人看清是谁杀的人,是谁被杀了。
有人宣告:“张冷,妙臣余党,为虎作伥,挑拨人心,当众处死,燕强,与妙芳通奸,败坏风气,巧取豪夺……当众处死。”
夜雨烛对着这五十人,还围观的更多人厉声道:“我早就说过,只诛妙家凶徒,其余的只要认清错误,就能从轻发落,谁再不和妙家划清界限,别怪我翻脸无情。”
惨淡的日光照在他那张雕塑般的脸上。挺直的鼻子在光线下显得更加线条分明,透出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
他昂首面向那些敬畏的、鄙夷的、疑惑的、恐惧的、阴谋的、敬佩的……种种目光,漆黑的双眸似两个深不见底的深潭,瞳孔中不时散发着令人不可捉摸的蓝色流影。
他很满意这种压抑的安静。
转身时,他薄薄的嘴唇勾勒出冷酷的弧线,微微向上翘起的嘴角透出一丝冷笑,他再度步入智慧大厅
大局已经定了,妙臣试图用自杀来保存妙家的命脉,以及他背后的某些人的秘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夜雨烛已经拥有绝对的权威,没有人敢节外生枝。
那些本心怀鬼胎的老家伙们,虽然他是目不斜视的走过,可还是能清晰的感受到这些家伙的态度,真正的变成了畏惧。
直到他听到门廊里传出轮椅的动静,然后诸位巫塔勋贵们不约而同的起立,向大门口单膝跪拜,夜雨烛的脸上才浮现出一抹苍白。
245、出山
凯撒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赶回巫塔的,这是夜雨烛早就确定了的情报。
能让智慧大厅四十多号人,从少年翘楚,到耄耋老人,从绝世高手,到贵族勋贵,都这样敬畏的跪拜行礼的,或许只剩下一人了。
就是那个人,那个几乎被众人遗忘,在风云变幻的帝国,和年轻英才层出不穷的巫塔争锋斗狠,在他夜雨烛殚精竭虑中兴巫塔时,稳坐钓鱼台的老者。
那是个并不强悍,但是仅凭年纪和名字就能让人下跪的存在。
那是个只要喘着气,就可以让夜雨烛灰飞烟灭的传说里的人物。
夜雨烛闭上眼睛,给了自己三秒钟接受这个事实,然后转身,下跪。
“恭迎玄太师!”夜雨烛跪下的同时,说出这五个铿锵有力的字眼。
轮椅从走廊被推入,外头牛奶般的光线晃着人眼,只能看到门口站着的、坐着的两个人影。
推轮椅的人长叹一声:“都起来吧。”推着继续往前走。
在背光的位置,众人都能看的清清楚楚,轮椅上坐着个骨瘦如柴的老者,牙齿掉光、目光散乱无神,这个形象完全符合一个虽然没有重病,可是生命之光燃烧到尽头,绝无回天之力,距离人生结束只有一步之遥的垂死之人。
玄太师不是职位,而是巫塔人员的敬称,至于玄太师的真实姓名,随着时间的流失早就被人遗忘,但是在夜雨烛这些人脑海里,他是神话般的人。
玄太师,是巫塔之王凯撒的长辈!
是巫塔到现在为止唯一健在的百年宗师。
因为种种原因,除非跨越到某个境界,巫师的平均寿命甚至要短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当然也有极少数,通过奇异的巫术或者珍贵的药物依旧得以享绵长的寿命。
凯撒作为退隐江湖的老人,有七十岁的高龄完全是巫师中的珍惜动物。
而这位玄太师,据说已经一百一十多岁,包括夜雨烛的巫塔勋贵尊重的当然不是玄太师的武功,而是这份绝无仅有的资历。
任凭年轻时叱咤天下,年老体衰是不可逆的自然规律,如今的玄太师老人已到风烛残年,肌肉猥琐,灵力消退,和暮年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可是那份资历所象征的威望,依旧是巫塔里所有的年轻人所敬若神明的崇高。
轮椅被推到智慧大厅的首席位置,调转过来,那推轮椅的,却是玄庙首席长老虚化生。
等众人站起来回归位置,虚化生笑着对夜雨烛说:“玄太师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太师说,他早就没有任何职务了,而我也老了,所以……我们就是过来听听,你继续。”
夜雨烛竟不知怎开口,
距离他仅仅十步远的,那轮椅上瘦骨嶙峋的老人,绝对是巫师界资历最高的人之一。即使他失去力量,即使他活一天少一天,即使他连说话的功能都萎缩了。
但是只要这位玄太师每多活一分钟,就象征着一种无形力量的存在。
这种力量从不会显山露水,从不会亲自提刀上阵,甚至根本没有必要发表意见。他的出现,他的活着,本身就是可以改变力量对比的规则。
夜雨烛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下去,准备好的词句与宣告在这位老人面前显得那么酸软无力。连他的大腿都有些麻木了,他甚至没有勇气再站着。
虚化生终于说话了:“妙臣,对巫塔是有功劳的。”
位于众位长老首席的叶悬,他的还带有那日激战留下的旧伤,因为顾忌形象才没有缠绷带。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在座的大多年过半百,谁这辈子没犯过错,要是犯过错就杀头,我们中间有谁能活到现在?我想,就连凯撒大人,也未必是始终智谋如一的。”
“是啊,凯撒大人何等英明,就连他也常说:他也不是圣人,错他也会犯。凯撒大人都这么讲了,妙臣为巫塔尽心竭力七十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风雷阁的阁主如是说。
一时间,各位长老都陷入了奇妙的思考中,在短暂的沉默后。
冰雪阁的一位年长的妇人道:“我听说,掌灯人房里的一个侍女,今天早晨自杀了?”
夜雨烛一愣,还没等他回答,就有个长老接着风雪阁的话说:“我曾听人说,见到这位侍女曾穿着暴露,出入掌灯人的房间,有人检具:掌灯人多次逼迫此侍女做非礼事,传言这个侍女是不堪忍受折磨才被杀的,至于是自杀还是被杀,现在还没有定论。”
夜雨烛心中一凛,说:“静雯虽然和我并不熟悉,可也在我的宅子里呆了半年,我和她无冤无仇,何必将其逼死,再者说,并不是晚辈猖狂,以我的身份,何须去强逼一个侍女?”
他心想:静雯之确实意外,多半是有人栽赃陷害,但按身份来说静雯只是个普通侍女,即便他当众亲手杀了,也不见得有人会治他的罪。
叶悬咳嗽两声,忽然道:“你难道不知道,静雯绝非白身,她的真实血脉,乃是前任风雷阁阁主赵雷的亲生女儿!”
“什么!”夜雨烛惊愕失色。
叶悬道:‘这也是我们的人查看静雯遗物时发现的线索,静雯的生母是赵雷游玩时留下的私生女,赵雷在她出生后就深入游魂荒野寻找宝物,后来不知所踪,可是静雯的生母却留有赵雷的亲笔信和若干信物,赵雷长老失踪后,静雯的母亲想过让静雯认祖归宗,但因为当时赵雷长老的遗孀不肯,才耽误下来。这些年,静雯之母、赵雷的遗孀先后故去,这件事就这么搁了下来,静雯也在巫塔里做些杂事,直到半年前,才到了你那里,本想你年轻有为,能给她好的生活,谁想到……唉……’
夜雨烛像半截木头般愣愣地戳在那儿,这件事从叶悬嘴里娓娓道来,丝毫没有半点差池,显然叶悬早就知道了静雯的身世,静雯之死必然和以叶悬为首的各大长老有关,赵雷又是当年大陆十大高手之一,这件事会越闹越大,但是事到如今,作为巫塔贵族的静雯,在他的宅邸上疑似被他强暴死去,按照巫塔的法典,夜雨烛罪责难逃!
夜雨烛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玄太师、各位长老、长辈,你们都知道我的为人,要是我想要什么女人,绝没有用强致死的粗劣手段,而且就算静雯是因我而自杀,我想毁尸灭迹也只是举手之劳,静雯之死,雨烛罪责不轻,一定会查出真凶,告慰赵雷长老的在天之灵。”
坐在叶悬后的金辰用公鸭嗓子质问:“这是一件事,自你担任掌灯人之后,巫塔和吸血鬼王族的世仇被你忘在脑后,你竭力鼓吹:东西联合,互为臂膀,但不久之前,紫兰长老竟死在吸血鬼女王美黛丝手下,你作何解释?”
夜雨烛刚要解释这是叶悬自作主张,擅自和西罗联手进攻美黛丝城堡在先,可是他立刻想到:那晚叶悬等人隐形匿迹,别无外人知道他们的身份,不管他怎么解释,叶悬都会串通一批元老红口白牙的把罪责都推到夜雨烛身上。
冰雪阁的女长老愤然骂道:“吸血鬼家族和巫塔冲突数千年,我们有多少先祖死在他们的手里,双方交战数百次,死的人数不胜数,就凭你夜雨烛一句话,他们就肯跟我们联合?我看你是想女人想糊涂了,哼,年轻人就是精虫上脑,黑白不分。”
夜雨烛怒道:“冰龄长老的意思,是我和美黛丝女王有情?”
冰龄拍着桌子叫道:“两年前的这个时候,你让袭青掩护,你把美黛丝女王拉到白厅做了些好事,你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这双冰察之眼么!”
夜雨烛如一盆凉水,从头浇到脚上,他这才知道,原来那晚的事,他还以为别人都不知道,看来始终没能瞒得过冰龄的耳目。
智慧大厅里再度陷入惊讶和交头接耳,冰龄所说的事他们闻所未闻,看来真的是夜雨烛和美黛丝暗通款曲,因为奸情做了巫塔的奸细。
大厅里随时如此的冰冷,让夜雨烛的手指丝毫没有半点温度,他手掌紧握在袖子中,肌肤冰冷的触感让人无比难受。
有个年轻巫师从侧殿进入,手捧大概一尺高的纸盒,走到叶悬面前,恭恭敬敬的放下,倒退出去。
叶悬叹了口气:“夜雨烛,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246、蒙尘
夜雨烛没有回答,不过他还是猜的到
叶悬指尖敲了敲文件堆:“这是你担任掌灯人以来,两年内巫塔上下成员写到我这儿的弹劾信,这里是一百零四份,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夜雨烛,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夜雨烛内心暗自有些后悔:要是当初不是心软,没啥了冰龄,没在叶悬等人进攻美黛丝失利后趁机把他们通通杀死,事情也不会到这么被动的地步。
“刚才各位长老指责雨烛的言论,并没有实际的证据——”夜雨烛抬头对众人说:“掌灯人的指责各位前辈都非常清楚,不得罪人是不可能的,不然凯撒大人也不会交给我来做,只凭各位没有真凭实据的一席话,就要毁灭我,实在是说不过去。”
叶悬抬手止住他的发言:“我们不是要毁灭你,只是让你悔过自新,你依然是巫塔的人,依然是巫塔年轻一辈里最出色的人,我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所以这次请来了玄太师和虚长老,凯撒大人在冰山上修炼,必然赶不过来,所以虚大人这次下山,特地请示了凯撒大人的意思。”
他向虚化生示意,虚化生点点头,对夜雨烛朗声说:“凯撒大人对你的评价有十六个字,你知道是哪十六个吗?”他是对夜雨烛说,更是对在场所有的巫塔高层、贵勋说:“人才难得、急功近利,志大才疏,还需磨练。”
夜雨烛真的疲倦了,他从没有走像现在这样想逃避,也从没有像此刻的这么无力。
凯撒师父对他的评价,从心而论,算得上公正客观,但就是这几个字的评语,让他失去了所有的反击机会。
十载地狱苦修,两年风霜雨雪,死在他手下的敌人、朋友、陌生人,不计其数,然而他终究没能看到最后功成的那天。
不计后果,推动整改;蔑视规则,剪除四阁;四面出击,与教会反目。这是他的急功近利。
两年坎坷,巫塔的整改不进反退,最后血染红河;联合魅国,没有尺寸功劳,美黛丝重伤,紫兰长老被杀;欧兰教会反击,身败横断山脉,他死里逃生;四大执剑人两年内连死两人……这些是他的好大喜功、志大才疏
他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他甚至觉得可笑:要是让这些人知道,堂堂第三席长老都是死在他的手下,不知道这些老家伙会是什么表情。
对他罪状的诉说依然没有停止,以叶悬为首的四阁,将他这两年损害他们利益的事情通通变为罪状,条条的数落出来,这场本该对秒应阁的定罪大会,反而成了对夜雨烛的批判大会。
厅外的阳光射了进来,将夜雨烛的影子投射在石板地面上,如此的消瘦孤独的
他真想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哭一场,睡一觉。他浑身冒汗,疲惫不堪,仿佛宿醉后爬山似的浑身乏力。
“玄太师,掌灯人位高权重,凯撒大人最近不能返回方尖塔,这种大事还是要您来拿主意。”叶悬等人向轮椅中的老者请教。
玄太师无法发声,只是喉结上下动了动。
“玄太师圣明!”叶悬语气里带着很大的喜悦
“夜雨烛!”
夜雨烛听到了,看着他。
叶悬说:“你身为掌灯人,虽然尽心尽力、筚路蓝缕,但自恃强悍、目中无人、见识浅短、好大喜功、贪婪好色、残忍嗜杀、不明是非,从今天开始,你的掌灯人职权被剥夺,先罚你在白厅闭门思过,等凯撒大人回来,再剥夺你掌灯人的之位。
在横断山脉的某处山洞里,袭青呆呆的立在峭壁之上,距离她不远的半空中,十几个佩戴巫塔徽章的巫师将她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对她来说,这实在是多此一举,因为她身上的伤势根本不容许她再做什么反抗。
来捉拿他的为首的巫师用十分冰冷的语气对她说:“夜雨烛已经被叶悬大人控制,你只要老老实实的跟我们走,叶悬大人就会留你一条性命。”
袭青湿身般的呆呆的不动,两个男巫落在她的左右两侧,试图架起她。
领队巫师皱眉说:“她是杀死阴起冥的疑凶,是玄庙的叛徒,对待叛徒你们要这么客气么!”
两个男巫相对视一眼,同时动手,将她身上本来就有些残破的衣裳从领子拽开,解除了暗藏在隐秘位置的几个暗器。
一人拿着匕首,将袭青的紧身衣从领口割裂,从中间撕出一条口子,撕碎的衣服被风吹落在悬崖上的荒草地,成为众目睽睽下的观赏物。
这是对圣女的侮辱,也是对叛徒的惩戒。他们会把她就这样押回巫塔,经过从快从重的调查和审判,用灼热的灵火处决她,或者用行刑的尖刀,刺穿她的心脏,用她心脏的血来清洗她带给玄庙的污垢。
袭青望着东方,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她的目光涣散,甚至让人以为她真的疯了。
“夜雨烛,你还是没有兑现你的诺言……”袭青小声的叹息。
领队的男巫听到这句话,嘲讽的笑道:“夜雨烛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说吧,我还是很奇怪,你在玄庙的地位那么高,为什么会跟着他做事,难道你真的喜欢上了他?你做为夜雨烛身边一条母狗,也必须付出代价!背叛巫塔的人,可以有个痛快的了断,可是背叛玄庙的人,只有死的苦不堪言。”
他是叶悬的心腹,他们是不会容许这个女人败坏阁主的名誉,为了星宿阁的名声和叶悬的权威,他不惜付出任何代价!尤其让他们愤怒的是,作为巫塔最美丽的女人之一,袭青竟然会真的选择帮助夜雨烛!
而袭青依旧是出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望着东方的双眸,也只是散发出毫无聚焦点的目光。
“夜雨烛,你这个骗子……”她突然酸涩的说了这么,然后脚步一顿,用肩膀撞开身边的男巫,两只手分别扣住两个男巫的手腕,纵身一跳,投身进入悬崖下的万丈深渊,她身边两个男巫措手不及,被她带入悬崖先,仓促之间,根本无法使用飞行术。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领队男巫想要去救,可等他反应过来,三人的身影已经坠落下了数百米的高度。
就这样,两个武装到牙齿的男巫,和一个浑身雪白的圣女眨眼就消失在了深渊之下。
这就是袭青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印记。
“你回去禀告吧。”领队男巫咬牙切齿的对跟随他的手下说:‘回复长老,贱妇畏罪自杀。’然后又补充:“顺便通知晨风大人吧。”
智慧大厅被增添了许多花雕铜灯,渲染出刻意为之的喜庆与不同。
就连原先光滑的大理石板铺成的墙面,也被豪华的挂上了具有为阙王族风格的挂毯。
新房间的设计师,叶悬长老笑呵呵的送走虚化生和玄太师,送到巫塔内院的外面,虚化生叮嘱道:‘玄太师百岁高龄,不辞辛苦的来到方尖塔支持你,是为了巫塔能长治久安,也是为了巫塔的未来,你的岁数也不小了,不要说圣境,就连皇域你都迟迟没有突破,就算你突破皇域,对你的寿命影响也不大,这一点你要有个正确的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