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两天后,爱茵所最不愿意见到的,但却是除了他每个人都想见证的——教会和巫塔所控制的六个军团在游魂荒野正南部,犹如两个庞大的钢铁猛兽,以毁天灭地的气势撞在了一起。jiuzuowen
最先进入战场的“铁雨”军团,成千上万个弓弩手从不同的方向,不同阵营的不同方位,用利箭追逐敌军先出的锋锐,几轮凶猛的齐射方才阻拦了敌人的锋锐。
“英明睿智的血族男爵,我不希望在敌人大军压境时看到你只在办公室里骂你的手下。”信使进门后想跟爱茵握手,但后者却在他伸出手前转到桌子后面去看大地图。信使收起微量的和颜悦色,不高兴的述说他的不满:“皇帝想要看到成效,皇室和贵族都不可能容许数百万金币花出去换不来一次值得让战士们骄傲的胜利,而按照你的计划,我们未来三个月内都将在蜈蚣岭的屁股后面当缩头乌龟!”
“我没有那么想。”爱茵一摊手,但没回头:“假如信使大人曾经带过五十人以上的士卒的话,你应该知道兵团调动有多么麻烦,现在谁都没做好决战的准备——除了彭赛列本人,那个疯子,号称狮子的老头,他希望见到我们在正面战场上和他决战。”
“你呢,爱茵大人,你不希望决战吗。”信使身板挺直的像个白蜡杆:“我本以为你们血族会有更多的血腥——味道呢……”
爱茵右手捋了一下他的背头,慢慢调转过身体,目光中带有一丝不难察觉的血腥:“你知道调动五万人的兵马需要多少准备吗?你知道我们跟那些为了虚假的信仰而万死不辞的炮灰有什么区别吗?你知道一场正面决战就算胜利,带给巫塔的损失有多少吗,法务官大人,我觉得你甚至连带五百人的观光团出去旅游怎么不让他们迷路都不清楚。”爱茵咬字用力,眼眶上的肌肉收紧的瞪着对方。
信使咬肌蹦的很紧,过了半天,忽然笑了,对满屋子尴尬中的众人说:“看看吧,我们的指挥官大人在嘲笑他的法务官没有带兵的经验呢。不是吗?亲爱的爱茵,我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情报部新训练场的筹办上,你坚持要钱,我坚持缩减开支,我记得那天我们两拨人吵得嗓子沙哑,甚至第二天都说不出话来——”
信使绕过长桌,过去拍打爱茵的肩膀:“但你如果因为那件事记恨我,只能说明你还是年轻而狭隘的。我跟你没有仇,我在巫塔没有家室,我没有子女,我的身体一直不好,你看看,你能闻到我身上的草药味,不是吗?”
信使跟爱茵拥抱后,认真的压低声音:“你我分歧的根本原因是:上面愿意看到你我的争执,你的主张是军队的主张,我的主张是某些贵族为了制衡你故意提的反面意见……”
夜雨烛等人不好再继续听下去,默默的排成队从唯一一个出口走出指挥室,出门时,夜雨烛听到两人的最后对话
“决战不可避免,教会喜欢用胜利收复更多教众,显示他们的神威。柏林厄不想看到旷日持久的战争,钱财和人力都支撑不住,他们也希望决战,爱茵,你要告诉我,为了决战的胜利,你还需要什么?”
“把你的作战计划放到一边,在贵族的意图下,正确但不合他们意思的计划都是屎!”
“我不管,我不需要决战的胜利,但柏林厄需要,巫塔需要,你必须制造一场大型的正面决战,一战定乾坤!”
……
379信使(下)
夜雨烛最后一个离开了指挥室,顺手把木板门带上。
红手套其他成员们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他一个人顺着门廊往前走,很快,他隐隐察觉有个人在冲着他笑。
抬头朝那个方向一看,
一个精灵一般的蓝衣短发女孩正抱着手臂微笑着看着他。
“向蓝?”夜雨烛惊讶的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小夜大人,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呢?”
夜雨烛:‘这里是军营,是前线,他们怎么会允许你来的,你来干什么?!’
向蓝语调一顿,说:“当军妓啊——”
夜雨烛笑了:“你如果是,我们的战士没人能战胜你!”
“好吧,这就是你开玩笑的方式。”向蓝闪着蓝色的眸子,顺手撩了一下耳畔的短发。
观察到向蓝身上崭新的高贵配饰,夜雨烛觉得事情没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两人走出军营,顺着一条运粮车碾压出来的小路朝无人的小森林慢慢走着,走了不远,他们都看到一处小湖,夏风带着湖水发出“哗哗”的水声,吹来凉爽的水汽。但在湖的对面,凶恶的群山恶石伫立不动,像极了一群张牙舞爪的魔鬼。柔美和旷野对立,妖娆和凶恶泾渭分明。夜雨烛的内心也说不出的纠结难受。
“所以,你为了钱当了信使大人的情人,为了你所谓的家族?”他问。
“为了家族,为了钱,为了我自己。”向蓝望着湖面,冷冷的说:“他想做法务官,但缺少人支持,我拿出我的钱帮他打点关系,他答应在战争结束后为蓝灵家族推进封地延期的事。”
“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轻易相信他。”夜雨烛说。
“但是没办法,我曾试图找过很多人,委员会的人,帝国法院的人,甚至有一次我把自己送到了徐荣的床上,但是没办法。”向蓝酸楚的说:“有能力决定封地问题的不在乎我的身体和我的钱,想得到我身体和钱的人没权力决定封地。我只能寄希望于一些上升比较快的人,假如信使不是良心丧尽的话,能给蓝灵说几句好话,我陪他睡觉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夜雨烛:“你了解他吗?”
“如果你说的是生活习惯和能力以外的事,我不了解,怎么,红手套的新星,你了解吗?”向蓝看了一眼两人身后跟着的两个红制服年轻人,他们不远不近的离着二十几步,保持既不打扰前面的男女,又随时能提供保护和伺候的距离。
他们是他的保镖、助手减生活助理。随时为他处理一切公私事务并保证他的安全。
这象征着夜雨烛在红手套的地位已经到了较高的基层管理者,序位8能达到的最高待遇也不过如此了。
“根据我的情报,信使的本命似乎叫明洋或者明阳,曾经毕业于汉高帝国首都龙庭的私有学校,擅长数学,喜欢冷食,他曾在几个特大私盐帮里当过卧底,有成绩后返回委员会财务部下属的军事后勤部做事,一直以来做事还算勤恳,曾经有个老婆,但病死了,埋在茵迪丝东北部小城的平民墓地……我们只知道这些。”
向蓝笑了:“你们对所有人都这么上心调查吗?”
“不,只是一部分。”两人都停了下来,面对面站着,两人相互看着,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不为我的选择后悔,我早就考虑好了可能的后果。”向蓝低着头:“我想活成自己的想要的样子,却渐渐活成自己最讨厌的样子,没有回头路,无处忏悔……小夜,我是说,如果你不介意,我——”
“……”
夏风再次卷了湖面的水汽吹到两人单薄的身体上,翻卷着他藏蓝色的袍子,长袍柔顺的像是海浪泛起波澜状的卷曲。
夜雨烛犹豫着说:“你知道,我从蔡家手里夺回了矿场,虽然规模不大,但是缺少人打理,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刚说出完这句话就有点后悔,因为矿场并不是他的,每年不到一百金币的收益再让向蓝打理,无异于是在饥寒交迫时施舍她几个铜板。
“感谢你的好意,谢谢。”
向蓝漂亮的蓝色眸子迎着夏季的湖风,蓝莎衣裙飘摇起伏,胸前的水晶吊坠灵动的垂在她乳白色的胸膛上。
忽然,一道冷风让她的身躯抖了一下。夜雨烛也本能的动了,随即止住了,他恍惚中担心向蓝被那阵稍大点的风刮入湖里。
“小心——”
“没事,如果这面小湖是我葬身之地的话,我会开心能有这么美的墓地。”向蓝微笑:“我还以为我会又老又丑时饿死呢,这句话我曾经跟你说过,是吗?”
“我该回去了,信使大人谈完事见不到我,他会生气的。”向蓝嘴唇动了动:“能让男人产生占有欲,算不算一种特有的本事?”
夜雨烛无话可说,他知道向蓝现在纯粹是没话找话,她的痛苦他不懂,但他的所思所想向蓝都看在心里。
她艳红的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柔弱的身姿被蓝色连衣裙裹身,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湖畔,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使得她最后的步态有种即将逝去的雍容柔美,如同即将凋谢的异类花卉。
“暮光之蓝……真的很适合你,如果有可能,让他陪你走下去,直到你忘记我的那天。”
他俩又从小湖慢慢走回军营,对爱茵下完主动出击的命令,法务官信使大人完成了他的任务,螳螂似的长手搂过向蓝的纤腰,离军营越来越远。
看到那两个绝不搭配的背影,夜雨烛心里有种恶毒的蜘蛛爬在蓝色妖姬花朵上的错乱。
“呦,你喜欢的人真不少啊。”
背后传来洁萝的声音,她手里举着个蒸熟的玉米棒子,一边小口啃,走到军营高出的栏杆前,正好在夜雨烛的右上方,比他整整高出半个身位。
“别瞎说。”
“男人可以同时喜欢上很多很多女人,因为爱情从来都不是专属于一人的。”洁萝一副过来人的样子:“专一的爱情都是骗人的,什么不骗人?占有欲不会骗人,老师说过,人对美好的事务有两种本能的冲动:占有或者毁灭他。”
“啥意思?听不懂。”
洁萝抱着玉米棒子遥望向蓝消失再军营大门口的背影,说:“这种女人很贱,但她的淫荡与开放是所有男人梦寐以求的形象。她的贱和家世都是重担,都足以让她死的很痛苦。所以她为了求生,会不择手段,有朝一日你躺在她床上,你也会分不清她是想怎么利用你达成什么样的目的,因为床上消耗完的男人是没有思考能力的。”
“你到底要说什么!”
洁萝努努嘴:“听不懂没关系,不过你要是再不去见爱茵,他估计就要免你的职了。”
夜雨烛回头一看,众多将领已经都进入到指挥室里开会,他也赶忙进去,刚进门他发现屋子里满满当当塞满了人,先期抵达游湖荒野的三大军团指挥官以及后勤部、情报部、巫师作战的指挥者尽数在场,此时的他心里微微有些不祥的预感,进门时听到不知是谁在小声嘀咕:“这才是战争,全面的战争……”
380全面战争(一)
仅仅两天后,爱茵所最不愿意见到的,但却是除了他每个人都想见证的——教会和巫塔所控制的六个军团在游魂荒野正南部,犹如两个庞大的钢铁猛兽,以毁天灭地的气势撞在了一起。
最先进入战场的“铁雨”军团,成千上万个弓弩手从不同的方向,不同阵营的不同方位,用利箭追逐敌军先出的锋锐,几轮凶猛的齐射方才阻拦了敌人的锋锐。
一路下来到第一线茵迪丝帝国士兵前五十步左右,数不胜数的尸枕狼藉的刺猬和血河里,仍然有上百个教会士兵悍不畏死的完成他们的自杀式冲锋。
在敢死队的冲锋下,前排的巫塔枪兵中卷起一阵残肢断臂的死亡风暴,一百多个重甲敢死队将第一道阻拦冲垮。后续的教会士兵紧跟敢死队,又有两千人投入了直接冲锋巫塔中军的激烈战斗中,三十余个圣灵排成道圆弧,以频率极快的皎洁圣光掩护“忘忧死士”的冲击。
巫塔将领们预先准备的五百长枪兵根本在死士面前不堪一击,为首的那名将领据说是铁匠出身,皈依教会后三年内成长为百夫长,他带领士兵们拨打着零星箭雨,一鼓作气斩杀了两名帝国悍将,冲过最后三十步距离,把帝国的中军完整的分成了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