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子上有个南金公国的退休官员管理,进进出出,坑蒙拐骗乃至杀人放火都没人管理。kanshushen可奇特的是,西境风土人情剽悍不服管束,但私下斗殴竟然极少。以龙口镇为例,居民和来往商贩都约定俗成不许缺斤短两,不许当街杀人调戏妇女,如有违抗者,周围经过的人可以群起攻之并瓜分歹徒钱财。至于偷盗等行为,视情节轻重,赔偿钱财或断手断脚,破案和缉拿者也可以从重获利,并赢得当地居民的尊重。
这种简单粗糙的世俗约定让龙口镇、龙牙镇等一大片区域基本保持太平,连外界的强盗土匪都极少骚扰西境北疆的人口密集区。
走在镇子里,洁萝充分发挥了女人逛街的天赋,从东街走到西街,看着琳琅满目,从各个国家汇聚到这里的货物赞叹不已。
“哎,你说如果凭约定俗成就能保证太平的话,还要法律干什么。北金王国和柏林厄都有严刑峻法吧,怎么治安程度远远比不上这里呢?”洁萝问了一个挺深奥的问题。
“这不一样。”夜雨烛解释说:“龙口镇表面的平和有两个基础条件:本地人比较团结,几家大宗族可断人生死,理论上宗族的族长就是土皇帝,不受人呢管束。相当于用皇权管理一个小镇子,管理难度下降。而且说是约定俗成,也就是没有写在纸上的法律,空子很大,破绽很多,灰色地带只好靠本地的规矩和习俗临时决定,缺少严密性。”
“哦?”
“公正的法律一定是越写越多的,条条框框都限定死了。人们知道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即使法官换了人,宗族不存在了,后世也能效法而为之。而且这几个镇子都有个特点:宗族族长权力太大,他们是没有家国观念的,对镇子本身有利,但对国家的策略下达有害。”
夜雨烛想了想:“其实巫塔也是这个样子,上层有五大家族,中层有二十门阀,下层有一千多的村落。皇帝和委员会最多只能控制到下两级,再往下嘛,可能序位8说话比序位3还管用,镇长说话比部长还管用,你懂吗?”
夜雨烛一个卑微的奴隶血统,能让顶级贵族出身的洁萝欣赏的原因之一,就是他时不时的冒出许多奇特的思想。
两人就这个问题又讨论了许久,还是洁萝烦了,作为贵族,她不相信法律,反正在希亚大陆大部分的国家,贵族总是拥有对法律的最终解释权。想怎么判罚怎么判罚,喜欢的人犯了法可以通融宽恕,不喜欢的人翻了小错也能杀头。傻瓜才去制定详细的法律,缩减自己的权限呢。
晚上,两人在龙口镇最好的旅店订了相邻的两间房屋。从出发进入天国山脉境内后,两人基本没睡过一个好觉,而第二天还要继续赶路回到交战的战场,所以夜雨烛和洁萝没聊什么天,不到天黑就各自睡下了。
黑沉沉的夜色浓浓的涂抹到天空帷幕上,唯有星星的微光窥测寂静无声的街道。
龙口镇依然保留了宵禁的习俗,大街上都没有什么人,人和世界都已经沉睡了,不疲惫的只有微微的夏风,穿过空无一人的街道,走过荒凉的后花园,踩在柔弱的星月之光上,拾级而上,正如疲惫和睡眠如影随形,黑暗和未知也从不分离。
卧室里,一个消瘦的身体蜷缩在床上,他背对窗户,睡的浑然不觉,并不为重复了无数次的夜晚而奇怪,也不为那格外浓厚的黑而惊异。
朦胧的月光下,夏夜的凉意浸透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幕,似是一滩死黑水。
这黑水把微弱的星光阻隔在外,让旅馆靠近东面窗户的卧室陷入深不见的黑夜沼泽之内。
一双苍白的手,拨开黑水,犹如从坚固而又灵活的黑色水银里划开一道缺口。
他来到熟睡的年轻人床前,仔细端量那张雪白而富有立体感的侧脸,好似如情人望向安静的爱人。
他确信,拥有这样面孔的少年,在希亚大陆并不罕见,但谁又能在熟睡的状态下还保留有一丝焦虑和灵魅呢?
找不到别的词语来形容熟睡者的脸,也许只有两个种族交融的血液才能缔造出如此奇迹,年龄稍小一些,青春天真会让男孩轻佻飞扬,年龄再大一点,过度的成熟和稳重会无趣的打消掉青涩的感觉。
唯有现在,才是最好的。适当的焦虑意味着已经开始担当,轮廓的棱角是岁月和磨难洗刷出的成熟痕迹,完美无瑕,令人赞叹。
现在,他要亲手毁灭这一切。
正如他毁灭掉的所有美好事物,唯此,才算得上歌剧者饰演悲剧的本性。
“喏,你是个刺客吗——”小女孩开口了,声音软糯的像红床上情人的呢喃,但到了第二句,竟骤然变的比街头流,唯此,才算得上歌剧者饰演悲剧的本性氓还要硬朗无礼:“嚯,收回你那小狗似的目光把,你丑陋的嘴脸还真让老娘感到恶心啊!”
375刺客,首次登场
暗夜行动者跳出窗外,因为职业习惯的原因,他把每次行动的空间都当成自己的舞台,从窗台到落地的这短短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内。他已经完全淡化的气息重新开始聚集,好似被晕散到一张白纸上的墨水又凝聚为一滴。
让力量汇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返回大众人群里,唯有人多的地方才不会被发现,他才能静静的感受制造一场乱局所引发的连串事故。
悲伤欢喜愤怒和焦虑,都是舞台表演后带给观众们的附属品,一个合格的好演员在台上并不会饰演自己,他的另一个自我会从台下,以观众的身份享受故事的余韵,但那动人的**是注定于他无缘了。
往前无数次意料中,悄然无声落地的享受此次却出现了意外,完全是出于本能,刺客凭空改变了下坠轨迹,双足沦落到预定地点外十尺的地方,但他依然保持了完美的平衡,双袖里的袖剑“嘎达”一下,从袖口探出在外,袖剑被涂上了黑墨水,为的就是在黑夜行动中不反射光线让人警觉。
嗤嗤——
嗤!
三道剑气朝三个方向刺去,没有击中任何物体。
刺客惊讶的停顿了一下,脚下走出灵活的蛇形路线,意图往围墙外逃窜。
以无比灵活的身体跳上两米高的墙壁,他的身体却无缘无故的陷入呆滞,明明跳到了和墙顶点平行的位置,然后竟然原封不动的落了下去。
他焦急的连尝试了两次,每次都是矫健迅速的上升、糊里糊涂的落下,背后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牵拉着他的一举一动。
再度回头时,具有出色夜视能力的眼睛看到了身后多出来了一个奇怪的人。
很年轻的女人,年轻到可以用“少女”形容。她的皮肤很白,白到在光线微弱的夜晚都能看到那吹弹可破的脸蛋,她的身材非常好,好到让他想起戏剧里那些头戴王冠的公主和美女,特别是她明明穿着最上等的礼服,不在璀璨的灯火下侧卧,却出现在这里并不介意让自己的胸口被卑贱的平民欣赏,她的腿非常细,细到没人有勇气设想黑色丝袜之下两条性感之物是如何妖娆。
而她的武器,又是那么的奇怪!
那样小的人却拎着一把如此丑陋的大镰刀。那大镰刀又粗又大,理应配备一个铁锹那样的长杆,但她右掌里的短柄却比菜刀把长不了多少。
毫不对称的美感,让人受不了的搭配!
“喏,你是个刺客吗——”小女孩开口了,声音软糯的像红床上情人的呢喃,但到了第二句,竟骤然变的比街头流氓还要硬朗无礼:“嚯,收回你那小狗似的目光把,你丑陋的嘴脸还真让老娘感到恶心啊!”
话音未落,一道金色的流星穿透黑暗,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朝此刻撞击而去。
啪啪——
连续两声玻璃碎裂,刺客刚布置在面前的两层法术防御护罩,在金球流星的撞击下通通碎裂,但金秋也被迫偏移了方向,几乎是擦着他的脖子向后飞去,紧接着是轰然巨响,他背后的围墙被生生砸出了个大窟窿。
直到此时,刺客才看清那东西是个圆鼓鼓全是刺的铁流星锤,那疙瘩被小女孩娇小的身体舞的虎虎生风,流星锤的痕迹布满了整个院子,散播出来的凤息刮的人脸皮生疼,小女孩并不吃力,专心想先把此刻砸死,暂时把右手依然紧握镰刀,左手拽着流星锤,暴风骤雨似的又砸下去两次。
刺客根本没有缠斗的心思,一时间,迟缓术、睡眠术、毒蛇毒素和梦境之眩晕……所有为了逃跑所学过的东西都被他在很快时间内向洁萝那里释放,梦境之眩晕试出来以后,他原先站的位置爆起团白雾,刺客的身影立刻飘出围墙缺口,他的目标是黑暗,只要融入黑暗,再富有经验的追捕猎手都拿他没有办法!
夜雨烛从右手高举的四尺长火苗里弹出一星半点白火,正中刺客的下身,又施展了一个初阶静谧术将其惨烈的嚎叫制止在方圆三尺内。
但直到他跳到小巷子里的那一刻,黑暗反而成了到处都有,偏偏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他看到了光!
他跑到哪里,试图从那里逃走,那束光就照到那里,他像是个被光明追逐的瓢虫,白色的阳光照射到他身上,他的皮革甲、粗布衣、裤子还有靴子都相继静悄悄的燃烧,跑得越快,烧的越快,他绝望的停下了,就地打滚企图扑灭那火,三滚两滚,身上的衣服全部裂成碎片,他**裸的躺在地上呼喊,觉得自己刺客生涯绝没有今日这么难看过。
光轮越来越大,也越来越亮。刺客忍不住捂着眼,把身体缩成一团,到最后甚至感觉到黑夜提前结束,黑幕被人拉开了一大口子,把外面本不该出现的阳光全部放了进来!
刺客摔倒在地上,面朝的方向还是旅馆那里,从手指缝里,刺客被强光刺伤的眼睛慢慢恢复了视力,他竟然看到一个悬挂在半空,正绕着中轴线三百六十度缓缓旋转的十字架。
十字架顶端之下,有个新的身影浮现在地面三尺之上。神色衣服的年轻男孩手中高举苍白的火焰,火焰从巴掌大的源头升高,最后比那人的头还要高出数尺,舌头一样的舔舐光芒十字架底部,还有些残余的火苗,噗噗的直往下掉,沦落男子脚下,聚拢升腾起另一团旺盛篝火。
从天到地,十字架、人、火依次排列,刺客辨认出了这个上古符号,大声惊呼道
“你是神域的人,怎么可能!”
十字-人-火的符号犹如一个嵌定的模板,整体轻灵的逼近,全身都被白火映照的惨白,夜雨烛仿佛是个天外来客,比神域的天使还要圣洁一筹。
“北方圣殿,北方圣殿!你是北方圣殿!”刺客惊惶的不知所言,纠正自己口头上的错误,但不管哪种战斗方式,都离他行刺前得到的情报差的太远太远。
刺客两只手捂着私密部位向后退缩,**的皮肤在沙土路面摩擦出一条清清楚楚的土痕。明知道死亡今夜必不可少,不过即使是经受了无数次生死考验的刺客,也是有贪生怕死的本能的。更重要的是,他随身携带的毒药已经被火光烧毁了,如果不能自杀,面对那团触及到灵魂深处高温的火焰,他能选择的只有拖延。
噗!
夜雨烛从右手高举的四尺长火苗里弹出一星半点白火,正中刺客的下身,又施展了一个初阶静谧术将其惨烈的嚎叫制止在方圆三尺内。
刺客捂着下半身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如同一条失去了水的草鱼到了岸上该有的扑腾。
眼眸里一黑一白的奇异色彩慢慢消退,夜雨烛浮在空气里饶有兴致的询问地上的可怜人:“可怜的孩子,沉默,沉默,沉默!”
在并不安分的火苗里,刺客捂住下身伤处,但没办法控制住火势蔓延,圣十字妖火转瞬间从体内钻入他的经络,噗通的声敲破米袋的动静,他已然爆裂成了一蓬没有意义的白色飞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