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陆大人,很荣幸欢迎您的到来……”
“你为什么要打她——”陆奇打断监工的陈词滥调。zhongqiuzuowen
“为什么?”监工气愤的说道:“她干活偷懒,您猜我经过这里发现了什么,我看到她躲在角落里蹲着,总管大人,您应该知道,矿场上是不养闲人的!”
“是的,不养闲人。”陆奇低头看着少女。
监工还以为总管大人赞同了他的意见,又喋喋不休的说:“您是不知道,管理这么多人的难度有多大,稍不留神,就有人偷懒,还有的人去偷吃的喝的,完全不像干活的样子!”
陆奇问少女:“你的孩子是谁的?”
少女脸上的黑尘土被泪水划开一条条的痕迹,皮肤竟然还算洁白,姿容也算得上中等偏上。
听到陆奇的问题,少女想了想,摇了摇头。
陆奇并不感到意外,正常的女人,但凡有条活路,就不会选择到矿场干苦力。矿场和远航的商船一样,都是男人的天下。长时间孤独、压抑的环境里奉行严格的等级制度,饱受压制的人性会在弱者身上爆发,女人是弱者,很容易沦为旁人泄欲的工具。总监工、监工、士兵和其他苦力,都可能是少女肚子里的孩子的亲生父亲。
“把人都集中起来。”陆奇低声下令,普克带着士兵也转身离去。
陆奇在众人的簇拥下去了厨房,果不其然,猪圈似的厨房里到处都是残存的泔水肥料,供给矿工的食物是一整锅浆糊般的东西散发着腐烂的臭味,而从小吃苦的陆奇竟然分辨不出这些猪都未必吃的食物原料究竟是用什么做的!
靴子被地上的一摊黑乎乎的东西黏住,陆奇踹了两脚才把恶心的东西甩开。他跨过墙角的一堆蛆和蚂蚁的混合物,忍住呕吐的冲动掀起墙角水缸的盖子。
里面堆满了块状的面食,有的发了霉,有的硬的能当打人的铁锤。
“这就是你们干的好事,这就是你们给工人的待遇!”陆奇脸色铁青,他已经在爆发的边缘了。
监工脖子一挺,不悦的反驳:“总管大人,全大陆的矿场都是这个样子的,我只是按惯例行事。再说,三百四十个旷工里有两百个奴隶,一百个普通平民,平民每个月都能收到报酬,别的矿克扣薪酬,可是我的矿如数发放,也没见矿工们有什么意见啊。”
陆奇的脸色更阴沉了,他知道,工钱能如数发放到手的原因,完全是因为管账的是普克。普克是他的亲信,不会做克扣工钱的事。
彼得和普克带着几个士兵,赶猪似的把矿工们聚集到一堆。又喊的口干舌燥,把这些天生不适合站队的家伙排成四排,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彼得用尽浑身解数排列出来的队伍又成了一锅粥。
监工似乎知道总管大人要干什么,不得不提前进行反驳:“总管大人,我还是要奉劝您,你高高在上,在巴林厄的房子里享受美酒和美食,您从来未曾接触过这些奸诈、懒惰的下层人,您或许偶然看多了小说,误以为奴隶是可怜值得同情的,但我真的要奉劝您,对待奴隶的同情——”他厌恶的朝从他身边手忙脚乱爬过去的一名北地人奴隶的小肚子踢了一脚:“您看,他们听不懂命令,也不懂得感恩,奴隶是天生的下贱货,只有鞭子和拳头才能让他们守点规矩,您知道吗,奴隶——”监工突然闭上了嘴,发福的肥脸和脖子上生出了冷汗,因为他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年轻的总管相貌颇为俊秀,深邃的眼眶,高挺的鼻梁和黄色皮肤,证明了他是乌兰族和西南境人混血的后裔,也就是说,这位总管的其实也是个奴隶的后代!
“我不要我的工人吃不饱饭,我不要他们吃不上肉,我不要他们在承担重活的同时,忍受你无理的鞭打和怒骂。”
陆奇咬着牙,狠狠的说道:“我要他们能穿上好的衣服,奴隶和平民都能领到匹配他们工作的工钱,我要让他们吃上合格的饭菜,喝上鲜美的热汤,我要让他们的生命和健康都得到保障。我要让他们离开这里时,都能带着鼓鼓的包囊回到家乡和亲人团聚!”
他一步步走近监工,鼻子和他的脸只有咫尺的距离。
“我知道你是蓝月大人八竿子才能打到的亲戚,所以我不杀你。但是从今天开始,你被解雇了,滚回你的老家!”
监工满脸虚汗,他看到了陆奇衣袍下的徽章:纵横两道愣状凸起架构成鲜红四芒星状,巫塔巫师,官职序位10!
监工还没傻到对一名有官职的巫师动粗,他甚至不敢直视陆奇的眼睛。
从监工的身边经过,矿工聚集的地方,经由少女和其他几个受过欺凌女性的指认,彼得找出了总计七位施加过强暴的工人、监工和士兵。
随着普克一声令下,七个人头落地,腔子里的血一喷三尺远,染红了大片的泥土地。
在众人恐惧的目光中,陆奇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对普克说:“从今天开始,这里的监工由你和彼得担任,清点所有的矿工,残疾人和女性可以干做饭、洗衣服的工作;购买新的衣服,费用由矿上承担;一日三餐,至少有一顿我要看到肉,再让我看到发霉的食物,你两个先给我塞到自己嘴里;每人每天保证十个小时的工作就可以休息,每个矿工干够六天可以享受一天的休息;每人都可以享受伤假和病假。每年三次,由矿上出钱,给他们的家人送去米和肉食……”
矿工们听的瞠目结舌,似乎不太相信自己会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至少在那些奴隶的心里,早已经淡化了自己和牲畜的区别,在希亚大陆的范围内,被征服者沦为奴隶,辛苦劳作直到死亡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
用了三天时间,发财山的矿场重新确立规章制度,陆奇也查看了新的收入情况。报表上显示,每年只要按照目前正常的产量,他至少可以赚到一百四十个金币的分红。当然,他要从中抽出一部分发给普克和彼得作为奖金,刨除这部分,剩下的依然算是巨款。
“天国山脉里,其他矿场的情况怎么样?”他坐在普克的椅子上,问道。
“还好,产量上,发财山算是比较顶尖的一批。”普克把周围矿场的情况汇报给陆奇听。
陆奇满意的点着头,他发现普克虽然文秀的像个书生,但优点也很明显,比如做事认真仔细,记忆力超好,善于计划和总结,执行力也不错。
两人谈着事,外面突然传出人的惨叫声,马蹄敲打地面的动静紧随而至,似乎有大量的骑兵来到矿场门前。
陆奇跟普克出门才看到,一伙骑士挥舞战刀,在驱赶矿场的士兵和矿工,地上已经躺了两具矿工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陆奇一时没反应过来。
普克低声说:“大概是黑蛇的人。”
“黑蛇?”
“黑蛇蔡飞,黑权杖领导人蔡永的小儿子,为人嚣张跋扈,因做事太过于阴毒,人们背地里都叫他黑蛇。”
那伙骑兵佩戴华而不实的皮甲,为首的少年骑在马上朝矿场里的人破口大骂。
陆奇疑惑:“我在巴林厄怎么从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普克小声说:“黑蛇平日里为非作歹太多,被他父亲扔到白冷城,最近为了给蔡永贺寿才回来,他们家在临近的区域有一座银矿,更远的地方有一处金矿,全是蔡家的产业。”
两人一路小声嘀咕,出了门迎上骑马的少年,少年的弯刀刀口还残留着些血迹。
“你们来做什么,主人在这里,不要乱杀人!”普克高叫。
骑马少年把弯刀在他俩眼前一晃,用尖锐的声音说道:“三天前通知你们了,从这里搬走,为什么还在开工!”他的弯刀在手里掂量了下:“从现在开始,这座矿场属于蔡家了”
“你什么意思。”普克上前两步,小心保持对方弯刀劈不到的距离:“你说矿场是蔡家的,就是蔡家的?你不要太猖狂。”
少年叫道:“我知道你,你不是管事的,蔡家要买矿场,把你们老大叫来,拿了钱赶紧滚蛋!”
普克还要讲理,被陆奇示意退后,他懒洋洋的问:“你是黑蛇的什么人?”他第一眼觉得少年虽然意气风发,姿容秀丽,比起黑蛇这种人,还是少了股贵族子弟尝便天下春色的机巧。
被这么一问,骑马的少年竟然呆住了,该有的称呼在他嘴巴里挤了半天都没说出口,窘迫的脸红脖子粗。
陆奇笑了,他猜的是对的:骑马少年唇红齿白,意气风发不知收敛,私下里的身份其实是蔡永之子蔡飞的小男宠!
当今中原地带这种风气在达官贵人家里十分盛行,也波及到民风保守的西南境。可在西南境,暧昧的关系非公开场合可以逗人一笑,但在公开场合“红儿”“睡伴”这类非主流的称呼无论如何是不能公然说出口的。
陆奇看着骑马少年娇嫩容颜的窘迫样子,笑嘻嘻的问:“你差不多十四五?最喜欢什么玩法,是高台沐风、叶底偷桃,还是金蛇狂舞,哈哈哈,要不然当场来一段,让兄弟们看看你的技术水平?”
“你胡说八道……无礼……无礼!”
陆奇快乐的挑逗骑马少年,背着手围着他的马慢悠悠的转圈,眼光时而落到他的大腿上,时而落在他的面孔上:“你们这种行当的人,到底是阉过的呢,还是没阉过的呢,我很好奇,我跟普克打个赌,赌五十个金币——你那玩意儿还在,来,脱裤子给大家看一看?哈哈哈……”
骑马少年气的脸蛋紫胀起来,像个熟透了的苹果,弯刀刃儿上沾了血,握在他手里微微发抖,随时要劈到那不要脸的可憎之人的脑门上。
“听好了!”陆奇脚步一顿,停在少年马前,直截了当的告诉他:“蔡飞想买我的矿场,让他自己来跟我谈。我的三座矿场有谁入股不用我多说,我猜蔡飞他也知道,既然他不忌惮,咱们就看看是谁的手头硬,告诉你睡伴,我等着他,要是最后他输了,我找人睡你!”
骑马少年掂量手中的弯刀:“你是不是耳朵有问题,我的意思是让你们现在搬走,一千个金币拿好滚蛋,朱卿城主和蓝月大人的分红我们来给,怎么,凭你的身份还想见到黑蛇少爷?不要异想天开!”
“身份不身份的我不管——”陆奇轻轻上前一步,少年的马似乎感到了危险,马头跟少年的缰绳抗拒着,四蹄却步步后退。
陆奇:“我关心的是你今天冲进来我的地盘,不分青红皂白的杀了我们两个人,这话怎么说?让你心甘情愿的赔钱,料想你也是不敢的,干脆,一命抵一命吧。”
没等少年嘲讽出声,陆奇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圆规般的在面前虚空点了两下。
瞬间,两团苍白的火焰从两个骑士所在的地面上燃烧了起来,连人带马,都只是发出了一声嘶声裂肺的惊呼,不过两三秒钟的功夫,火焰里挣扎的灰影就逐渐缩小,地上只剩下一摊一吹即散的灰白色灰烬。
陆奇笑了,笑的极度开心,
能任意决定别人生死,绝对是一件比享受美食和美色还要开心一百倍的事。
闯入者陷入了恐慌之中,黑蛇蔡飞的名气不小,手底下的爪牙强取豪夺已经顺利从别人那抢了两座矿场,为了不引发动乱,蔡飞的手下事先早打听清楚了,只会欺负背景不强的矿场,有三五座矿场的只索取一座,免得把别人逼急了真的拼命。所以他们的目标都选择破财消灾,没有人愿意跟黑蛇作对,更没有人愿意得罪黑权杖。
但是那个可恶的混血儿,竟然真的杀人了。
没有协商的余地,没有谈价格的可能,说杀就杀,毫不留情!
飞扬跋扈的强盗失去了抢夺的勇气,嗜血的弯刀被主人手腕流下的汗洗濯,干脏活累活的豺狗成了被阉割的丧家犬。
陆奇还在步步靠近,他好像是杀上瘾了。
不知是谁一声令下,众多嚣张的骑士们朝来时的方向一窝蜂的纵马狂奔,跑得快的一溜烟儿没影儿了,跑的慢的丢盔弃甲,还有的人从马上摔下来,有的一头撞在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