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号可死,众生易逝。kanshushen人心若存,裁决永恒!”
陆奇跟他相隔十几步远,但刹那间胸口如被撞击,脑袋也是刺耳的轰鸣,他连退开两步才将初期的压力回避躲开,但胸腔内发颤的内脏却不知受到了什么样的冲击。
紧接着,一道透明的压力如山岳盖顶,那皮糙肉厚的土石人竟然承受不住这压力,缓缓的跪倒,身体声构成的石块和肌肉纷纷崩裂,等它双膝跪地,整个身体哗啦的一下散落了一地,化为飞腾的烟尘。
“我给你演示了一遍,大概的情况你是看到了,我会详细的给你讲解。能学会多少,看你的本事。”
从这天的中午一直到第三天的下午,两人每天大部分时间都在角斗场里,陆奇从霍小雨那详细学到了裁决的入门法则。“裁决”算得上巫师界最经典最霸道的法术之一,由奥古斯丁家族在黄昏之战后创立,后来成为他们入主巴林厄非常重要的助力。
“裁决”在巫塔内部并不是秘密,少部分年轻有为,忠心不二,有发展潜力,在经过某个巫塔大贵族的介绍和担保后,都有机会窥其门径。例如陆奇这次学习,就有爱茵当他的担保人,要是他以后在巫塔里为非作歹,爱茵也要给出适当的检讨和惩罚。
而裁决的力量来源,并不只是施法者自身对于权力、地位的理解,它更核心的要素便是取决与敌人对权力的畏惧。
其核心可以总结成七个字:信则有,不信则无。
在对方有畏惧、谄媚、讨好、取悦、逢迎、趋附和尊崇等心理基础与左派风格的基础上,加上施法者本身对攻击方式的理解,对对方产生鞭挞、压制、分裂等多种效果,裁决易学难通,百年来多数有幸学习裁决的年轻人少有突破桎梏与瓶颈的,大多数人都在地位、实力上升的过程里淡化了裁决的作用,使其成为迷茫和混乱的本源。
低阶的裁决水平,力量只比其他普通法术稍微强上一些,且只对了解的身边人、组织内部人、智力水平底下的魔兽有效,对外人效果有限,这种情况会随着裁决能力的提高而有所改善,但那个层级就不是陆奇跟霍小雨目前所能触摸到的等级了。
陆奇也必须承认,霍小雨虽然娘炮,但在法术天赋和个人智力上,在他所见过的人里首屈一指。信仰是小一些,但遇到事尽职尽责,明明和他关系不睦,但教授的过程里尽职尽责,陆奇有疑惑难解之处霍小雨也先是极尽嘲讽刁难之能事,但结果往往都是不厌其烦的详细点播,修炼过程里他暂时没遇到的困难和岔路,乃至其他人修炼的心得和容易失误的地方,霍小雨也能提前警醒和点拨。
三人行,必有我师。陆奇扪心自问,他上一世青春年少时心气高傲,是做不到这个地步的。
整整两天后,陆奇伫立在角斗场中央,右臂向右前方伸出,五指微微岔开,正午时分的太阳光芒都被他的法力凝固冻结,目标之地的土石怪周围的气场被他扭曲,轻而易举的破为碎块。在这一瞬过后,古朴沉重的角斗场建筑褪掉了所有多余的色彩,只余下单调的淡黄色,似乎是金銮殿上众臣朝拜的背景,陆奇的身影时而模糊,时而明显,背在身后的左手像是负着并不存在的权杖,威视麾下,权柄无双,背后的太阳与苍穹都成为他的背景,金黄色的光辉挥洒在他的躯体上,伟岸高大,不逊于角斗场外的英雄雕塑。
霍小雨阴阳怪气的说:“看不出来,你掌握的还挺快,两天时间,你对裁决的领悟就超过我了。”
陆奇没说什么,心想:“曾经好歹也有几万人跟我混饭吃,难道还能不如你吗?”
从巴林厄角斗场离开,他慢悠悠的经过闹市区回到家里,在鲜花市场旁,他又看到常年驻守在长排椅的诗人在弹唱,这次他弹唱的曲目是《裁决者》
这个人
总是坐着
猎鹰站在他的肩膀上
权杖和法典在手里玩弄
这个人
有两张脸
前面的脸如沐春风
后面的脸阴森恐怖
黄金和白银
盔甲镶嵌珠宝
上面绘刻有
鲜艳的国花象征繁茂,却阴郁盛开
请不要摸他的胸口
因为那胸甲下
空空如也
**!
巫师的**!
**的钱落在别人的口袋里,是不公平不正义。
但钱要是落尽了自己的钱包,就会让人深深感觉到满足和合情合理。
这次以调研名义的公费旅游,陆奇领到了十五个金币,相当于他不吃不喝一年多的收入。
要是路上省着点花,他有信心多攒下整一年的工资。
他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为何西南境资源丰富,药材、金矿、铜矿和林木资源冠绝大陆,但委员会那却年年嚷嚷赤字。
原来,钱都是这么没的。
一路上骑着一头毛驴,见到远处丘陵高低有致,起伏连绵,在飘渺云烟中忽远忽近、若即若离。如果早晨等到时机恰好,能看到嵯峨黛绿群山,满山蓊郁荫,让人心情大好,恨不得扬天长啸。
他不免有些为伽罗华惋惜,要是这位诗人在,说不定会当场挥毫泼墨,痛饮美酒挥洒下三百诗篇。可惜,他是贵族后裔,不像自己一样只有离开巴林厄才能免于危险。
出使西长城,是他想做了很久的一件事。其主要的目的首先是为了完成和陈静静之间的合约,现在,他要再跟对方商量商量艾拉的事,因为陈静静应该对艾拉的特殊能力掌握的不少。有她的帮助,陆奇说不定能省去不少麻烦。
一路骑着小驴,哼着小曲,他沿着山间土路,一路平安的到了西长城。
比起永夜长城的宽阔绵长和塔奇拉要塞的险峻崔巍,所谓的西长城只是一段贴近前线的古建筑。
跟天国山脉里其他的山区不同,西长城所在的古城交通便利,两条山路一条通向巴林厄北方小路,直通鹰东要塞通往外界的坦途,另一条则穿越有“绝壁”支撑的北方峻岭,是当年第二帝国国力鼎盛时修建的小路。两条并不宽阔的路途呈九十度直角,连接起骷髅师通往外界的通道。
在没到达目的地时,西长城北侧绵延百里的山壁和悬崖立刻吸引了陆奇的注意。
那是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奇迹,是墙壁,天险,是守门大将军。
刀削般的悬崖拔地而起,上顶云天,危峰兀立,犹如一把利剑,耸立在云海之间。同样的山峰持续了整整百里,陆奇的第一感受是:造物神曾在此地手持利斧,先是竖向劈出了百里犬牙交错,又一斧头刮掉了山峰另一侧的多余材料。
“真是神了。”陆奇一路的眼神都没离开过那段天堑,从西长城向北望,百里以外,整整一排牙齿般的山峰排成横队,仿佛是从九霄云外掉落下来,插在地里石壁。只有一条羊肠小路,自矮小城池的门口通往密集的剑雨山林,从平坦到绝壁,从黄土到密岭,自简直是通往地狱的后门。
带着对美景和自然奇迹的赞叹,他出示了爱茵给他的证明信,在一干骷髅师官员的迎接中大摇大摆的进入了西长城的大门。
骷髅师的军团对他热情地有些过了分,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陈静静特别关照过的元素,其次,他看到光秃秃的西长城里,多少士兵无聊的在玩人和羊角力,或者撅着屁股在地上玩蚂蚁,也更怀疑这些军汉是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外来的活人,才激动成这副样子。
适当的身份要有适当的待遇。
他在西长城也尝试了一把做领导的感觉。
陆奇名义上是去西长城学习,他的官阶只有序位10,仅比资深的士兵高些。但唯一的特殊性在于,他是红手套的人。
红手套,巫塔最神秘的特种部队、情报中心。
红手套的指挥官是巫师帝王眼前的红人。
他有深不可测的力量和独当一面的才能。
他以序位6的官职凌驾于众多2、3级高官之上,开会时多少老资格的巫师不敢正视他的双眼。
每次派遣红手套的人为使者,也某种程度上强调了对方的重要。
所以陆奇是有理由值得骷髅师的人款待的。
去西长城考察学习的红手套队员,陆奇不是第一个,但却是最尴尬的一个。
陈静静让她手下的副指挥官古风参与接待会议,热情款待巫塔来使。
但陆奇根本接不上多少话题。
因为他对红手套的深层情况其实一无所知,他对巫塔和巴林厄知道的那点东西只是道听途说,他甚至这辈子都还没真正进入过辽汉帝国的疆域,见到正规的帝国核心军队。
寒暄过后,把自己知道的有限几个话题说完,两拨人大眼瞪小眼,好不容易挨到所有人都吃饱。陈静静派人来请陆奇,他这才如释重负,和古风分别,告辞去见陈静静了。
参加欢迎晚宴之前,陈静静已经派亲信从陆奇这里取走了“白骨生肌”药剂,他来到陈静静在后山单独居住的小别墅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四个小时。
侍从让陆奇在外面稍后,等将军说话,他才可以进去。叮嘱完成后,侍从便退出了竹林掩映的小院子。
陆奇的右腿和左肩,都被安灵族的弓箭贯穿过,伤势还没痊愈,在院子里找了个藤椅坐着,开始欣赏小院子里的景色。
不得不说,陈静静虽然是个老女人,但是却有一个文艺的少女之心。
小院子里错落有致的栽满了竹子,此时正值春末,竹子发了芽,微风吹过,发出奏鸣曲般的响声,坐在藤椅上观望小院子尽头,好像起伏着的波涛,泛起柔柔的波浪。
她是执掌千乘之军的统帅,是暗藏白骨的绝顶巫师,也是竹园里低吟浅唱的女子。
虽然老了点,但应该还挺有味道的呢。
一根修长的竹竿从大部队里不太老实的垂了下来,舒展长臂,抖起一片浓郁的青纱,临风起舞,炯娜多姿。竹叶在陆奇面前轻轻摇摆,又有些淘气和调皮。
陆奇冷静的思考这次假如真的能帮助陈静静,从她这里赚取人情,该用什么样的交换方式,换来她对自己的支持,从而利用她在帝国的资源帮助自己打探艾拉的消息。甚至给黑月女神教会施压,让他们完璧归赵。
绿竹林轻轻摇摆,不时发出“沙沙”的响声。想了几分钟,陆奇认为自己能用来交换的牌面太少,完全指望陈静静好心,是不可能的。
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小别墅里传出飒飒的焦灼之声,伴随痛苦的低吟。
啪的声碎响,应该是有什么陶瓷的东西破裂了。
撕布帛声、打开瓶塞声、低吟声,以及粗重的喘息声。
接着是倒水、浴桶的动静,然后是女人的呻吟。呻吟里带着点期待,也带着几分痛苦。
再之后,是什么东西在生长,在吟唱听不懂的咒语。
陆奇按住保存圣杯的部位,他已经明显能感受到小别墅里有一股暴躁的能量在涌动,力量从背后吹拂陆奇的衣袍,有如暴雨里的狂风。能量扩张,强大到随时可以将竹园粉碎为尘埃,从小屋子里涵盖到半座西长城。
驻扎在城市里的上万军队寂寥无声,仿佛是事先经过严密的培训,没有上司的命令,他们将永远保持懒散和沉默。
那浩瀚的力量只持续了短短一分钟变迅速消失
……
下午三点,别墅里终于传出了他期待已久的声音:“进来吧,聊聊你小女朋友的事。”
“艾拉不是我女朋友,我曾想过,但人家不同意——”陆奇伸手推门,还没用力,门就开了一条缝,他这才发现原来门没有上锁。
步入小别墅内,他第一眼看到一个女人**的后背。
她后背上全是累累伤痕,只是分辨不清是什么造成的。
陈静静背对陆奇,从盛满白色液体的浴桶里走出来,给自己披上一件黑袍子。
转身。
一个三十六七岁,面容坚毅但风韵犹存的脸蛋出现在他眼前。
在陈静静的身体上用眼睛轻渎了许久,陆奇越发的认可她的独特韵味。
好久越陈越香,何况是陈年的烈酒呢?
“看够了没有?”陈静静冷冷的说:“上一个用这种眼神看我的人,他全家都被我合葬在一个墓穴里……”
陆奇立刻装作很老实的样子,不过听到转身离开的陈静静继续补充:“我其实并不生气他看我,被人承认很有魅力总是一件好事,他的错误在于自己长的太丑,每个癞蛤蟆都有想吃天鹅肉的权力,但明知道吃不了,就不要硬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