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说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zuowenbolan”艾拉伸出柔滑的手指,按在陆奇的嘴唇上不让他开口:“你不要开口挽留我,我已经下定决心了,真的,我要走了。”
“我很开心这段日子能遇到你。”
“在青草城的这段时间,是我这辈子最不会忘记的日子。”
“谢谢你给我一个类似家的东西。”
“谢谢你像个大哥哥那样照顾我。”
“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奋不顾身的救你,像第一次见面你救我那样。”
“我本来就不属于任何地方,也不属于任何人。”
“所以,不要挽留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谢谢,谢谢你。”
艾拉微微的朝陆奇鞠躬,再抬起头脸上是如花的笑意,在春意盎然的初春花园里,是比春花还要纯洁的美丽。
陆奇楞在当场,他想说什么挽回,可脑子完全像是被冰冻住了的浆糊,话到嘴边都成了苍白无力的说辞,连他自己都无法打动。琢磨了几句话想开口,脑海里竟然都是分别的祝福语。
早就知道早晚要和她有分别的一天。从办事的角度,艾拉始终是不二的人选。可是从性格的角度,两人又天差地别。
想留下艾拉,还能用什么办法?
陆奇想不出来。若是苦苦哀求,肯定又会被艾拉瞧不起,非但不能对现状有任何的挽回作用,而且还会加剧两人的不合。
但是他又万万不想让这么好的朋友离开。
他的心脏快速跳动,凝固的大脑和平生的才学完全无法给此时他提供任何帮助。
“怎么办……”
“真的没办法挽留了吗?”
“妈的——”
“能不能……能不能……”他开口了,但嘴皮子和脑仁都不像是他拥有的,他没有任何话可以完成的说出来。
千言万语都在嘴边,陆奇还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很富有才华的才子,但是在说服人的这条路上,他根本走不出最关键的一步。
艾拉也不是傻子,陆奇一张嘴,她就能看出陆奇想说什么。
“不要再想多余的了,你也长大了,该学会成熟起来。”艾拉比量了下他的身高:“你长高了,是个大人了,不要挽留你不该挽留的东西,我不是你的——成熟起来吧。”
两人相逢相处时间长达半年之久,留下的回忆斗载车量。
此刻都慢慢地在陆奇眼前电影似的回放。
说实话,陆奇心里也不知道为何这么不希望艾拉离开,他们之间有无数次机会独处,但艾拉是聪明的,聪明的装糊涂拒绝了他进一步发展的试探,而且拒绝的坚决没有余地。
如今的夜雨烛很懊恼,懊恼两人覆水难收,即将永别但是他什么都做不到
正式巫师?学富五车?写了那么多的哲学着作?
在感情的面前通通没用。
任何苍白的语句,在去意义绝的艾拉眼里,都会加剧她的蔑视。
金钱和法术跟烂菜叶一样没用,连那些貌似动人的语言都味同嚼蜡,最后起到的效果只不过给艾拉的离去多出几分笑料罢了。
等离别终将难以挽回,也许笑着分别是彼此之间最好的选择。
学会接受,学会适应,是一个成熟的人该做到的妥协。
“看你的傻样子。”艾拉在他的侧脸上轻轻摩挲,似乎想记住他最后的样子。
然后,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她的背影仍然美丽妖娆,
背后的钢剑还是他熟悉的样子,走路的姿势却是这辈子最后的记忆。
花园的出口,初春的六叔摆动着那细长的柳条,像姑娘的辫子,初生的花朵听见季节的呼喊,枝头开出了许许多多的桃花,就像一张张快乐的笑脸,它们用暖意的芬芳目送比她们还要美的人离去,祝愿她能拥有更好的人生,能永远拥有冬去春来的青春美丽。
少女接近了小花园的出口,突然听到背后传来一人的叫声。她回头一看,少年也跟到了她的身后。
“怎么了,不让你追上来,你怎么还跟上来了?”
少女不悦,正想开口斥责。
但迎接她的却是少年的的臂膀。
少年用有力的臂膀握住她的双肩,
“你——”艾拉想说什么,可这次换成她无花可说。
因为陆奇,用这个世界非常不喜欢的方式,给了艾拉一个紧紧的拥抱。
斥责、诅咒、骂人都成了无力的挣扎。
但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进展到他想要地步,柔情似水,佳期如梦之际,他的胸口又挨了艾拉铁锤重击般的一脚。
咚——
他听到了用鼓手用大锤打牛皮鼓时的动静,他的胸膛就是廉价而中空的大鼓,发出沉闷的巨响,甚至还带着点回声。
那条有力的长腿再一次蹬在了他的胸膛,他倒飞出去五六米,一头撞在长着青苔的墙壁上。就这么晕了过去。如他所实现预料的,艾拉用尽全力的一击,差点给他致命的打击。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胸口的骨头还完好无损,得感谢艾拉手下留情。
陆奇这次在床上躺了足足七天。
他发给莱维的信里写道:黄狮子城收在余患未消,田野里深入群众时被一头野猪顶于胸口,野猪甚悍,法术无效,刀枪无用,故卧于床上,性命垂危,告假十日,延期报道。艾拉朝夕照料,也难提前赶到。
数日后,莱维的回信上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年轻气盛,注意身体。
“好点了吗?”艾拉端着一碗苦药来到床边,夜雨烛在最初的两天竟三次吐血,看来那一脚的确造成了不轻的内伤。此时他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气色其实好了少许,但仍然脸色惨白犹如白纸。
“还好,不过——谢谢你。”陆奇一笑。
“谢我,你脑子坏掉了?”
夜雨烛伸出手,拉住艾拉的小手。艾拉往回缩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任凭他牵着了。
“谢谢你不走。”
艾拉叹了口气:“随你怎么说,但是我不可能答应你。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可以帮你做很多事,但唯独不是你想要的另一半。我也许能暂时留下,但这会害了你。我留下也不会选择和你在一起,我不是矜持或者开玩笑——”
陆奇知道艾拉说的是真的,他能留下艾拉的人,但绝留不住艾拉的感情。她就像是个男女感情的绝缘体,半年来不管是自己,还是巫塔里其他优秀的青年男子,都对她表示过好感,可艾拉始终对待这个问题冰冷无情,谁也没法开启她的情感内心。
“出于我的愧疚。”艾拉说:“你如果能在几个月内找到新的女伴,我在没有更好的去处时会多留下来几天,你如果找不到,还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我下次要走可不是你能挽留的。你要是还想对我无礼,我会——”
“杀了我?”
“不会杀你,但从此不会再见你,我说了,绝不会再见你!”
“唉——”陆奇叹了这七天第九十九次长气,他愈发觉得自己其实是一只可怜的舔狗。
只要是舔狗,都是可怜的。可怜你包藏可恨,可恨里又无比可怜。
蓝月做事的官吏风格无微不至,在陆奇受伤的这段日子,他干脆利用手上的特权把行政府府邸都让给夜雨烛居住,把门前的小商小贩通通赶走,周围的几座吵人采石场全部停工,两人饮食起居花费都由黄狮子城出钱,一日三餐都是城里最顶尖的酒楼最好的大厨做完后送过来
到第八天,夜雨烛和艾拉必须离开了。
蓝月亲自送行,将两人从西门从出黄狮子城,这一路去巴林厄从地图上看似乎没有多远,但沿途有高山水涧阻隔,全走陆地怎么也要十四五天的行程。他们索性沿着西南境内最大的钦河分支巫师河,半是水路,半是陆路的向西前进。
等到达巴林厄这座西南境最大的城市后,陆奇就正式成为红手套中的一员,如果没有特殊情况,他听且仅听从莱维一人的命令,而莱维也服从且仅服从巫师帝王奥古斯丁一人的指令,在他之上,只有一位名义上的红手套总负责人徐荣和一位传递信息的“信使”
这些都是另一位从特勤队晋升到红手套的奇人,伽罗华告诉他的。
虽然陆奇现在的地位、薪酬都比在特勤队时高不了太多,但和巫师帝王之间的间隔阶层由无数,迅速缩小为两到三级,立功和受赏的几率进一步增加,不过这个工作机会可不是别人梦寐以求的,红手套的任务比特勤队更神秘十倍,也更危险十倍。在特勤队里受伤、牺牲,能得到恰当的哀悼和抚恤,而红手套这支神秘队伍里,成员的数量和任务成果都是谜,即使死了也往往默默无闻。每次任务的情况都会由莱维通过徐荣向巫师帝王汇报,莱维也有权决定麾下成员的生死,并且其他任何人,无论派系和地位,都无权过问红手套的任何事情。
所以莱维和红手套享有极大的自主权和临机决断权,拥有不受监督的暴力权力,在权责范围内不用顾忌多余问题,只需要对巫师帝王负责。
简单的比喻,第四特勤队相当于前世的特殊警察,红手套则相当于FBI和海豹突击队的结合体。
小陆奇对这份工作很满意。尤其是莱维默许他继续带艾拉作为非机密行动助手。
这天他们由巫师河渡船上岸,准备经过两条狭窄的水域后继续乘坐小船前往下一个码头。
上岸后,艾拉忽然朝进入客栈的人群中努了下嘴:“你看,那不是跟我们坐一条船的人么?”
艾拉所指的方向上,有两个分别穿着黑、白斗篷的一对男女正在他俩前面并排走路。
“巫师?”陆奇迅速辨认出他们的身份。
自从晋升到正式巫师以后陆奇能轻易察觉到实力不如他的巫师,身体内法术力量因控制力不能严密入微所造成的轻微躁动,这对男巫和女巫的实力都在三级巫师学徒以下,所以并不难察觉。
“怎么了?他们不是巫塔的人,应该只是边缘巫师吧。”夜雨烛说。
艾拉看到他们付钱的全过程,突然道:“你等着——”她从道路的另一侧绕到两人之前,转过身往回走,经过男巫和女巫身边时,竟然重重的撞在了男巫的身上。
“哎啊,你撞我。”
“你抢我钱包!”
“来人啊,抓小偷!”
陆奇痛苦的扶住额头,他不知道艾拉要搞什么幺蛾子,但很明显,她想仿照江湖上的神偷,却成了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拦路抢劫!
糟糕的事情并没有持续很久,艾拉倒转剑柄,飞快撞击到两人的小腹上。在这么近的距离上,巫师根本就不是剑士的对手,男巫和女巫挨了一记,忍痛之时,艾拉早就闪入人群之中不见了。
几分钟后,陆奇在客栈旁的混沌摊见到了艾拉,她手里摇晃着一串亮晶晶的金钥匙。
“你干嘛要抢人家东西?!”夜雨烛没好气的问。
艾拉食指摇动那串金钥匙:“他们付船钱时我不小心看见了,这种钥匙我很眼熟,上岸前才想起来,金钥匙我在李男爵的府邸上见过。”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提起李男爵一家,陆奇心里就满怀愧疚,他一直认为自己有义务保护好小李男爵,不让他那么悲惨的死去。
“我记得,肯定出现过。”艾拉强辩,陆奇没再反驳,论记忆力,陆奇比艾拉差远了,他写的那几本书,艾拉常常读两遍就能一次性记住好几页的内容,但她根本对知识这些东西没兴趣。
她完全就像曾经初中班级上那几个聪明、漂亮的女流氓,稍微学一点便能名列前茅,可偏偏和社会上的人厮混,今天犯下拦路抢劫的罪行,按照法律,陆奇是难辞其咎的从犯。
“一年起步,至少十年!李男爵有的东西不能不让别人有。”陆奇没好气的说道:“别连累我,不准再抢东西。”
两人兜兜转转,绕路来到某家客栈前,但竟发现那两个巫师在他们前面,也走进同一家客栈,他们刚好在柜台前付钱,去了二楼的某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