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论到最后,一如既往的大部分人等待御史的抉择,这位御史可不简单,他所作的一切决定,都会象征龙庭里那位老政治家的深思熟虑。duanzixiaohua坦白的讲,没人能想到这此龙庭会派他来。
御史大概五十来岁,八字胡和头发一般半黑半白,平添了几分威严庄重。面如白玉,神威凛凛,有种身在高位者特有的气魄,此时他身穿黑锦官袍端正的坐在主位上,抿着一杯热茶,但神情不像是有任何品茶的闲适。
对面一个中年白胖的官员起身鞠躬:“既……这样,那下官先告退了。”
御史点点头,目光投向他颇有友善的神色:“何大人慢走。”
何大人起身离开座位,倒退着向外走,不过很快想起了什么,面带春色的说:“对了,蓝大人,小人准备了三天三夜,特地为您准备了全套的接风洗尘,本地特色娱乐项目,您老可千万赏脸,赏脸哦。”
何大人气息有些虚,他不敢直视蓝大人,对方胸口上面绣着某种威风凛凛的神兽在壁炉火的映衬下栩栩如生,何大人几乎害怕那兽跳起来把他吃了。
蓝大人示意他可以走了,等本地的行政长官何胖子离开会议室,蓝月才换了一副神色,会议室里除了他的护卫——一位矮个子的面具人,就剩下一位老年的书生。
“何昌、郑茂,两人就地斩首,家中男丁打入矿场做苦力,终生不得翻身。女眷发配当营妓,还是不要查了吧。师兄,你觉得呢?”
帝国政务院理事,实权派老臣政务首相跟前第一红人,即将胜任政务院秘书长的蓝月大人,发现师兄没理他,竟然站了起来,憨态可掬的弓着腰,把老者面前的账本挪走,示意接下来只谈友谊,不谈公务。
“师兄啊,你我十年不见,做师弟的想念的很,我知道,你气愤我不肯追查到底,但您也体谅我的苦衷,就这么算了吧。杀了这两个蛀虫,你我把酒言欢,重叙同窗之谊好不好?”
老者哼了声,冷着脸不回应。
蓝月笑道:“你忘了,当年你我一起读书,我功课不好,是你替我辅导复习,您家境不好,是我偷了家里的钱接济你,这份情谊不应该因为朝里的勾心斗角稍有淡薄,您就是恨了我十年,恨的也是当官的蓝月,不是同学蓝月,咱们可是几十年的好朋友啊。”
老者想起以前的同学情谊,脸色才缓和了不少,慢慢说道:“我不是恨你,我是恨别人。”
他只比蓝月大五岁,但岁月蹉跎,身处西境蛮荒,远不如蓝月保养得当,看起来倒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
“我知道,您是恨铁不成钢。”蓝月从贴身护卫那接过水壶,亲自给师兄续水,老者也不敢怠慢,按照规矩还礼。
“十年前,您因为不满朝廷里的贪赃舞弊,上下勾结,愤而辞官,说要在老家教书育人。但是我知道,您其实心里一直关心着朝廷,关心着天下大事。所以明鉴大人和我给了您盐官的职位,算是让您的才华有用武之地。”
老者怒道:“你们当官是一展抱负,我当了这许多年受了多少气。眼看现在帝国的样子,我是真没脸下去见列祖列宗啊。”
蓝月坐在老者身边,也说:“这次我来黄狮子城,真没想到事情恶化到这个地步。黄狮子城市举国矿产之重,谁想到账面的数字竟空空如也。钱呢?盐矿呢?铜矿呢?如今帝国已今非昔比,比起您离开时还要混乱不堪,要是说十年前国家还是维持强盛的样子,那么现在,堪称内外交困,徒剩下个光辉的架子了……”
会议室的隔间里,陆奇翘着二郎腿舒舒服服的坐在书桌前,享用本地甜点和香茶。
开会时,他以巫塔代表的名义参会,简单介绍了天国山脉局势和永夜长城之战的情况,正如他所料,行政长官何昌,边防军副官郑茂,都拼命推卸责任,把黄狮子城失守,豆腐渣防御工事倒塌的责任推给战死的军事长官,又埋怨长城守军不做事、西段长城骷髅师按兵不动,总之把责任摘的一干二净。
而御史大人不太在乎这些,礼貌性的询问了几句也不再管了,后来他知道他们要讨论内部问题,就先告辞到旁边的屋子里休息,官场的那些烂事儿,他才懒得关心呢。
他在想艾拉是不是这两天心情又不好,都怪西境气候不好,还有中午吃什么,西境的饮食又干又辣,再吃下去会大便干燥的。
此时,陆奇手里把玩着一个崭新的徽章,那是莱维在给他晋升巫药时一起顺带着送给他的。
纵横两道愣状凸起架构成四芒星状,背景是以古巫师文篆刻的“忠诚”二字,字母勾勒的颇为潦草,据说是上古某位杰出巫师的笔迹,隐藏在四芒星之后,象征信仰和忠诚。正式巫师的徽章质地坚硬,用手摸上去手感有些粗糙,据说这是用大陆上顶尖坚硬的矿石为原料,技艺高明的石匠平均耗费一百个工时才能打造完成,仅这个徽章的价值,就基本可以保证一个普通人半生温饱不愁。黑市上会有不明来历的巫塔正式徽章交易,真品比五百年古董真迹还要珍贵,可货真价实的巫塔正式巫师,身份带来的附加价值远远不是几百几千金币的金钱能衡量的。
金钱早晚有用光的一天,可巫师却可以终生屹立于大陆顶端。顶尖的巫师可以成为一方霸主或帝王将相的座上宾,次一等的高强巫师或有独门绝活的强者,在王爵或伯爵的府邸里做个幕僚还是绰绰有余的。拿今天来说,他见到那几位朝廷的大人们,对方给他看座、上茶、和颜悦色,纵然一多半出于他是巫塔代表的身份,一小半也是冲他胸前这枚象征自身实力的徽章。
至于屋子里谈事几个人的身份,他早就打听清楚了,他不善于恭维交际,懒得找机会攀龙附凤,尤其是屋里那几个的地位:帝国政务院将要上任的秘书长、前太学院院长,最次的是本城行政长官,就算是陆奇他上赶着下跪磕头,对方也未必真心给他一个被利用的机会。所以他乖乖坐着当吉祥物,吃东西,喝茶,心安理得,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