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顾小利突然弹了起来,拔出护身剑就向飞霜刺去。
顾妙妙飞起一脚,踢掉顾小利手中的护身剑,顺势在他膝弯踩了一脚。
顾小利扑倒在地,顾妙妙掐诀,十来条粗藤从地底钻出来,将顾小利捆缚起来。
顾小利嘴里不住嘶吼,身体不住挣扎。
顾妙妙又唤出十多条粗藤,终于将顾小利捆得动弹不得。
萧龙佑指着顾小利头顶,道:“妙妙,你看,他的头顶落满了花瓣。”
顾妙妙抬起头,只见无数淡红色的花瓣扑簌簌从树顶落下,向他们三人压下来。
飞霜冷冷道:“又想故技重施。”
她手一抬,片片雪花迎上花瓣。
那花瓣一接触到雪花,便褪去了淡红色,变成了雪花一样的白色。
飞霜大喊一声“碎”,那花瓣却没有如她料想一般碎裂,反而膨胀变大,渐渐又泛起了红光。
“师姐停下!”萧龙佑急忙将飞霜拉到身后,无极剑卷起一阵罡风,将三人头顶的花瓣吹散。
顾妙妙向前一步,道:“我来。”
她手一抬,一把飞针向花瓣扑去,细如牛毛,锋锐无比,瞬息间便将花瓣钉在地上,化作一滴淡红色水珠。
顾妙妙凝神掐诀御敌,飞针循环往复,与漫天花瓣缠斗在一起。
飞霜忧心忡忡道:“萧师弟,妙妙师妹虽然天赋异禀,毕竟修为尚浅,这花瓣无穷无尽,她终有力竭的一刻。”
萧龙佑道:“师姐的法术奈何不了这些花瓣,不如监视那些梦游人,不让他们靠近,我和妙妙并肩作战。”
飞霜心头一堵,也知道此刻不是矫情的时候,掐诀凝出无数冰凌,密密麻麻布在梦游人与树冠之间的空地上。
顾妙妙忽然开口道:“萧萧师兄,去对付大树!”
萧龙佑道:“正有此意!”
一队飞剑从天而降,穿透树干,在半空盘旋一周,又再次冲向树干。
大树的树枝不住摇晃,树叶四处飘飞,发出低沉的轰鸣声,上百条绿色软茎从树顶垂落下来,如软鞭一般,向萧龙佑三人抽打过来。
顾妙妙抽出永宁剑,削断冲到眼前的软茎。
萧龙佑调出第二队飞剑,盘旋护住飞霜,一个箭步迈到顾妙妙身边,甩出银丝网,在两人身前形成了一个结界,挡住了软茎的攻击。
顾妙妙退后一步,与萧龙佑肩并肩,低声道:“萧萧师兄,我们离开大树行不行?”
萧龙佑一怔,看了一眼树冠外狂乱的梦游人群,他们虽然形容可怖,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这大树高耸入云,树干百人合抱,树冠便有一亩地大小,恐怕早就成了精怪,他们三人不见得有胜算。
“小利怎么办?”萧龙佑看着地上的顾小利。
顾妙妙道:“你护着我,我先把他送出去。”
说完,顾妙妙唤出一根粗藤,缠住被捆作一团的顾小利,腾空而起,向梦游人群甩去,立刻压倒了七八个人。
顾妙妙自语道:“有那些人垫背,不至于受伤吧。”
飞霜挥剑,掀起地上的冰凌,砸向梦游人。
他们被锋利的冰凌扎得满脸是血,踉跄后退。
飞霜挥舞冰剑,卷起寒风,将她面前的梦游人群吹倒在地,自己冲过去,抓起藤条,拖着顾小利就走。
萧龙佑见飞霜脱离了树冠的范围,调动第二队飞剑攻击树干,掉头拉着顾妙妙就跑。
顾妙妙一边倒退,一边唤回裁缝四件套,又收回了黑金珠子,这才转身跟上萧龙佑的步伐。
萧龙佑和顾妙妙抬起顾小利,飞霜在前面卷起寒风,将蜂拥而上的梦游人吹开,为二人开路。
反应迟钝的梦游人纷纷倒地,三人顺利远离树冠,摆脱了梦游人,进入了彻底的黑暗中,就连萧龙佑的夜明珠也无法照耀前方三尺之外的距离。
蜂拥而至的梦游人突然消失了踪影,身外顷刻间万籁俱寂,三人四顾茫然,在黑暗中停下了脚步。
顾妙妙忽然道:“那边有亮光,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飞霜道:“我们还是先想办法把顾小利唤醒,抬着他实在是行动不便。”
顾妙妙转头看向萧龙佑,问道:“萧萧师兄,你不是有件法宝,可以进入他人的紫府,今日带在身上了么?”
萧龙佑眼神一闪,摇了摇头。
顾妙妙发愁道:“我才疏学浅,没有办法唤醒小利,这可怎么办。”
黑暗中突然出现了景象,一座小镇,坐落在河边,一棵巨大的垂花树,庞大的树冠几乎覆盖了半个小镇,枝叶繁茂,百来条绿色的软茎从树顶垂落,有数十条垂入了河水中。
黄昏,一个蓬头垢面的少妇,形销骨立,踉跄来到河边,突然趴在河岸上大哭起来。
小镇的居民窃窃私议,原来这少妇的郎君出门经商,傍上了海阳城的一个富家寡妇,便不再回来。
少妇一个人在家,含辛茹苦侍奉公婆,又把一对儿女拉扯长大。
有一日公婆儿女突然都不见了,少妇四处找寻,辗转找到海阳城,才知道自己的郎君已经改名换姓做了人家的赘婿。
公婆对少妇并无歉疚,告诉她,独自留在小镇守节,便永远是他家的儿媳。
少妇回到小镇,独自生活了半年,孤寂而又绝望,终于无法忍受。
她在河边哭了一日,无人劝慰,只觉得天昏地暗,再无生机。
深夜里,头顶忽然传来一个苍老嘶哑的声音,道:“胡家嫂子,夜深了,回家歇着吧。”
少妇幽幽道:“那不是家,是牢笼,是棺材。”
“那你也不能在此处过夜,生病了也没人照顾。”
少妇抬头仰望树顶,满眼希冀,问道:“镇上传说,树爷爷体恤乡亲,能够为我们实现所有心愿,是不是?”
苍老嘶哑的声音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少妇呜咽道:“没有一个人在乎我,树爷爷,你看着我出生成长嫁人,生儿育女,又看着我被夫家厌弃,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
长久的沉默令人窒息。
少妇叹息道:“树爷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苍老嘶哑的声音忽然道:“活着才能实现心愿。”
少妇激动地抬起头,大声道:“树爷爷,我要实现心愿,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求你帮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