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流光尽之青锋断 第171章 171 人间留不住

“原来皇上喜欢低调行事，”景深低头看了看顾元淼的一身戎装，懒懒道：“瞬闪术太费力，本座重伤未愈，不如用阵法，也可以堵住你那些臣子的嘴。”

顾元淼嘱咐昭定襄谨慎行事，之后便由景深画出阵法，护送她和顾旭等人一同瞬移至越西城。

景深漫不经心的在城主府议事堂内踱来踱去，正眼都不瞟一眼禀报军情的明允。

明允见顾元淼对景深的作为视而不见，悄悄摆手制止自己部下对景深置喙，依旧将西征军情，事无巨细，一一陈述。

景深不待顾元淼开口，懒洋洋道：“任你大军如何强悍，在整个南境的妖邪面前，不过是口中肉，腹中食。”

明允与顾元淼对视一眼，君臣都看不得景深的猖狂傲慢，却明白他所言非虚，只能沉默。

“皇上，不如跟本上卿一起去沁水城走一趟？”景深好不容易等到明允说完。

“上卿大人可需要臣派出兵马护卫？”

景深对明允的识时务非常满意，含笑道：“不用，若是本上卿还需要这些手段，与华家那些人有何区别。”

顾元淼制止他再说下去，做了个请的手势，二人走出议事堂，景深扔出一张符咒，然后抓住顾元淼的手臂，两人瞬间消失在一抹紫烟中。

顾旭急得大叫一声，明允道：“顾统领，莫要慌张，你还记得当年的高先生么。若无他的鼎力襄助，哪里会有今日局面。这位上卿大人和高先生一样，也是世外高人。”

顾旭摇头道：“当年顾某虽年少，也曾亲眼目睹金面仙君的翩翩风采。他光风霁月，一看便是神仙中人，对皇上呵护有加，令人心安。这位景先生虽有一副魅惑人的好皮囊，但是行事做派恣意妄为，皇上对他，隐忍胜过信任。”

明允轻叹道：“本将军如何看不出来，但是战局焦灼，皇上若想顺利平定连洲，少不了仰仗外力。”

顾旭不解道：“本朝军力强大，连洲无与争锋，皇上何必急在一时。”

明允低声道：“太子不善军事，乃是仁主，皇上势必要一鼓作气荡平连洲，不能再让太子来攻城略地，背负杀戮。”

顾旭低下头，悄声道：“顾某自担任狼卫统领以来，亲见皇上辛苦筹谋军政大事，常常几日几夜不眠不休，日渐憔悴。顾某只恨不能为皇上分忧。”

明允面上流露出一丝悲怆，声音几乎低不可闻：“皇上非凡俗之人，他日功成，便是人间留不住。”

顾元淼和景深并肩而立，脚下踏着一朵紫云。

沁水城建立在六座小岛上，并无城墙，城市外围是高大的楼船，作为防御堡垒。

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白雾之中，寂静无声，看不分明。

天色渐渐暗下来，灯火从雾气中透出，影影绰绰，显露出城市的轮廓。

顾元淼指着前方的城市问道：“上卿大人，此刻已经是戌时，我们是否进城？”

景深掐了一个法诀，道：“不用，你们口中的妖邪，并不喜欢和城中的凡人在一起。它们都聚集在城外。”

话音一落，水声哗啦，两人眼前的水面漾开波纹，无数黑影从水中冒出来。

景深轻笑道：“没想到连洲的凡人不能团结一心，反而妖邪却能做到同仇敌忾。”

一只浑身冒着黑烟的惨白色水鬼，仰头看着云上的两人，厉声道：“来者何人？若是愿意协助剿灭天威西征军，就报上名来。”

景深对顾元淼道：“你看，还是妖邪说话爽快。”

顾元淼柔声道：“你且说说，为何要剿灭天威西征军？”

水鬼道：“连洲没有帝王，就是无主之地，凡人不是我们妖鬼邪灵的对手，我们可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若是让那个女帝一统连洲，我们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顾元淼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景深。

景深笑道：“你们这些低等的妖灵，本事不大，心气却不小，莫非是想把连洲变成你们的地界？”

这时一条巨蛇也游了过来，仰头看了看二人，开口道：“这位先生功力深不可测，若能加入我们，定能早日攻破华氏的拒灵阵，杀光西征军。”

景深放声大笑，立刻引来一大波水中精怪和鬼魂。

景深指着身边的顾元淼道：“杀光西征军？你们可知女帝的手段？一滴血就足以令你们灰飞烟灭。”

水面上一群妖灵顿时喧哗起来，指着顾元淼道：“这女人难道就是天威女帝？杀了她！立刻杀了她！”

景深收敛笑容，手一抬，水面紫光闪烁，无数紫焰骤然出现，将所有妖灵团团围住。

巨蛇怒道：“你是谁？你要做什么？”

景深手指一弹，数十朵紫焰杀气腾腾飞向巨蛇。

顾元淼大声道：“魔君且慢！”

巨蛇吓得一哆嗦，急忙钻入水中，紫焰随之钻入水中，紧追不舍。

其他妖鬼邪灵也吓得四散奔逃，一时之间水花四溅，水声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景深低吼一声，道：“都别动！”

水面顷刻便安静下来，妖灵们在紫焰的监视下，再也不敢动一下。

巨蛇从水底钻出来，大声哀求道：“魔君大人，小妖有眼无珠！您千万不要与我计较！”

顾元淼道：“魔君不是说过不杀一人，能否高抬贵手？”

景深手指抖了抖，追踪巨蛇的紫焰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顾元淼，嗤笑道：“女帝竟然会为妖灵求情？本座说过不杀一人，不毁一城，没说过不杀妖灵不灭鬼魂。”

一只身上闪烁着暗红光芒的骷髅沉声道：“魔君大人威武，我等虽然微不足道，但是数量多了，诛杀起来，也会耗费魔君大人的功力。”

一株巨大的水草摇晃着叶子，道：“我们南境的妖灵也不止魔君大人眼前这些。”

景深倨傲一笑，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有说。

顾元淼心中一动，对景深道：“朕感激魔君的维护，可否让朕与它们说上几句？”

景深眼珠转了转，露出迷人的笑容，深情款款道：“皇上都这般说了，臣自当奉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