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流光尽之青锋断 第143章 143 求人不如求己

顾元淼不语，孟敬圭扑到御阶之下，大声哭泣道：“父皇，这女人陷害母后，陷害董家，父皇不要受了她的蒙蔽。”

董贤爬起来，冲到顾元淼面前，面目狰狞，厉声嘶吼道：“顾元淼，本就是你小肚鸡肠，容不下皇上身边有其他女子。堂堂天兴帝王，怎么可能废弃后宫，独宠你一人。本宫从前一直视你为主母，是你自己看不上皇后之位，一再嫌弃。如今你携功求报，又以武力逼迫皇上，哪有什么忠义可言。今日朝堂之上，皇上若是任你左右，君威何在！”

顾元淼点头道：“董贤，你说的对，我知道皇上今日一定不会动你。你们十多年夫妻，膝下二子一女，早已经密不可分。天子之尊，庙堂之威，给我一个公道哪有这么容易。”

董贤哼了一声，骄傲的昂起头，说道：“顾元淼，我赢了。你绝世风华又如何，兵权在握又如何。你没有夫君，没有子女，孑然一身，这一世只会落得个孤独终老。”

崇义帝面色一寒，想呵斥董贤两句，看到顾元淼一脸冷漠，便咽了下去。

他想，让董贤激怒她，他等下再去哄哄她。

“董贤，你不过是得到了一个我不要的男人，还敢说赢了我，”顾元淼朗声大笑，道：“本将军目之所及，乃是万里河山，刀锋过处，神魔侧目。我与你，云泥之别。”

崇义帝听到顾元淼说到“不要的男人”，顿时怒火中烧，双手不住颤抖。

顾元淼缓缓起身，慢慢走到董贤面前，冷冷道：“求人不如求己，快意恩仇，有仇必报，才是我的本性。”

话音一落，顾元淼手中的佩刀出鞘，她抬手，刀尖轻轻划过董贤的脖颈，然后刀鞘一挥，将董贤的身体向前一推。

鲜血四溅，红花朵朵，却没有一滴沾到顾元淼身上。

董贤瞪着惊骇的双眼，转身看着崇义帝和自己的儿子，艰难的说了句“疼”，便重重倒在大殿上，仰面朝天，雪白的脖颈上有一根细细的红线，渐渐晕开，血流了一地。

顾元淼轻轻弹了弹刀刃，等着刀尖上的血珠全数滴落在地，才懒懒说道：“我就要死了，不能手刃仇人，一定会死不瞑目，皇上能否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许丞相第一个回过神来，抖抖索索道：“大将军在君前斩杀当朝皇后，实在骇人听闻。”

顾元淼笑道：“许丞相是怕我大开杀戒么。”

孟敬圭惊恐万分道：“你杀了母后，莫非还要杀我？”

顾元淼对他道：“你母后做了这么多事情，全是为了让你坐上太子之位。你不过是一个无知孩童，我为什么要杀你。我的刀只杀我的敌人，从不滥杀无辜。”

崇义帝恨恨道：“顾元淼，你竟如此肆意妄为，有没有想过朕的颜面！有没有想过你自己和顾家军的未来！”

顾元淼点头道：“顾家军的未来，我早就想好了。至于我，这两日就要死了，之后顾家军会扶灵东渡连洲。从今以后，元洲再无一个顾家人。”

群臣震惊，顾元淼自顾自说道：“皇上可以立许贵妃为后，我听说她数月前生了个儿子，太后和许家一定会鼎力辅佐皇上。骆驰一灭，天兴帝国外患已除，顾家军这个内忧今日也解了，祝皇上早日成为一代明君，名垂青史。”

崇义帝震怒道：“顾家是要谋反么！”

顾元淼嗤笑道：“顾家要谋反易如反掌，但是先祖当年既然应承了前朝建兴帝，便不会染指元洲帝位。不过皇上的卧榻之侧已经容不得顾家，我们只能抽身而退。君臣缘尽，不如好聚好散。”

崇义帝俊美的面容神情狰狞，他恶狠狠道：“顾元淼，皇后说得没错，你一直看不上朕，也看不上朕的皇后之位，当初降尊纡贵做朕的皇贵妃，不过是为了欺瞒朕，好掩护顾家东渡。今日你当朝斩杀皇后，恐吓皇长子，哪里有一星半点臣子之意。”

顾元淼被他说中心思，多少有些气短，也不争辩，默默听崇义帝说下去。

崇义帝气势汹汹道：“你今日带兵逼宫，逼朕下旨，口口声声不是谋反，一举一动都是忤逆。若朕任凭你全身而退，天兴皇室颜面何存！”

顾元淼轻叹一声，道：“皇上，元洲已经无顾家容身之地。幸好海那边还有连洲故地，不然顾家除了谋反再无出路。此刻分道扬镳，还有些情面，一定要血流成河么？”

崇义帝居高临下俯瞰着顾元淼，忽然幽幽道：“阿淼，你还是对朕十三年前辜负你念念不忘么？”

顾元淼一怔，有些不适应崇义帝突然变脸。

崇义帝痛心疾首道：“朕是天兴的帝王，不是你一个人的情郎。你还要朕如何？后位给你，你弃若蔽履。为你专设皇贵妃之位，等同皇后，你半路逃婚。今日你带兵入宫，逼朕下旨，断了与朕的姻缘，也依了你。你亲手斩杀皇后，朕还在想着如何为你善后，你却一心求去。顾元淼，你告诉朕，你到底要怎样，你要朕做什么，才会放弃东渡连洲的念头！”

顾元淼见崇义帝失态至此，不由得心生悔意，心想自己是不是做得太狠，无声无息的离去是不是要好些。

崇义帝看着顾元淼虽然憔悴，依然风华绝代的面容，心中全是不舍，帝王的狠厉骤然变成柔情无限，喃喃道：“你这个女人，心肠真硬！你可曾想过，今日你转身而去，朕该如何面对没有你的日日夜夜！”

顾元淼轻声劝慰道：“我活不了几日了，皇上还是放手吧。帝王有帝王的职责，儿女情长没有意义。”

崇义帝走下御座，一步步向顾元淼靠近，嘴里痴痴说道：“朕不许你走，便是死，朕也要留你同穴长眠。”

顾元淼没料到崇义帝突然变得如此痴狂，不可理喻，既不能来硬的，就只能步步后退。

许丞相上前劝阻，被崇义帝一把推开。

孟敬圭上前抱住崇义帝的腿，也被他一脚踢开。

群臣慌了手脚，拦也不是，劝也不是，只得堵在顾元淼身前，不让她出殿。

顾元淼不能对崇义帝出手，对群臣却不用客气，手一挥，狼卫和御林军一拥而上，将拦路的大臣逐一抬起，扔到一边，硬生生给顾元淼清出了一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