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流光尽之青锋断 第127章 127 朕偏要强求

崇义帝恢复帝王的威严，道：“朕偏要强求。镇国大将军执掌天兴兵权，只能留在朕的身边才能安心。你若是嫁了其他人，少不得天下大乱。”

顾元淼气急道：“皇上明明知道顾家的誓言。”

崇义帝道：“朕自然知道顾家的誓言。但是你身为女子，一旦嫁人，便不再是顾家人，你本人，你夫君，你的子嗣，都不再受顾家誓言约束。”

顾元淼怒道：“臣愿立誓终身不嫁！当众自梳！”

崇义帝讥笑道：“这不是让言官骂朕不通人情么。”

顾元淼不住叮嘱自己冷静下来，如今顾家还未准备好，无论如何不能与崇义帝翻脸。

崇义帝见顾元淼不说话，忽然柔声道：“阿淼，朕等不了太久。许家这次和董家站在一起，都要将董贤推上后位。他们都害怕你执掌后宫。”

说完，崇义帝不等顾元淼相送，便走了出去，悄悄回宫。

金光闪过，高俊彦倏地出现在眼前，见顾元淼一脸沮丧，忍不住问道：“阿淼，他让你受气了？”

顾元淼苦笑道：“我从前看轻了他，以为他懦弱，只会伏低做小，依靠他人。没想到这次被他拿捏住了。我不入宫，就有谋逆嫌疑，堵不住悠悠众口。”

高俊彦道：“要不要我出手，吓唬吓唬他。”

顾元淼摇头道：“还不如找赫布帮忙，早点去边陲。”

高俊彦道：“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为了兵权，他会想尽办法逼你就范。”

顾元淼计算了一下，道：“只要再拖上一两年，我便可以寻机与他翻脸，带领顾家东渡。”

管家顾善成进来禀报道：“大将军，今科应试的士子在外聚集，要当面向您上书。”

顾元淼眉头一皱，道：“文武素来有壁，他们这些读书人向来看不起我们武将，这次一定没什么好事。”

顾善成道：“属下派人将他们轰走如何？”

“错了，”顾元淼道：“不是轰走是哄走，让镇国公亲自出面，这里是镇国公的府邸，他才是主人。”

顾保承小小年纪，却熟读四书五经，与士子们相谈甚欢，非常顺利的将他们哄了回去。

“姑母大将军，”顾保承绷着小脸，一本正经道：“他们说你以刀剑挟制天子，仗着从龙之功，觊觎皇后之位，害得崇亲王正妃自请守陵，皇家骨肉分离，所作所为简直罔顾人伦，为天下读书人所不齿。”

顾元淼笑道：“那你如何作答？”

“我说，大将军花信年华，为国戍边十年，含辛茹苦，从未计较个人得失，绝不是挟恩求报的小人。士子们的诉求，我定当如实相告，大将军绝不会辜负朝野上下的期望。”

顾元淼继续问道：“你说说，我该如何不辜负朝野上下的期望？”

顾保承道：“亲自上奏章，请皇上册立董贤为皇后。”

高俊彦道：“保儿，你有没有想过，你姑母愿意做这个皇后，与皇上白头偕老？”

顾保承冷冷道：“我不会忘记阿翁与父亲死于孟家之手。顾家不谋朝篡位，反而退走连洲，已经是心胸宽广。他们妄想结两姓之好，万万不能。”

高俊彦与顾元淼面面相觑，都被顾保承的霸气镇住了。

顾元淼长叹一声，道：“保儿果然有帝王风范，你可以去连洲主事了。”

顾保承正色道：“莫非姑母觉得我说的不对？为何要将我打发走？”

顾元淼认真回答道：“你说得对，只是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不在此，方便姑母应对。连洲才是顾家的根本，你应当亲自前往，好好经略。”

至正殿朝会，镇国大将军顾元淼禀报了骆驰国最新敌情，赫布汗出动大军讨伐背叛的鲜明部落，为提防他趁机侵扰永固城，请旨前往边陲驻守。

崇义帝点头道：“顾卿忠心可鉴，不过先帝大行未久，镇国大将军不宜离京。诚亲王常居永固，多次随大将军出征，不如由其先行前往。如果能够稳定局面，也避免了大将军奔波劳累之苦。”

群臣面色一变，帝王驳回镇国大将军的奏请，多少年未曾见过，新帝登基，果然令人耳目一新。

顾元淼面色微变，随后大声道：“臣还有要事禀奏。”

心逸总管将奏本呈上，顾元淼朗声道：“臣受今科士子托付，请皇上早日迎崇亲王王妃董氏正位中宫。”

崇义帝脸色大变，将奏本扔在地上，怒道：“武将不得过问内政，何况是朕的家事。”

顾元淼淡淡道：“士子们聚集镇国公府邸前多日，直言此事关系纲常人伦，朝野上下无不关注，臣不敢置身事外。”

崇义帝恶狠狠地盯着顾元淼，眼睛中有水波盈盈，又有怒火燃烧。

顾元淼毫不退缩与他对视。

群臣哑口无言看着君臣二人，只觉得火花四溅，但这君臣二人，男俊女美，便是针锋相对，也是赏心悦目。

崇义帝低叹一声，收回愤怒的目光，放低声音道：“既是镇国大将军奏请，朕准奏，着礼部按例办理。”

顾元淼退下，心中忽然觉得空荡荡。

董太师凑过来，低声道：“多谢大将军为小女进言。”

顾元淼胡乱“嗯”了一声，心神有些恍惚。

直到散朝后诚亲王过来请兵符，顾元淼终于回过神来，问他道：“领军一事，皇上事先交代过你？”

诚亲王道：“皇兄想让你留在身边，嘱咐我多承担军务。”

顾元淼浅浅一笑，低声道：“交给你也好。跟我回府，我写份手书给你。你单拿着兵符也没有用。”

兵符只有在顾家人手里才可以号令天下兵马，诚亲王虽然在边陲军中长大，又娶了安国将军的女儿为王妃，但不经顾元淼手书授权，依然调不动任何人马。

诚亲王小心翼翼问道：“大将军今日的奏章，跟皇兄事先商议过没有？”

顾元淼道：“诚亲王觉得有何处不妥？”

诚亲王讪笑道：“我只是觉得皇兄有些生气。”

顾元淼正色道：“为臣之道，忠君为民，哪里能够刻意迎合君王的喜好。”

诚亲王一怔，随即笑道：“大将军所言极是，为臣之道，理当勇于进谏。”

送走了诚亲王，顾元淼找到高俊彦，请他亲自护送顾保承和姚氏去了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