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的魔女 第48章 48.晚宴

能够回到观战区休息，对艾玛而言算是一种解脱。

虽然嘴里什么都没说，可是帕西副院长对她投来的目光中表达出了十二分的满意。

华筝已经枕在阿莱西亚女士的腿上睡着，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艾玛羡慕地看了她一眼，这样不管不顾、放下面子的睡法她可做不出来。

“不错啊小丫头，好可惜，你只要再坚持一小会儿就可以获得胜利了。我看那男学徒怕是得昏睡到明天。”

瑞雯女士拉艾玛坐到她身边，紧紧搂住她的肩膀。

“算了吧……我参加这一场已经非常勉强了。”

艾玛连笑的力气都挤不出来，顺势靠在瑞雯女士的肩膀上。

“对了，海沃德呢？”

观战台上没有海沃德的影子，难道她还在继续比赛？

“她跟你一样止步在第三轮，不过比你早回来一些。”

“那她去哪儿了？难道是受伤了？”

“没有，你放心吧。我猜是去找她哥哥了，或者躲她哥哥，二选一准没错。”

瑞雯女士淘气地眨眨眼，艾玛立刻心领神会。

……

比试后半段并没有太多悬念，魔法赛由沃瓦道斯学院囊括了第一名和第三名，冠军正是那位备受瞩目的新星康拉德·阿尔杰。艾薇儿荣获亚军，算是为图林学院挣够了面子。

武力赛那边，更是几乎变成了沃瓦道斯学院和卡姆波尔学院的竞争，别说前三名，前十名都少有另外两所学院学徒的踪影。

既然奖项已经尘埃落定，接下来就只需要尽情玩耍，享受长达十四天的盛大狂欢。

对了，还有一件艾玛非常期待的事情，那就是能在颁奖礼上一睹国王的真容。

目前统治杜马大陆的这位易雷亚王非常神秘，他极少在公开场合露面，也没有发行刻有自己头像的钱币，更别说往民间流传雕像或者画像了。

颁奖礼将在第一轮晚宴的**举行，还有很多时间。

大家正处在比试带来的兴奋中，男士们还在餐前酒阶段就让宴会上准备的酒桶见了底。

公爵举办的宴会，酒当然是不会短缺的，迅速就有仆役从酒窖搬来了更多、更巨大的橡木酒桶。人群中爆发出喝彩声，开始歌颂公爵提供的美酒质量超群。

此时，女士们还没有走进宴会厅。

虽然没有规定参加晚宴的着装标准，可是当艾玛企图穿着罩袍出门时，还是被瑞雯女士和卡塔丽娜狠狠呵斥了一顿。

因为这两位都随身携带了多套行头，艾玛倒是不用操心无处购置礼服。只是得忍受被两人像摆布洋娃娃那样打扮一番。

“你们最好待会儿也给海沃德来这么一套。”艾玛抱怨着。

“她自然有自家哥哥去操心，用不着我们。”

在艾玛的坚持下，最终还是自己挑选了首饰。

她从卡塔丽娜的珠宝中选出一串最低调的珍珠项链，搭配同款的耳环。

“院长大人说了，女术士身上只应该戴一件首饰，我这已经是超标了。”

卡塔丽娜听她搬出帕西副院长的训诫，倒也勾起了一些恐怖的回忆，于是把自己腕上的珠宝也卸下了一些。

“对了，我没看到海沃德的赛况，瑞雯女士，你待会儿可以跟我讲讲吗？”

“当然，颁奖礼之后你陪我回来换装，我就说给你听。”

“你还要换衣服？”

“这么重要的晚宴，我怎么可能只穿一套礼服！至少得换三套！”

……

女士们的到来，让已经喝昏头的人群爆发出欢呼声。每进来一位，都会向她殷勤地隔空敬酒，并赞颂她们举世无双的美丽。

艾玛不太习惯这种阵仗，不由皱起了眉头。

“海沃德难道真的是逃走了吗？怎么还不见人影！”她小声冲卡塔丽娜抱怨着。

“别管她了……保持微笑……你也是，华筝！”

卡塔丽娜为这两位的仪态操碎了心，最让人头疼的那位不在，反而让她此刻感到庆幸。

华筝穿着自己国家的传统华服，和杜马大陆的礼服不同，可是非常精巧，上边的刺绣一看就价值不菲。她的姿容倒是没有问题，可是卡塔丽娜一旦不瞪着她，就哈欠连天，好像随时都会睡着。

“我能不能不参加啊……艾玛你给我带个鸡腿当晚饭好不好……我想回去睡觉……”

“不可以！你是选手！得有点选手的自觉！”

卡塔丽娜恨铁不成钢，这丫头还比自己多参加了一轮比试，怎么能如此自暴自弃。

等到艾玛三人入场，男士们的欢呼声已经带了点疲惫和敷衍。这让从某处传来的呼喝和口哨声显得格外刺耳。

热情欢迎她们的卡斯已经喝得满脸通红，礼服的外套丢在一边，只穿了衬衣。衬衣上还有大团红酒的酒渍。

“我说，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卡塔丽娜用扇子遮住嘴，小声询问艾玛。

“谁？！卡斯？你别吓我了好吗？！”

艾玛刚要坐下，被这句话吓得一个激灵。

“我今天观战的时候就觉得，他好像对你非常在意。”

“求你别瞎说了，他只是喜欢跟我作对！”

“真的么……我说，他可是银隼军的副将，如果你……”

“卡塔丽娜·斯图尔特！你再跟我说……这么……这么恐怖的事情，我就……”

艾玛胀红了脸，有点恼羞成怒。她从来没考虑过卡斯会喜欢自己这种可能，而且被他喜欢根本就是一件再讨厌不过的事情。

“好好好……你别生气，怪吓人的……吃点鹅肝酱，别饿着。”

卡塔丽娜安抚着拍了拍艾玛的后背，她把扇子紧紧挡在脸上不肯放下，只为遮住自己促狭的笑容。

“不得了，他往这边走过来了！”

华筝也跟着起哄，使劲推了卡塔丽娜一下。

卡塔丽娜连忙端正仪态，看向卡斯过来的方向。

“小姐们。”

卡斯行了个骑士礼，不过不太端正，他的脚步已经有点不稳。

“巴克先生，你好。”

卡塔丽娜和华筝坐着点头回礼，艾玛则装作没听到也没看到，专心切着面前的鹅肝。

“格林小姐。”

卡斯扬起一边的眉毛，特别问候了艾玛。

“嗯，嗯……你过来干嘛？”

“来问候一下我今天的对手啊，表达对你的敬意。”

“谢谢……已经问候到了……快回去吧，你的朋友们都等着呢。”

卡斯走到艾玛身后，卡塔丽娜和华筝非常“识趣”地往一边让了让。虽然距离几乎完全没有变化，可是表达出了自己绝不干涉的态度。

“这么好吃？”

“什么？”

“鹅肝酱啊，我看你切了半天，都切碎了。”

“我……喜欢吃碎的。”

卡斯微微俯下身，小声地说：“我听说，巫婆的牙口都不太好，看来是真的。”

这人绝对不是喜欢自己！完全就是个找茬的混蛋！艾玛此刻只想把叉子叉到他的眼球上。

从前菜到主菜，尊贵的易雷亚王陛下始终没有出现。分别坐在宝座左右的两位冠军面色尴尬，食不知味，不时向自己学院的院长投去询问的目光。

他们现在的情况就很像被示众，是焦点，可是时机又不恰当，导致感受不到应有的荣耀。

不知为何，明明是学徒生涯的至亮时刻，看上去却觉得有点儿可怜。

好在艾玛还在和那块巨大的羊肋排“搏斗”之时，就有人慌忙地来传话，易雷亚王即将驾临。

所有人连忙放下刀叉，起立行礼。

觐见君王的礼仪非常严苛，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艾玛只能看见自己和小伙伴们的裙摆。

“好了，都坐下吧。”

不怎么威严的声音从宝座的方向传来，众人如释重负地起身、坐下。

晚宴上有一大半人是第一次见到易雷亚王，所以在抬头的瞬间带着极高的期待。也因此在看到王座上坐着的人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哗然是绝对不敢的，凉气也只能吸进自己的肚子里。

易雷亚王是一个侏儒。

他的个子和矮人差不多，但是因为四肢没有矮人那么粗壮，看上去像是个样貌成熟的孩童。

如果光看脑袋，他也算不上好看，单看五官的任何一项，都没有问题，可是组合在一起就有些不恰当。娘胎里给的都是好的，失调的是比例和轮廓。

唯一能挑出来夸奖的，就是他的胡子形状很漂亮，修得也极为讲究。

难怪王座上先前摆了那么多垫子，原来并不是用来靠的。

易雷亚王似乎早就习惯了陌生人看到自己以后的反应，从桌子下边的间隙，可以看见他的小脚悠哉地晃动着，瞧着还有些得意。

“吃啊，愣着干嘛？来，敬我们的冠军们一杯。”

他高高举杯，然后在欢呼声中率先一饮而尽。

这位“小小”的国王没有怎么用餐，不知道是在别处已经吃过，还是单纯的食量很小。但是酒一杯接着一杯，就像红酒倒进的不是他的喉咙，而是某处海中归墟。

他的态度非常亲和，和两位冠军谈谈说地，恰如其分地掌握时间，绝不厚此薄彼。

他的声音并不浑厚，可是听久了也让人非常舒适。

他的仪态落落大方，丝毫不藏匿自己的先天缺陷，聊到高兴处，还会挥舞他那短短的手臂指点江山，让看客不由地心生好感。

虽然艾玛不懂，不过模糊间觉得这就是所谓的领袖魅力。虽然身形娇小，可是王座上就像坐着一位巨人。

……

主菜撤下之后，部分女士开始结伴回屋换装，准备换上带有流苏的舞裙，更好地应对晚宴之后的舞会。

这其中自然有瑞雯女士，以及她的“跟班”艾玛。

瑞雯女士言而有信，刚一迈出宴会厅，就开始生动地讲述海沃德的比赛情况。

武力赛简单粗暴，公爵在比赛投入上的施展空间也相对较小，并没有出现另一座伟大的临时城池。

第一轮比试是骑射，海沃德可谓一鸣惊人，她使用的弓箭是常年戴在手指上的火焰法器，不但威力不容小觑，视觉效果更是不俗。

火光中，这位女学徒就像是化作了传说中的神祇，每一箭发出都令星辰失色。假若白天能看到星辰的话。

“狩猎”的目标并没有使用传统的动物，而是由巴赫先生提供的兽偶，模拟的是各种各样的魔法生物。

公爵应该也是特意让巴赫先生在这场盛会上多做表现，一旦受到易雷亚王首肯，就能为他某得一个封号，成就一位新晋法师。

而巴赫先生一旦成为法师，最大受益人正是公爵自己。麾下有两位法师，不，应该说明面上就有至少两位法师，足够他在杜马大陆上横行无忌。

木造魔兽按照不同品级划分，猎杀得分也有所不同。海沃德对自己的实力非常清楚，并没有贸然挑战过高分数的猎物。

她选择以量取胜，也累积了非常不错的成绩。

“经此一役，我看别的学院也会增加不少她的大小迷妹。”瑞雯女士笑道。

想象着自己最好的朋友驰骋猎场的英武模样，艾玛也感到与有荣焉。

瑞雯女士的舞裙漆黑，上边点缀着深红色的玫瑰和碎钻，下摆还有一圈火焰般的流苏。待会儿她舞动起来一定动感十足。

为了搭配这条裙子，她刻意选了一条无色钻石和红宝石的项链，展开在首饰盒里，就像是太阳放射出不规则的光线，大大小小的宝石仿佛没有规律，可是搭配起来让人感到恰到好处，挪动任何一颗都会破坏微妙的平衡。

“替我戴上。”

“嗯……我需不需要先戴个手套之类？”

艾玛诚心发问，总觉得用手直接去碰这条项链显得有点儿不礼貌。

“你怎么也变这么扭捏！”

瑞雯女士笑着一把抓出项链，塞到艾玛的手里。

艾玛摇了摇头，把项链尽可能轻地绕上她纤细优雅的脖颈。刚一挂上去，就有美妙的红色光线映射在瑞雯女士下颚上，照亮并修饰了她原本就无可挑剔的面部线条。

“还不错吧？”

“非常完美。”

这是艾玛的肺腑之言，如果说平时瑞雯女士和阿莱西亚女士的美貌程度难分轩轾，此刻在高明的化妆和珠宝的加持下，她终于能更胜一筹。

“我们要多待一会儿，等舞会已经开始再进去，闪亮登场。”

瑞雯女士邪魅地笑了笑，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凳子，示意艾玛坐下。

“接着跟你讲第二场。”

武力赛的第二场，比的是武器。要挑选自己称手的兵器，并且在规定时间内迅速附加足够的法阵增加力量。

这就不光是考验选手的武力值，对魔法的运用也非常重要。

这方面本身是海沃德的弱项，可是集中“补习”的效果卓绝，她挥舞魔杖画出法阵的姿态从容不迫，值得嘉奖。

她选择的武器当然是战斧，虽然施法的动作不够快，可是每一道都堪称完美。叠加在斧身上的火焰法阵恰到好处，光彩熠熠。

火焰术法虽然威力很大，可是对武器的伤害也不小，就像一柄双刃剑。海沃德在过程中如果一个不小心，就会让战斧融化。

比赛提供的武器虽然也超出了一般标准，可也并不是什么神兵利器。作为保险起见，海沃德最终只附加了三道法阵，这让她比规定时间还早了许多完成。在那边百无聊赖地等了许久。

她的对手足足在双手剑上附加了九道风系法阵，应该是保持了一点“赌一赌”的心情，结果果然输了个彻底。

交手没有几个回合，风系法阵就开始失控，从不同方向开始回绞，要不是脱手及时，差点伤到选手自己。

“听起来第二场赢得比较轻松。”

“没错，不过第三场就没那么幸运了，算是一场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