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升宴 第12章 欺人太甚

“汪、汪、汪汪”的狗叫声，打断了云轻宛的沉思，她转向狗叫声传来的方向，只见一只白色松狮犬在一个小姑娘的怀里翻腾挣扎，冲着云轻宛的方向愤怒的咆哮着，“怎么了？”

小姑娘上前，怯生生回道：“那、那个碗，是小白的，你、你把小白的面，吃了？小白它，最护食。”

云轻宛叹了口气，端起碗，放到地上，对那凶巴巴的小白狗道：“对不住了，用了你的碗，吃了你的面，人心不古，人心险恶啊！”

小白狗呜呜几下，像是接受了道歉，从女孩儿的怀里跳下，围着碗转上三圈，吧唧吧唧的开始干饭……

云轻宛向厨房走去，带着嘲讽和嬉笑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云轻宛没有听墙角的嗜好，只以为是婆子们的家长里短，聚在一起碎嘴，于是喊了声：“我的面，好了吗？”

动静戛然而止，两息的寂寞之后，一位女佣端着个白瓷青花碗走了出来，“好了、好了，让小姐久等了。”态度恭敬谦卑，让人不好往坏处想。

奶白色的高汤里，飘着葱末和香菜，香菜下面，卧着两个焦黄煎蛋，很有卖相的溏心煎蛋下是一团淡黄色的手工面，面条看着很是劲道，“嗯，不错，揉面没偷懒。”云轻宛接过碗，还不忘了表扬一句。

面条不错，色香味俱佳，云轻宛呼哧了两口后，从挑散的面团里露出了白色的东西，云轻宛用筷子扒拉了几下，一只小白鼠的尸体便呈现在了云轻宛的面前，云轻宛几欲作呕，扣着嗓子眼吐出了刚吃下去的面。

“哈哈哈……”几个婆子的笑声传进云轻宛的耳中，恶奴欺主，她还无动于衷。云轻宛反思了一下，她觉得，她的脾气真的是太好了，如果原主回来后就是在过这种日子，那么只能说，她这日子过得也太憋屈了。

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有些人死了，还不如生不如死。

云轻宛把几人堵在了厨房里，一一扫过她们的面目后问道：“牒云逐流，让你们这样做的？”

“不是，你别血口喷人。逐流小姐知性大方，你少糟践她的名声。”

云轻宛再三确认后，点头道：“不是她指使的，好，那就是你们的自主行为了，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为自己的错误买单，你们几人，我记住了。”

云轻宛没把她们怎么样，她现在又能把她们怎么样呢？

几个婆子看着云轻宛灰溜溜离去的背影，再也不收着，“呸，什么东西？比之前更怂了。”

“逐流小姐说得果然不错，多欺负几次，就会老实了。”

“以前放些苍蝇、蟑螂，想想都觉得那些肉太少了，从穷乡僻壤刨食吃的人，哪里见过零星肉末啊～”

“这只老鼠也太小了，下次要整只大的，让她一次吃个够。”

七八岁的小女孩在云轻宛离开后，一脚踹翻了小白狗的饭碗，小白狗刚对着它龇牙咧嘴，她便让狗与碗落到同一个下场，恶狠狠的对着碗与狗淬了一口后，欢快的扑进一个老婆子的怀里，邀功似的撒娇道：“奶奶、奶奶，我刚才的表现如何？”

“乖茵茵，你是奶奶的乖宝宝。”

王婆子带大了牒云逐流，因着这份情谊，油水最大的采买活计落在了她头上，她深知与牒云逐流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亲生女儿回来，自会殃及养女的地位，于是二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有了二人的里应外合，无论牒云轻宛受了什么委屈，告到白月翎面前，都被安上个满口谎言，善妒的污名。

一个是看着长大的乖女儿，一位是勤勤恳恳付出十几年辛苦，被当作家人看待的女佣，白月翎自然是更相信她们的为人。

王婆子嘴里圣洁无瑕的小姐刚哄好白月翎，有点儿心力交瘁，正骂骂咧咧的往自己的房间里走。

泡在浴缸里，依旧难忍怒气，她被气得咬牙切齿，从没让她泡过灵泉，凭什么让那个饭桶泡……她越想越气，更衣后拿出珍藏已久的筑基丹，又贴了几张聚灵符，她要一举突破炼气，完美筑基，然后让那个便宜爹，刮目相看。

云轻宛回房拿了件宽松衣服，她要去灵泉里泡泡，泡出死老鼠的毒素。

灵泉是天生地养的先天水，后天又吸收日月精华，可洗涤人体杂质，修复受损，通脉炼骨，滋补先天本元……

灵泉是处在灵脉上的天然水，云轻宛在院子里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灵泉的所在，这里的夜，星光璀璨，亮如白昼，让她想起了九十年代的夜，又想起了姥姥家门口的那棵不知名的树。

云轻宛小时候的生活并不幸福，她是重男轻女家庭里，儿女双全后多余的那一个，她自卑腼腆，喜欢的人和物不多，从小学会了看人脸色。

她喜欢玩树上的布袋虫，一根根白丝下垂吊着个布袋，撕开黑灰色的布袋，是黑灰色的软体小虫，某天，她在那棵树的树干上看见个手掌大小的老爷爷，花白胡须的老爷爷躺在木质摇椅上悠哉悠哉的摇啊摇，手里的破蒲扇跟电视剧里济公手里的那把如出一辙，高处细小枝桠上吊着个鸟笼子，色彩艳丽的八哥整上串下跳的找出路。

“你怎么住在树上？”三、四岁的云轻宛仰头问道。

在树枝上纳凉的白胡子老爷爷停下手里的动作，屁股下的摇椅也跟着静了下来，不可思议道：“你能看见我？”

他的不答反问，并没有引起云轻宛的不满，别人既然问了，她自然要答，于是云轻宛指着高处的鹦鹉不答反问道：“那只鸟，是你养的吗？它可真漂亮。”

老爷爷白净的脸上挂满了微笑，似乎很久没有那么开心过了，他起身取下挂在树枝上的鸟笼，八哥停下扑棱的翅膀，用翅膀指着不远处玩牌的几人道：“你怎么不跟他们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