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王道修那里走后,张世平转身就去了玄远塔一趟,将储物袋中的翚鸠毛羽委托给他们,期望能卖出一个好价格来。修士委托拍卖灵物,卖出成交以后,玄远塔会抽取其利一成半,而那红月楼、碧宵宗名下的店铺的规矩也是这样,你情我愿的生意。
不过张世平身为宗门长老,倒是能便宜个半成,得些实惠。这也是为什么他去玄远塔,而不是去其他店铺的缘故。
当然修士觉得贵了,也可找那些小店,他们甚至可能分文不抽,态度还毕恭毕敬,但也许三五个月过去,这东西还不见能卖得出去。
毕竟那些元婴、金丹修士想要购买修行灵物,一边先去的都是此地最大的店铺,哪会特意去那些小店铺中一个个地挑选东西。高阶修士每次购买的灵材,可不像炼气期、筑基期修士,一份两份、一块两块的,锱铢必较。他们为了不浪费修行时间,每一次出手几乎都是将整个储物袋装得满满的。
店铺自然是极为欢迎这种出手阔绰的修士。
这样一来二往,那些能常年立足下来的大型店铺,通常与此地诸多高阶修士的关系不错,因而每隔上一段时间或者固定某些日子,店铺就会召开一场拍卖会,那些高阶修士接到邀请后,多多少少会给些面子,只要得空了,他们十有**会过来。
可这要是换成那些小店,他们又哪有这份人脉,邀请的高阶修士怕就只有零零散散几人,还不如高阶修士自身结交的好友多,徒增笑话罢了!
张世平在店中静室里,与在此坐镇的一位姓顾的金丹长老,论道交流了大半个时辰,直到了店中又有一位跟顾长老相熟的金丹修士登门,张世平方才起身告辞。
他在一位蓝衫管事的恭送下,走了玄远塔。
抬头一看,此刻日已近西,天边层云漫散如鱼鳞,红霞渐染,已是酉时。
不知不觉间,大半天就已悄然过去。
张世平诸事缠身,连坐下来炼化灵气,积累法力的时间都没有,实在是有些身不由己。他轻笑了一声,此刻反倒是没有了半点着急,他在街上缓步慢走着,时不时地走进路边的店铺,看了几眼问了几句,很快就又出来。
眼看着黄昏将近,城中依旧繁华,未有半分冷清之感。
倒是在街上行走的多是筑基期修士,见张世平走来,近一些的就停下侧身让过,远一些的用余光瞥了几眼,似乎是抱着记住张世平模样,免得今后有眼不识泰山,一不小心冲撞了前辈高人。
走了半条街不到,太阳就又下落了几分,张世平抬头望去,他在城中已看不到斜阳,只瞧见高高的城墙外,天边有红霞几抹。而在远处又有各色流光,应是外出的修士正御器朝着城中飞来。
张世平的身影在街上拉得细长,街上两侧店铺自己布下的小阵法,陆陆续续开启,里外变得通透,亦是照亮了长街,驱散了暮色。
“走吧,说了这只是残方,不值钱,要想买银狐心丹,等你有灵石了再来吧。”一个模样看起来五六十岁,头发发白的老者,恰好领着一个十来岁模样的孩子,有些无奈地说道。
“明叔,求求,求求你了。我娘快熬不下去了。”那孩子带着些哭声,有些凄切,他想要跪下,但是被老者抓着。
“唉!你走吧”老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声音大了些,也决然了点。
听到声音,张世平觉得有些耳熟,他顺着声音方向看去,原来自己已经快走到了海通商行南枭分店。
这些年来张世平为了培育幻鬼蝗,用掉了大量的二阶海兽、妖兽灵骨,自家开的店铺也只能满足其中一两成,余下不足的,张世平都直接在‘海通商行’下了单子。
在南枭城中的二十年,每隔个半年时间,这位老者,也就是此间分店掌柜,就会亲自将货物送到张世平手中。
只要灵石付得起,其他事情都不用张世平去操心,东西就会保质保量地送到他手中。可要是换成了那些小店,他们可做不到这般,这也是很多高阶修士不喜欢去小店买卖的原因,花灵石还费精力。有这般工夫还不如去打坐修行积累法力,又或者外出猎杀妖兽、寻觅机缘。
而之所以张世平这百年来,都在‘海通商行’购买灵骨。一开始是因为他与当时金家的明喻真人还算相识,那时又恰好他虫宠幻鬼蝗发生异变,喜食灵骨,张世平自然首先考虑到的就是金家的妖兽商行。
等到了明喻真人寿终,这门生意由海大富庇护金家百年为代价,这才接手过来。
一开始店名沿用以往,仍叫做‘妖兽商行’,足过了十来年,海大富这才将店铺改名为‘海通商行’。张世平与此人的关系不好不坏,双方之间的生意自然就这样子做了下去,一晃就是几十年过去了。
况且在南海这边呆了那么久,张世平多多少稍也知道了这生意背后的靠山,其实是海族、妖族中那些老怪物,与玄远宗济丰老祖,海大富此人不过是三方推到台面上,就如以前金家的那位明喻真人,他们可不是真正的主事人!
张世平见这掌柜拉着个红着眼哭出声的孩子,只是看了一眼,他就收回了目光,没有半点想要上前的意思,仍是不急不缓地走着。
待着张世平正走到‘海通商行’门前时,这老掌柜仿佛才看到张世平,他脸上带着几分异色,手头拉着这孩子,赶紧上前拱手行礼说道:“晚辈见见张长老,还不快拜见张真人?”
“晚辈拜见张真人。”在老者示意下,这哭泣的孩子立马俯身跪了下去。
“不用了。”只是张世平两指轻抬,这个不过炼气初期的孩子,就跪不下去。
张世平略有深意地看了老掌柜一眼,神色不变地说道:“下不为例!”
老掌柜急着连忙点头,腰越发地弯了几分,只是他仍有些不死心,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看到张世平那一双冷眼,便不敢再多说什么。
张世平面无表情地离去,其实他心里明了,这素来好心肠的老掌柜到底要做什么,不过这又关他什么事情?他不受这孩子跪拜,就是不想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