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 第12章 洒脱（柒乐个人线）

洒脱常常用来包裹冰冷的内心。

作为妖的分身却有着人的皮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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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乐是第三个被桃凛分离出来的分身，但如同竹佑一样，他不是妖，他是人类。

但他却能活很久，也能使用妖的法术，前几百年他都在妖界生活，由冬凛带着学习。

后来的冬凛打不过他了，冬凛向他提议:“我的实力也就固定到这了，你可以找妖王学习，他大概很乐意教你。”

柒乐想这是个好主意，或许他可以试试。

可结果是，桃凛先看了他的学习成果，然后淡淡地留下一句:“妖界内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该去人类世界。”

和他一样又不一样的人类。

哪怕心存疑虑，他仍听从教诲。

以前只有冬凛到过人间，他听冬凛说人间很热闹，这还是他头一次亲自来见识见识。

即使外貌没什么不同，柒乐依旧谨慎地换上一套人类的衣服，临走前，冬凛看他这样还打趣他是凡间谁家的富家小少爷。

最近好像赶上了凡间的大节日，柒乐到凡间已是黑夜，可大街上依旧灯火通明，桥上也站满了人，各处的烟火络绎不绝。

他随手问了一位路人，那人眼神古怪地看了他几眼，道明今日是七夕。

七夕是节日吗？柒乐还想接着问下去，可那人早已被人群挤走了。

柒乐也随着人流走，可这些人来来往往的，没有源头没有去处，让柒乐犯了难。

看到河上飘着的船，柒乐有了主意，轻功跳了两下上了船，船夫被他吓了一跳，直言:“少侠好身手，但下次坐船可到岸边等待，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听冬凛的话，柒乐带了一袋子碎银，他摸出几粒递给船夫，顺道听船夫讲故事:“今日是农历七月初七，今天这天，咱们这都唤七夕。”

“为何会有这节日由来……那可得追溯到很久很久之前，咱们这一程水路可远，这故事也传阅了很多，希望少侠别嫌无趣。”

船舱内有桌椅，柒乐坐在里头听牛郎织女的故事，凡人虽常听这故事，甚至连三岁小儿都能复述，可对于柒乐来说，这是他从未听过的。

故事讲到一半，船夫靠了岸，这是一开始就说好的中途接客，可惜上来的并不是善人，几个面露凶恶的男人推开原本准备要上船的一对父子。

那孩子掉进水里，晃动四肢喊救命，男人们却不管不顾，督促船夫快些开船。

船夫犯了难，男人们掏出身藏的刀以示威胁。

“明明后头还有船，你们却推人下水先行上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柒乐出声了，男人们这才发现船舱里面还有个锦衣玉帛的公子。

他们不屑一顾，用刀直直插到桌板上:“小子，这船我们包了，识相的快点下船，不然这亮晃晃的刀一会可得见血。”

柒乐冷笑一声:“我早已上了船，何来你们包船的说法，况且老伯的故事我还未听完，这船我说什么也不会下。”

那几人变了脸色，一人一把刀就准备往柒乐脸上招呼:“小子，若是不走，你今天可保不住这副好皮囊。”

柒乐在想，船舱这么小，要是打起来似乎会弄坏船。

“话真多……”柒乐讲完，伸手施法让几人定在原地，又走出船舱，用法将那位落水的孩童回到了岸上。

岸边的人纷纷变了脸色，四处逃窜。

柒乐不解，为何他们是这样看他的？船夫也不说话了，撑着船往既定的水路走，可路上再也没听见船夫后面的故事。

柒乐只当船夫是受了惊吓，半途中他又将几个男人解开，那几个人惊恐地看着他，嘴里念念有词:“妖怪……妖怪……船夫，我们要下船……”

柒乐似乎也没干什么，船夫叹着气将几个男人放下船。

然后他说:“少侠，咱们凡人可不懂这种玄幻的术，等到了目的地，你就下船吧，近期也不要再回这块了。”

也不知是谁报了官，后面来了辆官家的船，他们吆喝着让柒乐下船，跟着他们回衙门。

“少侠，官家就在后头了，我靠岸停船，你快跑吧。”说着船夫就把船往岸边靠。

柒乐道了谢，两脚沾地就施了隐身术，官差也都下了船，举着火把问船夫怎么不见人影，船夫倒是淡定，答道:“大人你们喊停船时小的就靠岸了，可那公子若真不是人，怕是早就一溜烟就不见了，哪还会在此等着各位大人……”

这时候，岸上跑来几个气喘吁吁的男人，柒乐一瞧，是他施法定住的那几人，他们和官差说:“大人，大人，我们真是亲眼看见，那个妖怪就那么一挥手，我们就动不得了，这船夫说的半真半假，那之后就只有他俩了，谁知道这船夫是不是包庇那怪物。”

另一人附和:“就是啊，况且一开始也只有他俩，说不定这船夫跟那妖怪是一伙的呢。”

官差听了他俩的话，点点头觉得有道理，柒乐觉得不能让人背锅，使了法子暴露了踪迹。

“他在那！快追！别让他跑了！”

当然他们是抓不住柒乐的，船夫也趁机上了船。

看来这块地方下次是来不了了，柒乐准备先回妖界一趟。

走之前，他看到了河面上飘着的花灯，出手捞了一盏。

如他所想，冬凛果真在入口处。

他将花灯捧到冬凛面前，说:“这次的收获。”

“这两日是凡间的七夕，怎么回来这么快？出事了？”冬凛接过花灯，毛茸茸的狐狸耳朵晃了两下。

“出了点小事。”柒乐将在凡间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冬凛。

“我明明救了那孩童，却因方法并非凡间所为而遭到祸劫，我有些不太懂。”

“我大概知道王为何让你去人间了。”冬凛一副了然的模样。

“为何？”“不可说，过两日你再去一次吧。”

柒乐听了冬凛的话，过了几日换了个地方，他这次小心谨慎，按照人间的方式行事，结果却无意间踏入一场陷阱，被逮上了山。

他想施法挣脱，却又想起上一次的事，他一时没了主意。

守人质的是个估摸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闲着也是闲着，他与那年轻人交谈起来。

“小哥，你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跑山上来做土匪了？”年轻人自以为恶狠狠地瞪了他两眼，语气不善:“与你无关，人质就好好当人质，大哥说了，看你这身行头估摸着家里有点小钱，说不定未来几个月的吃食都要从你身上出。”

同样被绑来的人听见这话，眼睛发光:“既然这位公子家里有钱，那能否先放了我们呢？我们家里穷，出不起什么钱啊。”

“出不起钱可以出力嘛，我们这最近有些缺人手。”

柒乐内心慢慢有了个猜想，他问:“这么说的话，小哥你也是之前被绑上山的？”

那人被戳中了心事，嘴巴打瓢:“谁……谁说的，简直是胡说八道！”

柒乐印证了自己的猜想，接着说:“既然如此，怎么没想着回家呢？”

同样看守的还有个人，他听见柒乐这话，嗤笑道:“回家？他哪有这胆，我们寨子好吃好喝供着他，他怎么回家，在这都美死了。”

年轻人不说话了，柒乐也不好再问些什么。

到了深夜，寨子里鼾声四起，柒乐闭目休息间，有一人推了推他，他睁眼，是那年轻人。

他说:“我是想回家的，家里还有人在等着我。”

他给柒乐他们松绑，又推醒其他人，让他们静悄悄地离开。

柒乐和他说:“跟我们一块走吧，回家以后赶紧搬走。”说完，他拿出一袋银子塞给那人。

年轻人道了谢，向着不同的方向离去。

柒乐又回了入口处，冬凛还在那，也对，冬凛一直都在那里。

“怎样？这次有什么收获？”冬凛挑眼看他。

“说不上来。”柒乐和冬凛讲了这次的事。

“那你再去一次吧，这次，去趟西南方向。”

柒乐去了西南方向，这边的凡间不再热闹，灰色的天空笼罩了这里，路上的人都瘦得可以看见骨头，遇到个孩童，孩童跌倒在地，周围就有几个大人上去争夺:“这是我的……我的……”

“放屁，明明就是我的……”

孩童被扯得生疼，哭闹不止，柒乐上前夺下孩童，将其抱到安全的地方，他摸着孩子的脑袋，询问这里发生了什么。

孩子抽抽涕涕:“听母亲说，我们这里已经下了好久的雨了，庄稼都被泡发了，养的家畜一夜之间就死光了，大家都开始吃人肉了，我也是粮食，但是只能被我们家吃，不能便宜了别人。”

柒乐没有能力，无法安顿灾民，只能让孩子自己先行回家，自己再想想办法。

他不清楚冬凛为何让他来这边，他也非善者，也不是见到灾民就必须去拯救，可那孩子听了他的话，又看了他的装扮，高高兴兴地磕了几个头:“您一定是从大地方来拯救我们的吧？”

柒乐不知，但也不想看见孩子失望的眼神。

他花了大价钱，从别处买了上百头牲畜，先让这块区域的人吃饱，再引导他们搭起大棚，将雨水引流，种上种子。

村民学的很快，他们自己开始自救，一个一个草棚搭起来了，柒乐深吸一口气，和他们说:“接下来我做的事可能会超出你们的认知，但请不要害怕，我并不会伤人。”

柒乐施法，让种子半天内生长，这次的产量足以让灾民们挺过三个月，这三个月内他们还可种些长的快的菜，来挨过之后依旧会降雨的日子。

人们跪拜他，说他是神仙，柒乐否认:“我并非神仙，我只是人，真正的神仙可在天上看着。”

柒乐最后还是走了，他又回到了妖界入口，冬凛无聊地趴在桌上喝酒:“回来了？这次怎么样？”

“王是想让我学习人心吗？”柒乐问。

冬凛哈哈大笑:“你终于看出来啦？柒乐你毕竟和我们不太一样。”

这时，桃凛也来了，他坐到桌子边:“冬凛，喝了多少？”冬凛不说话了，眼神飘忽，耳朵也垂了下来。

“王，你怎么来了？”柒乐问。

“来检验你的学习成果。”

“人心是复杂的，第一次去人间，我什么都不懂，无意动了法，被官兵追，我以为他们都不分好坏，可船夫却替我挡了下来。”

“接着说。”

“第二次，我不施法，却落了圈套，我还未想到逃离的方法，却被看守的人放了，他也是被拐去的，听了我的话，他突然找回了回家的勇气。”

“第三次，冬凛让我去了西南方向，那边正在受灾，我本来并不想拯救他们，可是那个孩子却以为我是去救他们的，后来我救了他们，也在他们面前施了法，可他们却不惧我，反而以为我是神。”

冬凛不知喝了多少，早已趴在桌边入睡。

“六界划分时，将神人兽定为善，妖魔鬼则为恶，可规则是不对的，人有好有坏，妖也有好有坏，并非我生而为人，我就一定是善的。”

“因为曾经，我也动过想要杀死官兵，抛弃灾民的想法。”

桃凛说:“这就是我要你去学的，柒乐，你的存在注定你未来的路就在凡间，可在妖界你并不能学到什么，作为我的分身，熟悉的地方早已见惯不怪，可凡间不同，在那里你是异类。”

“王，我大概该离开妖界了。”

“明日再走吧，等冬凛醒了以后。”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