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树》文/挽春谣
本文于晋江独家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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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时的京城风有些大,此时冷风簌簌,谢温书只好裹紧了身上有些薄的衣袍。
恍惚间,见到康孝宫门前那刻意匿藏在棵榕树后人影。
谢温书心中想发笑。
她藏也未藏好,发上斜插的金步摇都露了出来。
于冷风中叮叮当当的,甚是悦耳。
许是一时走了神,脚下被绊了下双膝一软他便栽倒在地了。
姜易烟以为自己藏得很好,见着他摔了一跤噗嗤一声就笑出声来。藏也藏不住了她便朝他步进屈下身子瞧他,谢温书一张脸涨得通红,却不敢抬起头来。
却听她声音轻柔,轻声地唤他:“小太监?”
姜易烟要伸手去拉他,可微凉的指尖刚触碰到他的手,他却猛地抽回手去。望着她满是警惕和阴冷。
如同触了电一般迅速地收回了手,那反应比她都大。
姜易烟愣了愣,洁白的手僵在了半空。
良久姜易烟才寻回飘远的思绪,葱白的手指掩嘴轻轻咳嗽了两声,一团白雾从口中吐出,望着他轻声道:“对不住。”
眼前的人生着一张洁白的脸,大抵是不爱说话,姜易烟也不想去为难,便不等他回话又抢在前头开了口:“你是杂役房的?”
谢温书方才颔首,仍是不作答。
悄悄地,将手背到身后去。
于她瞧不见的地方,将被她攥过的手擦了又擦。
他厌恶他人触碰自己,厌恶至极。
“罢了。”
轻轻一句。
目光于他身上错开,姜易烟出来好一会儿,外头风冷如今她有些挨不住了,“我亦不为难你。”
不过是瞧着他生得好看了些。
就那样不自觉的引去了她的目光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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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温书打小就进宫来了。
平日里宫人皆唤他作小福子,无人记得他叫谢温书。
他性子偏软,总遭人欺负。
十一岁时遭人设计陷害,自打那后他就未再从杂役房出去过了。
谢温书总是在无眠的夜里睁着眼盯着发霉的墙壁瞧,在脑中一遍又一遍重复自己的名姓。
他生得好看,总是平白无故遭人惦记。
见惯宫中那些腌臜事,再加上年幼时发生的那些叫人恶心的事,谢温书便厌极了有人与他亲近。
那从心底里的厌恶,叫他作呕,挥之不去。
谢温书不知道姜易烟怎么那么多话。
他不过是去康孝宫送过几回恭桶,就这样被她盯上了。
她成日伏在康孝宫宫门前的石桌之上。
就那般趴在石桌上歪着脑袋定定地盯着他瞧,一双乌眸一眨不眨的,瞧得人耳根都要泛红了。
她大抵是太无聊了。
久而久之,一同送恭桶的小太监也在私底下打趣他。
说康孝宫那姑娘瞧上他了。
只有谢温书知晓,哪来的喜欢,她不过是太无聊了。
宫人皆偷偷猜测那姑娘的身份,有的说是太皇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有的说是新选的采女。可谢温书想,依他看这姑娘是宫女也是个得宠的,不然怎么每日都这般清闲?
每日被她盯着后脑勺瞧,谢温书觉得,自己都要被她盯出个窟窿了。
终于他是忍不住了,踱步到她跟前,站定闷声问:“你成日趴在这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吗?”
眼前的小姑娘不过十五的年纪,仰着脸望着他咧嘴笑笑,可见他一脸肃穆又生生掩下脸上的笑容冲他摇摇头。
“你是太皇太后身边的宫女吗?怎么会如此清闲。”
“不是啊,我是太皇太后的外孙女。”
糟糕。
是个主子。
那一刻,谢温书脑子都要炸了。
浑身的温度就好似从身体抽离而去,他哆嗦着手脚,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额上冷汗直冒,连手心也沁出了汗珠,“奴才多有不敬望请郡主恕罪。”
“你是唤作谢温书嘛?”
听见自己的名姓从他人口中出来,谢温书心口咯噔了一下。
他心下寻思该如何作答之际,那姑娘又笑道:“不说也没事,我唤月儿去打听,总会有人知道的。”
姜易烟莞尔,炽热的目光就那般张扬的落在了他身上,将他打量了一番,“若是打听不出来我便去问祖母,祖母不知我便去问圣上。”
谢温书越发觉得头皮发麻,虽一直待在杂役房里。
但他亦是听说过,当年长公主不听太皇太后规劝势要远嫁,而后生下安祯郡主没多久就去了。大驸马痛失爱妻一蹶不振,而后向先帝请辞去往边境。
太皇太后对这安祯郡主宝贝得不得了。
连同圣上也是对这表妹疼爱有加,得罪谁都得罪不起她啊!
他不是不说,他是不敢。
谢温书将脑袋低得更低了,轻声应道:“是。”
声若蚊蝇,几不可闻。
水色绣花鞋入目,见到她溅上了污泥的裙摆,顷刻间谢温书身子抖得更厉害了。不清楚这位主子的秉性,他更是惊慌,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青砖,“郡主唤奴才作小福子便好。”
姜易烟眼中染上疑惑,双手扶膝躬身瞧他,不解:“为何?”
真不知晓,她真是时常出入宫中吗?
“因为……因为……”
支吾了个半天,谢温书才把下段话接上,可依然是带着颤音满是惊恐:“在宫里头杂役房里,都是唤奴才作小福子的。”
“哦——”她细细端详着眼前的小太监,摩挲着下巴,唇间吐出冗长的一声。
于等候中。
他惶恐到了极致,生怕这位主儿一不高兴就同太后告状去了。
又是这般无礼的待她,若是太后怪罪,他脑袋也不用要了。
如同等待判刑,煎熬又惶然。
可那道轻柔的嗓音入耳,却是轻飘飘的一句:“那我偏要唤你作谢温书。”
本来想写长篇的,但是实在太想写了恨不得化身八爪鱼,等不及了就以短篇形式写出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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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