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鸦啼划破夜空,房间内的灯火陡然熄灭。
女孩于黑暗中惊坐而起,满心惶恐,轻声唤道:“小禾?”
无人回应,唯闻门外传来阵阵异响。
女孩披衣起身,行至门前,心中犹疑,再次轻呼:“小禾……是你吗?”
“姐姐……呜呜呜。”少年的声音幽幽传来。
女孩稍松口气,开启房门。
只见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年,身着单衣,瑟瑟发抖。
少年泣不成声,以手揉目:“姐姐,我好怕……呜呜呜……”
女孩伸手将少年拥入怀中,柔声安抚:“可是做噩梦了?姐姐在,不怕。”
“姐姐,不要跟那男人走,不要抛弃我……呜呜呜……”少年边言边揽住女孩的腰肢。
女孩骤惊,奋力推开他,面露骇色,双手扯衣,连连后退:“你……你是谁?”
“是我啊,姐姐,你不认识我了?”少年泪流不止,步步紧逼。
其泪水渐化为血水,少年面容亦趋狰狞。
“啊……你别过来,别过来……”女孩见状尖声呼救。
少年突伸双手,死死掐住女孩脖颈,将她扑倒在地,浑身颤栗,神色癫狂:“姐姐,我好怕,我好怕,那男人要杀我,我好怕,姐姐救我,救我,快救救我……”
少年手上劲道渐增,血泪夺眶而出。
女孩拼命抓挠其手背,张嘴喘息,却渐感窒息,面色转为青紫。
少年脸庞缓缓凑近,顷刻,手上猛地一紧,只闻咔嗒一声,女孩双目圆睁,气绝身亡。
少年松手,凝视着死去的女孩,抬手轻抚其面:“姐姐嫁人了,我为姐姐穿上婚服可好?穿婚服的姐姐定是世上最美的姐姐……”
……
常命率弟子不日便抵达苍穹山下。
此地与常青联络的府邸主人姓姜,家大业大,旁人皆尊称其为姜员外。
踏入姜府,便听见了阵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穿庭过院,便是灵堂。
灵堂内,一位中年妇女扑于棺上,哭得昏天黑地。
其身旁站着一位少年,约莫十五六岁,也是披麻戴孝,流着眼泪。
姜员外见常命前来,赶忙出迎,双眼红肿。
刚踏出灵堂,便朝常命跪拜:“仙人,定要为小女做主啊,仙人。”
常命赶忙弯腰,抬手相扶:“姜员外,慢慢说。”
姜员外涕泪交加,紧紧拽住常命胳膊,悲泣道:“这苍穹山下,魔物横行,少女接连遇害,我姜府承蒙常青庇佑,一闻常青讯息,便大开府门,收容百姓,功不受禄啊,我百般呵护小女,为其祈福保命,竟仍遭那该死魔物觊觎,我那可怜的小女啊,昨日被发现死于后山山腰,周身遍洒白色花瓣,身着婚服,就这般没了?”
姜员外哭诉:“小女无辜啊,小女姜秀心地纯善,一生积德行善,不该遭此厄运,仙人,定要为小女做主啊。”
常命闻此,眉头紧皱。
按理说,姜府设有常青法阵,姜家亦为常青守护这苍穹山下一方安宁,功不可没。
如今那魔物竟能无视法阵,自由出入,着实非同寻常。
“令千金的遗体是何人发现的?”常槿摩挲下巴,若有所思,只觉有一丝怪异。
“回仙人,是我那小儿子,名唤姜禾。”姜员外缓缓起身,揉着眼睛,“前夜小禾与他长姐一同失踪,小禾言其醒来便在后山,身旁便是他姐姐的尸身,这叫人如何承受?”
“所以说是那魔物掳走了姜公子与姜千金,姜公子却安然无恙归来?”沈休言罢,瞥了一眼屋内的姜禾。
青松凑近轻嗅,随后对常槿摇头。
如此看来,姜禾身上并无魔气,真是奇怪,他为何能全身而退?
“有个疑问,不知当讲不当讲……”常槿言毕,瞧了一眼常命,见其点头,方续道,“令千金死时与其他女子一般,身着婚服,那令千金可有婚配?或心仪之人?”
“绝无可能。”姜员外叹气道,“我那可怜的女儿刚满十八,她母亲宠溺,管束颇严,而且她身子孱弱,自幼鲜少出门,怎会同龄男子相恋?唯有他弟弟,小她两三岁,能与她相伴言语,更莫提婚配之事,我可怜的女儿啊……”
常命闻此,转头看向常槿,常槿见其眼神,许是知道了什么。
常命开口:“我会在姜府外设阵加固,烦请姜员外带着附近百姓好好躲在府内,尤其夜间不要出去,我就这上山查探究竟。”
姜员外忧道:“那魔物连常青宗法阵都能硬闯,这可如何是好?”
常命沉默片刻,望向身后三人道:“沈休,你与青松留下,守护山下百姓,青松速度迅捷,嗅觉敏锐,可辨化形魔物,也能救这附近未能逃出来的人,沈休则留于姜府,照看法阵,府内藏有诸多年轻女子,以防魔物声东击西。”
“遵命,大师兄。”沈休与青松齐声应道。
常命紧接着看向身旁的常槿:“山上情况不确定,上山的人越少越好,常槿阵法熟练,跟紧我,若是遇到难以对付的魔物,我前去引开,你立马传阵回常青,常青的支援不出半日便能到,我最多也只能撑半日。”
常槿听见上山有些面露难色,思索再三还是点了点头。
青松听见一把拽住常槿的衣服,附在他耳边轻言:“师父说你不能靠近苍穹山,你忘了吗?”
声音虽小,但常命还是听见,扭头一脸疑惑看向青松问:“为何?”
常槿把她的手甩开笑了笑:“没什么,不就是苍穹山上魔气重呗,叫我别去。”
青松有些生气:“小花!”
常槿抬手摸她的脑袋,给她顺毛:“放心,能出什么事啊,有大师兄在呢。”
常命:“若是没问题的话,天亮前在姜府会合,万事小心,切莫受伤。”
“是,大师兄。”
常槿临走,青松又拉住了她,把身上的带子解开,将剑递给他。
“呦,你不提醒我都忘了。”常槿刚接过去,就感觉到吃力。
他使出吃奶的劲搬起一头,累得气喘吁吁:“豁……之前怎么没发现,还挺重。”
真搞笑,连剑都拿不动。
沈休见状用眼神狠狠鄙视了他一波。
常命也是无奈看着他。
算了,他毕竟体质特殊,少个人知道少些事。
想着便两步走过去,接过剑,背在自己后背,转身:“走吧。”
常槿有些意外,赶忙跟在常命屁股后面叹:“多谢师兄,哎呦,大师兄,你好帅呀~”
“仅此一次。”常命声音小得可怜,但还是被常槿听到。
常槿呲着大牙笑嘻嘻说道:“还是大师兄疼我,嘿嘿嘿,唉?大师兄你多大啊?有爱慕之人吗?师兄喜欢什么样的啊?哎呀师兄别不说话啊……”
好吵。
行至临近上山的小径,一股浓烈的魔气汹涌袭来,其间还夹杂着刺鼻的血腥味。
常命眉头紧皱,以袖掩鼻:“小心,有毒气。”
常槿颔首,学着常命的样子捂住口鼻,向山林深处探寻。
未行几步,便见路旁尸横遍野,东倒西歪。
部分尸身惨遭蚕食,已经腐烂,恶臭弥漫。
常槿忍着难闻走到尸体边观察:“像是以活人为食的魔物干的,看这数量,这得是多少人家的泪水。”
“逝者已逝,此刻无暇悼念。”常命对着路旁的尸体躬身行礼。
常槿也叹息一声起身,随常命一同拜祭。
感觉走了许久,还是同一处景色。
“奇怪,师兄,我们是在兜圈子吗?”常槿不解地看向周围,开口问。
常命突然停下脚步,拔剑,挡在常槿身前,“有人在此地设下阵法,看来我们被困住了。”
“既有阵法,必有阵眼,我去找找。”常槿言罢,旋即转身,疾步离去,头也不回。
“唉,你……”常命想伸手去抓他,突然感觉一阵眩晕,“常槿,危险,回来!”
常命手扶着头晃了晃,缓了些许,再抬眼,面前出现一个人。
“师父?”常命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去。
那人竟是——常泱?
“有你这样的弟子真令为师蒙羞。”常泱开口,随后提剑向常命挥去。
常命避之不及。
不对,他不是师父,师父不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是幻境!
常命连退数步稳住身形,一咬牙,挥剑斩去,剑刃寒光闪烁,幻影瞬间消散。
“师兄。”
熟悉的声音再度响起,常命闻声猛地回头。
“常槿?”
常槿穿着常青宗主的服饰,望着常命狼狈地样子轻声嗤笑:“师兄,看来我才是众望所归,宗主之位,我便笑纳了。”
“开什么玩笑!常青宗主之位怎么也轮不到你的头上!师父在看着我,他们都在看着我!就因为你是剑师的徒弟?现在他们的目光都在你身上?凭什么!凭什么!”常命突然吼道。
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般癫狂,像是心底压抑许久的怒火与不公全都发泄了出来。
常命神志恍惚,双目充血,视线渐趋模糊,唯见常槿肆意嘲笑,愤怒得浑身战栗,仿佛体内的怨气被无限放大。
终是气急攻心,吐出一口血来,倒下身子。
“师兄,大师兄!你怎么了?师兄,你醒醒……”
常命双瞳重新聚焦,缓缓看清眼前景象。
常槿背后负剑,搀扶他坐于地上,满脸焦急。
看到常命睁眼,眉头才舒缓下来:“师兄,你可吓死我了,还好只是吸入幻魔散晕了过去,我走之前找常春师兄拿了清灵囊,怎么样?现在感觉好点没?”
常命揉着太阳穴,费力坐直身子,幻魔散?那刚刚是幻觉?
常槿瞧出他心中顾虑,开口解释:“应该是我们刚进山的那时候,混在尸体里,幻魔散会放大人的七情六欲,尤其是不好的**,不过好在只是让人晕厥,不伤及神识。”
常命闻言顿感头皮发麻。
我内心深处竟是仇恨跟嫉妒?
他想着抬眼望向常槿。
常槿看见他冷汗直冒有些担心:“师兄,你没事吧?”
常命头一次感觉到心虚,强装镇定开口:“没事……对了,你的剑……”
常槿拍了拍身后的剑柄笑道:“放心吧,我封脉早解开,只有你我二人也没必要压制,况且这地方邪乎得很,我总不能一直拖师兄后腿吧。”
哦豁,老攻疯批属性要觉醒了,收拾收拾白切黑
以后改时间,每晚七点更行[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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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恨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