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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 第10章 大婚

作者:元浔 分类:穿越重生 更新时间:2022-03-01 01:03:01 来源:文学城

第十章

大庆皇室很久未有喜事,这次梁王大婚,宫内宫外可算是整整忙了好几个月。

这日刚下朝,康宁宫的下人就到明德殿外候着了,说是太后请陛下去一趟康宁宫。

祁淮听罢,也懒得进殿换朝服,直接便往康宁宫去了。

皇帝到的时候,太后正拉着福乐郡主的手说话。瞧见皇帝进来,殿内众人纷纷跪下行礼。

祁淮上前,“儿子给母后请安。”

“皇帝有心了。”

皇上过来,柳知意便退到一旁去了,她接过侍女手中的茶,递到皇上面前。

祁淮坐到太后身侧,并没有碰那杯茶。

柳知意神色一僵,无措的站在一旁。

上回在宴会上,虽说皇上并没有明着责罚她,但她一直心里忐忑不安,更不敢和太后说。直到这些时日,她发现皇上好像并没有追责的意思,这才安下心来。

可是现在皇上这副样子,难道是——

柳知意心里打鼓,一时有些慌了心神。

太后放眼瞧着,笑着说:“上次皇上派人送来的料子哀家瞧着倒是很适合福乐,福乐马上要出嫁了,哀家便索性将那几件料子当作添妆了。”

祁淮嗯了一声,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柳知意是肃敏太子的养女,肃敏太子战死之后,太后便将柳知意接进了宫,封了个郡主,亲自养着。

西域那几匹料子虽然难得,但宫中谁人不知福乐郡主是太后的心头肉,光是嫁妆,康宁宫就给福乐郡主备了整整一百二十抬,更何况这几匹西域布料。

祁淮虽然看不上福乐的某些做派,但管教福乐的事,太后自己不上心,他更不可能操这个心。

柳知意闻言,瞧瞧抬头看了眼皇上,瞧着他并没有怪罪的意思,心里的石头这才放了下来,羞怯开口:“太后又打趣福乐。”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哀家养了你这么些年,自然是舍不得你嫁人的。只不过哀家却不能这么自私,只想着自己。你和旻儿从小一起长大,是青梅竹马的情谊,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有哀家撑腰,他若是欺负你,哀家是第一个不同意的!”

祁淮神色淡淡,太后瞧了他一眼,笑容也渐渐敛了起来,她对柳知意说:“好了,别在这杵着了,下去歇着吧,后日可有你忙的!”

柳知意知晓这是太后有话要和皇上说了,便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后日旻儿和福乐成婚,皇上可去观礼?”太后问。

皇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淡声说:“太后懿驾,足够彰显重视了。”

“荒唐。”太后拍了拍桌子。

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瞬间跪了一地,丁点响声也不敢发出。

“太后何必生气。”祁淮亲自端了杯茶递给太后:“太后想问的怕不是朕去不去观礼吧?”

太后接过茶水的动作一顿,祁淮说:“太后安心,朕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梁王成婚之后,朕便开始让人修葺东宫。”

闻言,太后的神色果然好些了,她喝了口茶水,“旻儿成婚当天,皇上若无要事,还是去一趟。”

“毕竟你皇兄去了,旻儿也只剩你这个叔父了。”

*

丞相府。

贺裕庭正在和长宁叮嘱明日梁王大婚的相关事宜,贺裕庭眉头蹙着一直没放松过,长宁看他这个样子,反倒是笑了出来。

“你这么如临大敌做什么,怕我去抢婚?”

贺裕庭看着她不说话,眉头皱的越发地紧了。长宁敛了笑意,道:“你安心。”

“况且,他哪里值得我去抢婚?”

贺裕庭顿了顿,到底是点了点头,“明日赴宴,万事小心。从前你虽然深居简出,但见过你的人也不是没有,你如今虽样貌变了,但举手投足间,总会有些旧日的影子,若让有心人认出来,那就不好了。”

贺裕庭还想再叮嘱些什么,他身边的侍从却匆匆跑了进来,在他耳边说:“相爷,皇上来了。”

贺裕庭一愣,祁淮这么这个时候来了?

来不及细想,贺裕庭立马对长宁说:“你先回去。”

长宁点头,从侧门离开了。

贺裕庭出门接驾到时候,正巧碰上皇帝跨过院廊,贺裕庭跪了下来,“臣不知陛下来访——”

贺裕庭还未说完,祁淮就抬了抬手,示意贺裕庭起身。

“不必讲究这些虚礼,朕今日到你这来就是躲个清闲。”

祁淮视线一转,正好瞧见女子衣角滑过道路尽头,消失不见。

贺裕庭瞧见他的神色,心中一跳,下意识主动上前,不着痕迹的挡住祁淮的视线:“陛下去里面坐吧?”

祁淮嗯了一声,迈进院子:“朕记着你这有几壶好酒。”

贺裕庭笑了笑:“陛下好记性。”

他让人将酒温过之后端上来,祁淮叹道:“还是你这清静。”

贺裕庭失笑,“臣的府邸哪里比得上陛下的明德殿。”

皇帝饮了口酒,笑着没说话。

明德殿自然好,只是宫内院墙高叠,哪有宫外舒服自在?

这话他自然不会说出口。

他只道:“你这是朕赐下的,当初赐你府邸的时候朕就记着你爱竹,刚巧想起这府里有一片竹林,便赐给了你。”

贺裕庭:“陛下厚爱,裕庭不敢忘记。”

当初殿试他被陛下钦点为状元,这些年,他也是被陛下一手提拔上来,才能到如今的位置。陛下于他而言,不仅仅是君,更是有着知遇之恩的伯乐。

祁淮喝了不少,贺裕庭瞧见,低声吩咐侍从不必再温酒。

皇帝斜眼看了他一眼,“朕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府里,贺相便如此小气?”

贺裕庭笑道:“陛下说笑了。臣府内的哪样东西不是陛下所赐?”

皇帝明白他的意思,他身子不宜过量饮酒。他放下酒樽,倒也没强求。

“朕还记着当初你殿试所言,当时他们为了讨好朕,都是顺着朕答话,你倒是胆大,什么话都敢说出口。”

贺裕庭道:“那是臣心里明白,若是大庆朝臣效忠的是一个昏君,自然不会喜欢臣之所言,那臣就算落榜也不觉可惜。但若是一代明君,自然喜欢臣说真话,而不是一味附和。”

帝王良久没有说话,很久,祁淮嗓音淡淡:“朕是一介明君吗?”

这个问话,若是砸到一般朝臣头上,自然是两股战战,不知该如何作答。但贺裕庭听罢,只道:“只看臣如今的位置,不就可窥探一二了么?”

若陛下不是个明君,那他当初就不会通过殿试,现在更不可能到达如今的位置。

祁淮一顿,随即笑了出来。

“贺相如今是越发会说话了。”

*

第二日是梁王大婚之日,整个京都一片喜庆。朝臣得知太后会亲自来梁王府观礼,早在吉时之前,便都赶到了梁王府恭迎太后懿驾。

贺裕庭和长宁来的并不算晚,但到了梁王府之后,才发现朝臣却几乎已经全都到齐了。

长宁看着眼前的景状,勾了勾唇。

贺裕庭看了她一眼,她今天穿了件蓝色衫裙,带了面巾遮面——今日几乎是整个京都的达官贵人都会前来,来赴宴的女子莫不是都衣着鲜丽,她这幅打扮着实是过于素净了。

“笑什么?”贺裕庭低声问。

长宁笑意未减:“只是觉着有些讽刺罢了。”

想她一个大凉长公主,嫁到大庆来时居然都没有如今一介养女成婚的场面大。

可她当初却竟连这点都看不明白,若真是眼盲心盲。

贺裕庭才在院内站了一会儿,便被朝臣拉走了。宴请朝臣在外院,女眷都被安排在后院,他自然不可能将长宁带过去,只能低声嘱咐,“不要乱跑,一会我去接你。”

长宁颔首,便跟着侍女往后院去了。

长宁对这大庆京都贵女的宴会没甚兴趣,便没让侍女跟着,言自己想逛一逛沿途的景色。侍女虽奇怪于这位丞相府里的表姑娘不去参加宴会,却在这秋风萧瑟时要去逛什么劳什子的后花园,但却也知道眼前这衣着朴素的姑娘不是自己可以得罪得起的,也不敢反驳,告了声罪便退下了。

长宁带着新露往后花园去躲闲去了,可很显然,不想参加这宴会的恐怕不止她一个人。长宁刚走进花园的拐角处,便听到另一侧有位娇俏的女声压低着嗓音和旁人说着话。

“这柳知意何德何能,不过一介孤女罢了,若不是从小养在太后膝下,如今哪有这好命嫁给梁王殿下?”

不一会儿,另一道嗓音道:“你小声些,无论这柳知意从前是何身份,但当她被太后封为福乐郡主的那一刻起,就已不是你我可以乱嚼舌根的了。况且如今她嫁给了梁王,以后就是正经的梁王妃了,你还是不要与她为敌的好。”

“什么梁王妃!不过就是个继室而已!”

“慎言!”

那道嗓音又压低了些许:“那位如今在大庆已是禁言之人,怎可乱说!”

娇俏声音的女主似乎也有些后怕,“……怕什么,这里又没旁人。我只是不服气罢了,这柳知意身子不好,梁王娶了她有什么好的?怕是连个血脉都留不下!况且梁王殿下又不愿意娶她,你瞧这眼看着就到吉时了,哪里有小王爷的影子?这大婚,还不知道最后怎么收场呢!”

她越说越气:“真是被这柳知意捡了漏了,也是,有珠玉在前,小王爷这么可能看得上柳知意这赝品?嘉阳长公主这么可能是她能比的上的!”

这姑娘眼光倒是不错,长宁在一旁听的津津有味。

只是站着久了,腿有点酸。

长宁朝新露使了个眼神,新露瞬间会意。

她四处瞧了瞧,想找个可以歇脚的地方让自家主子歇会儿,可还没等到她找到合适的地方,长宁就指了个地儿。

新露一愣,这才发现不远处花草从间有一方天地,虽被遮住了大半,从外边轻易瞧不见里边儿,走近才发现却别有洞天——里面是一处八角亭台,四周都遮以轻纱,一侧花丛间还绑着一架秋千。

一看就知道当初布置这处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这秋千看样子似乎很久没人打理过了,木质坐凳已有腐烂痕迹。

新露心里疑惑为什么自家主子会对梁王府这样熟悉,连这后花园有一处这样别致的地方都知晓?

她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长宁就已经走进了亭台。

眼前是她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耳旁那道女声说的是梁王和嘉阳长公主的往事,长宁眸色淡淡,刚刚还微勾着的唇角渐渐敛了下来。

虽然长宁没开口,但新露却敏感的感觉到自家主子好似心情忽然就变差了。

她想说些什么,却又怕惊了一旁说悄悄话的宾客。好在那两位似乎也觉得在这样的场合说这些不大合适,很快就离开了。

新露这才试探开口:“主子,咱们可要进去歇歇?”

长宁没说话,过了会儿,她抬步,一步一步的走近那八角亭台。

亭台内摆设一如从前,长宁看着眼前,有一瞬间的恍然,这一瞬间,她好似回到了四年前。

她也想起了,当初祁旻和她说过的话。

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

他说:“知道你喜欢清净,我便让人单独辟了这块地出来。你闲暇之时可在这看医术,也可在这练字。”

祁旻笑得温柔,眼底有光,“我答应你,这里是独属于你的,以后只有咱俩能来,谁也不准擅闯。”

长宁抚摸着亭台里的那架贵妃榻,上面的纹路,她到现在还熟记于心。

只因为他的那句“独属于你”,她是怀着怎样的欣喜,用了多少心思,只为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按照两人喜好的样子装饰好。

为了那架秋千,她的手腕不知被磨破了几次。

可最后呢?

只有她一个人当了真。

独属于她?整个梁王府又有什么是属于她的?最后就连这架秋千,也被别人染指了。

被别人碰过的东西,她长宁向来是不肯再碰的。

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连身后不知什么时候靠近的脚步声都没发现。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略带颤抖的嗓音已经离她只有几步之遥了。

那道男声带着不可置信,还有连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欣喜。

“珂珂??是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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