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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下游 第36章 杀之不尽,万般难;七步诗,摘剑除牌

作者:枕稞 分类:科幻灵异 更新时间:2024-12-25 09:42:44 来源:文学城

穿过基地后,是一片远比来处更茂密的雨林,每一次落足都压倒一片灌木,可在基地向雨林过渡的这一片灌木带中,显得微不足道,倒是那生长的极为狂野的灌木已经有小腿那么高。

“你说我们走进雨林,第一阶段是不是就结束了,那要是大公子和勇安还没进基地怎么办?”李藏沙回头眺望,却被高耸的建筑残骸挡住了视线,“要不,哥,你用众善手搓的那个寻呼器,试着联系联系。”

“早坏了,这东西本就是众善手搓的,没什么电磁保护,刚在汞潮里就已经成废铁了,以咱这穿行的速度,放心,他俩要被刷下去了,那还是摘肩章退伍吧。”司烟从挂点上摘下折好的寻呼器丢给了李藏沙,“留着吧,万一它受到你的感化,活了,也算你的阴德。”

“通知,第二阶段即将开启,还未完成第一阶段考核任务的队伍已更新计分,请前往新的任务地点在限时器归零前完成任务。请已完成第一阶段考核任务的队伍完成第二阶段前置任务,清理外围基地。”

“喂,我们就这么看着,万一柳大哥他们杀不出来怎么办。”灵计挑了颗极粗壮的树,拉了拉分散重量的锚点,确定不会压垮树干也不会脱钩摔个大坑,便饶有兴致的看起基地里的大戏来。

“灵计,我要真下令去帮忙,你可别哭鼻子。”柳挽溪把一小包糖果和除汞剂绑到一起,高高抛了上去,“先把身上残留的汞处理好,省着点用,化学储备仓里就那么点东西。”

“好嘞姐!”

“我还以为咱们一到这,就开第二阶段了,还要等他们做什么前置任务。不过,这些金属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当时可都搜遍了,除了汞什么都没有。”司烟把周边的灌木都拔去,清理出了一片光秃秃的地皮。

“等他们到了,你问问不就知道了?”

嘭!

大厅中央的巨柱在一声声锤击下终是出现裂痕,肉眼可见的越来越大,大厅中的几队人正将判为死亡和淘汰的对手赶到墙边,这突来的变故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间,只听咔嚓一声,整个巨柱就已经碎开,地面震动缓慢向中间塌陷,吓得这些人奋力跑到入口。只看到正中那慢慢放大的空洞里,伸出一双双亮银色的手,抓住仍在向下挪动的地板,就要爬上来。

“开火!!”

“里面动静越来越小了,怎么金属人没见少。”司烟护面下的眉头缓缓簇紧,基地里的情况反倒像是剩余的学员被清理了。

“姐!我们的人,十一点钟方向!三个,伤的不轻……”灵计还吆喝着,一低头却发现树下只剩李藏沙,正抬头看着他。

“放心,报完方向就都窜出去了,要不是差点给我镶树里,这地方指定就你一个人了。”

“公子,我们出来了。”柳青背着柳正文,宁秀清挂着两人的枪惊魂未定的跟在后面警戒,血和汞挂在身上,却融不到一起,相映衬着经历的惨烈,深深渗进甲片的裂痕里。

“浮灼呢,浮灼。”

“跟着呢,公子,浮灼这次可立大功了,你得好好跟孙老夸夸他,让他少骂骂浮灼。”柳青正了正柳正文的位置,招呼宁秀清,“浮灼!浮灼,跟柳哥多说说话。”

“嗯……好。”宁秀清愣愣的,仍是盯着四周的动静,脑子里好似木了,听不进去其他,“谁!”

叮——

宁秀清对着晃动的灌木狠狠扣下扳机,可弹盘内的子弹早打空了。

“我,柳挽溪,别紧张,你们安全了。”柳挽溪从树丛中缓缓现身,慢慢的向宁秀清靠近,“安全了。”

“柳姐!”宁秀清看着柳挽溪将自己的护面推开,撑着整个人的那口气顿时垮了下来,心里的委屈一窝蜂的涌上来,再也站不住,跪到地上就哭了起来。

“柳副,这怎么回事,怎么把仗打成这样!”

“姐,他们说话不算数,他们都跑了,姐!”宁秀清指着基地方向,哽咽着,却也压不下心里的火气,“那帮混蛋,眼看打不过,厅里的人溃下来,就全跑了,跑的哪哪都是,要不是陈哥和宋哥,我们肯定出不来了。”

“你陈哥和宋哥怎么样了,他们出来了吗?”

“不知道,他们让我护着柳副往外冲,没多久就看不见了,被冲散了……”

“别怕,没事了。”柳挽溪把宁秀清拉起来,对灌木丛中不着痕迹的给出信号,“柳副,我们走。”

钢针将几个金属人对穿,弹托也砸进人堆里,飞溅的汞液那亮银色的镜面映着司烟几人踏进基地的身影,“不计消耗,高速穿插,把人给我找出来!”

“姓宋的,顶不住了!”陈宁生摘下最后一刻手榴弹扔在狭口外,汞液在坍塌的废墟上镀上一层亮银色,冷却管也已经所剩不多,干涸的冷却管也来不及回收,任由它从冷却阀中弹出,在地上摔碎,留下一小片冰霜。

“来了!”单薄的步枪火力在狭小的入口处交织起一张足够安全的火力网,宋清山换上了新的外甲板,顶在入口把陈宁生换了下去。

“咱俩在这慢慢清,哪怕有几万个也不怕了,就怕你先累死了。”

“我弹盘空置85%了,这辈子没想到还能有把弹盘打空的时候。”宋清山看着自己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减的备弹量,再看看外面耸动的一片亮银色,又看看热切刃的燃料备舱,心里也算有了些底。

“半斤八两,等我换好外甲我们还突围吗?”陈宁生将碎裂的外甲板随手丢到地上,突围减重,这些换下来的外甲板也顾不上回收了。

“突,都打到这了,不杀出去怎么找走散的弟兄,出去找吗?”宋清山想起陷在外面的几个弟兄,狠狠压了个长点射。

“走!”陈宁生打出两个短点射,把两侧的金属人短暂清空。红光划过,两把热切刃出鞘,在零星的枪口焰间切割,自银海中步步前行,一点点向雨林靠近,也渐渐远离被冲散的地方。

离雷达上数据异常的区域越来越近了,战斗强度也越来越大,好似整个基地的敌人都靠到了那个位置,“注意!肃清火力准备。”

热切刃将挥来的带电长棍切成两截,手腕翻转,刀刃直直劈在那金属人头顶,小半个金属球都被切下来,汞液在刃边蒸腾,可更多的金属人紧跟着也冲了上来。

“杀不完了,再这么砍下去,我刀都要断了。”疲惫在心底漫出来,无声无息的就已变成淹没一切的汪洋,动力输出从未疲怠,可这种麻木的战斗早在身体和设备疲怠前摧毁了心态。面前那耸动的银海,那些长得一模一样的金属人,已经分不清是前赴后继还是根本杀不死,那片亮银色模糊的交织在一起,像一张大网,死死将他们困在这。

“别停!”宋清山顾不上其他,支应间腾出一条腿狠狠地把陈宁生踹了出去,惊起他一身冷汗。

“我!”红光闪过,前冲路上的金属人都被拦腰斩断,少数几个打在了外甲上的也只是让甲片上的裂痕更深了些。

“清醒了?”两人靠在一起,他们突围的速度完全比不上这些金属人增援的速度,越打越多,越打越多,现已是寸步难行的地步。

“你不会以为很刺激吧。”陈宁生带着些怒气狠狠地甩出几刀,把冲上来的金属人拦腰斩断。

“刺不刺激我不知道,反正你现在状态不错。”包围越来越紧,这些金属人几乎就停在刀尖前,片刻不到的停顿顷刻间便被打破,无穷无尽的金属人将两人淹没,目光所及只剩下闪烁的银光,长刀在周身挥开都已经变得艰难,铁拳一下接一下砸在身周的金属人身上,就像溺水者在深水中的挣扎一般。

“炸!”

嘣——

滚烫的电浆溅碎,将司烟和陈宋二人之间的阻隔被彻底蒸发,石众善将滚烫发红的炮具狠狠地扔了出去,砸倒一片金属人。

“走。”

李藏沙早早在营地准备好几份替换甲片和补充药包,可等了许久,基地那边的动静渐渐安静,远远的能看到的,只带回来两个人,他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只能扯了个笑脸,对着营地中大喊,“回来了!他们回来了!!”

柳正文从营地中走出来,短暂的休息已经让他恢复了大半,远处的队伍穿过树荫,踏过灌木,不过片刻,便已到近前。

“柳大哥,都出来了。”陈宁生的声音平缓,平缓到听不出这句话是在问柳正文的队伍,还是在说者勉强算得上团聚的现状。

“出来了就好,出来了就好。”柳正文向后看看,心里打翻了五味瓶似得不是滋味,“先补给,队长还在就没事,还能打。”

“通知,现阶段已完成第一阶段考核任务的队伍已经全部到达第二阶段任务出发段。第二阶段开启,未完成第一阶段考核任务的队伍淘汰,请跟随任务区仿生机器人退出考场。发布第二阶段考核任务:第二阶段雨林区是中心任务区的过渡带,其中散布着许多敌方哨站,请在限时器归零前穿过过渡带。公布扣分项:1、被判定为死亡、俘虏;2、未能在限时器归零前穿过过渡带。”

“勇安,你知道黑暗森林吗?”司烟拎起备用甲片,塞到陈宁生怀里,“我们和你一起,报仇。”

“报仇!”

宁秀清跑来,陈宁生看着他眼神中的愤恨,和小时的自己一般,只是,宁秀清的愤恨,比他的仇恨,不可比。

“报仇。”

“报!仇!!”宋清山搭着陈宁生的肩膀,在他耳朵边狼嚎似得吼出这一声,把雨林中的鸟都震飞许多。

蝴蝶翩翩飞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尽是些被压倒的灌木,沿途的树干上也有不少剐蹭的痕迹。轻不可闻的振翅声远去,陈宁生和宋清山小心地追来,夕阳西下,仿生蝴蝶终于发现了一支队伍的营地。

“杀。”两人在阴影中交换手势,借着掩护缓缓靠去,冷温灯将两人的影子拉的长长的,警戒雷达在遍地的灌木阴影中探测效率低下了许多,复杂的光影环境让它几近失灵,可那三个人仍是没什么防备,只依赖着警戒雷达的反应。

嘭!

噌——

陈宁生一枪打在面朝二人的那人胸口,两道红光闪过,热切刃已经干净利落的从背后斩断了另二人的动力管和弹药输送链,“别动,你们三个已经被判定死亡了。”

宋清山举枪顶在被打中胸口那人的头顶,演习所用的□□根本打不穿外甲,可顶在脑门上还是能杀死人的,“把枪收起来。”

“收,收。”那人把刚举到一半的枪挂到背后极不常用的一个挂点,两只手都高高的举了起来,“爷,咱是不是认识,我听你声音……”

“记性不错,托你的福,爷们从鬼人堆里爬出来了。”陈宁生卸了另两人的枪,把备用护甲和外挂弹药供给模块也扣了下来,“现下,索命来了。”

“爷!我已经淘汰了,我这俩同学还得让我背出去呢,要不您出出气,骂我一顿,或者,打我一顿,能不能先把家伙挪开。”那人本就跌坐在了地上,此刻的哀求像个哭闹的婴儿。

“听着,你当时应该没听进去,或者没当回事,这次记好了,爷叫陈宁生,这次是让你滚出去,下一次……”

嘭!

陈宁生朝他两腿间开了一枪,钢针深深没进土地,两个弹托将腿甲都打出了裂痕。

“没这么便宜。”

“勇安,勇安,解决了吗?收到请回话。”腰间的传呼器传出司烟的问询,恰好打断了压抑的恐惧。

“解决了哥。”

“下一个队伍的坐标已经发给你了,坐标东南侧有不明信号,分析完成后也会发给你,小心些,先绕开。”

“收到。”陈宁生挂掉传呼,看着这怂成一团的俘虏也没了什么兴趣,“滚吧!”

“喂,把你两个同学带上。”宋清山踢踢地上趴着的两个,把摸出来的挂绳也扔了过去,“自己拖。”

“止墨,可以转移了。”司烟收起传呼机,雷达上的信号源越来越近,已迫在眉睫。

“走。”

“公子,刚才找到的通讯信号就在这。”留给柳正恭的只剩下一片夯实了的平整地块,甚至连零星的护甲碎片都没留下。

“废物,要不是你们没破解人家的编码,也不至于被吊在后面吃屁。”柳正恭压下心头的无名火,开始联系柳正祭,“哥,没跟上。”

“没事,他们走在一起那么多人,藏不住的。”

“哥,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在哪个方向了,为什么不先赶到前面埋伏,我就不信他们不……”

“弟弟,就靠你手下那几个人,拦得住吗?之前在外围营地里,我们的人和他们已经结下梁子了,现在跟撒豆子似得散在这雨林里,怕是已经被盯上了。听着,弟弟,跟紧了,老虎还会有打盹的时候,我会尽快收拢人手,你自己小心。”

“哥,他们盯上底下的人了,岂不是会顺着这条线攀扯到你那。”

“没事,哥不怕他们,平远,要小心。”

“抓到了。”李藏沙扔来一个终端,被柳挽溪稳稳接住,“他们没发现我们留下的侦测器,他们通话的频段、光谱、编码还有一些其他特征都收集的差不多了,要监听吗?”

“先定位,找到柳正祭在哪,等这个尾巴没用了,我们就收网。”司烟确定柳正恭没发现什么端倪后,便从高处下来,留灵计和锦时天虹警戒。

“定位出来后,我吊着他,你和止墨去把柳正祭端了,我们一起行动,勇安和范元在外面截杀拦不了多少人,我们得在夏钟磬反应过来前做完,来不及一个个针对。”柳正文看看来时的方向,心里也有些被怒气驱使。

“正好还能给你解解气。”柳挽溪笑着答应下来,整个队伍的氛围都轻松了许多。

“勇安,你看那边,是不是寻迹让我们绕开的坐标。”宋清山走上高处,在原本最近却必须绕开的道路上看到了个极高的钢铁造物。

“没错,应该是哨站,那些金属人的哨站。”陈宁生拿出寻呼器,“得告诉公子他们。”

“不行,现在建立通讯,他们的位置就又暴露了,等下次联络。”

“哥,定位出来了,曾经在相近区域进行过通讯的信号源也都做了定位分析,动向基本一致。”李藏沙把坐标传给每个人,地图上的信息愈发完善,“看这个方向,可能会和勇安他们撞上。”

“在哪?”

“那个高密度信号外缘。”

“柳正祭是不是打算把这个地方变成他的临时营地,毕竟,只需要修整这一个晚上,明天一天就可以通过雨林了。”

“我怀疑这个信号源就是哨站之一,如果是哨站,一定有地理优势或者工事优势,可要是哨站,在它们的监控范围内,恐怕。”柳挽溪想到了什么,猛抬头和司烟的视线撞在一起。

“外围营地和核心区,甚至是我们还没发现的营地。”

“必须赶在他们闯祸之前,放逐他们。”

“游讯小队,收到回答。”陈宁生正卸着俘虏身上的外挂弹药供给模块,旁边腰间一个极不起眼的小设备突然传出声响,“游讯小队,我们正在向目标点靠近,信号源查清了吗?”

“嘘,死人不会说话。”陈宁生摘下设备,插在反向终端上,“范元,距离通讯还有多久?”

“快了,有收获?”

“我抓到大鱼了。”陈宁生得意的把反向终端晃了晃。

“诶呦,爷,您轻着点,快快,有坐标了没。”宋清山把手上的物资放到一边,兴奋的凑过来,宝贝似的供着这个终端。

“这个坐标,快走!”

“哥,联系不上。”李藏沙拿着寻呼器联系了一次又一次,却一直都没法建立连接,寻呼机一次次已经快被他摁坏了。

“赶路,多给他们一点信心。”

“畜生!!”陈宁生把宋清山死死摁在树后,远处游讯小队的营地刚刚被榴弹洗地,三个失去战斗力甚至动弹不得的学员生死未卜。

“范元,你冷静点范元!”陈宁生紧紧抱着他,把他压在树上,“我们现在说不准就在人家包围圈里,你现在冲出去,谁也救不了,只能害死自己,你要知道这考核是有阵亡率的!”

“头,游讯小队确定已被放逐,寻呼器确认丢失。”拾音耳机隐约捕捉到了来人的声音,陈宁生瞪了宋清山一眼,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明白,属下遵命。”小队长收起寻呼器,招呼正在警戒的两个队员,“应该没走远,把人找出来。”

“姐,找到柳正祭了。”锦时天虹鬼魅般在树梢闪过,背包的喷气在树干上留下一块淡淡的灼伤,打卷的树叶缓缓飘落,又被急行带起的劲风卷进灌木里,“九个人。”

“通知柳正文,动手。”

滴滴滴——滴滴滴——敌锁定,敌……

砰!

雷达告警刚刚响起,沿途的灌木、树丛竟已闪起诸多焰火,钢针将外甲击碎,尾翼正正好卡在甲片上,柳正祭一行人来不及有什么反应,就已经被淘汰出局。

“别动,护面摘了,双手举过头顶,林子里可有电浆筒,考核里有功率限制,但肯定比挨钢针难受。”司烟带着李藏沙和石众善靠了上去,挑下供弹链,将他们的枪卸了下来,“柳二公子,初次见面。”

柳正祭举着双手,冷冷的看着司烟伸来的右手。砰——脑子蒙了一瞬,身子歪下去又硬生生挺了回来。

“老实点,听从命令。”李藏沙扯着嘴角离开,心里一阵暗爽,这一枪托可谓是充满了私人恩怨。

“对不住,柳二公子,我手下人虐待俘虏,回去我就让他写检讨,我找全殷帝国点击率最高的媒体,反复通报,以解柳二公子心头之恨,怎么样?”司烟的手仍没收回去,姿态倒也愈发友好。

“司烟,你以为你是谁,敢如此折煞我!”柳正祭控制不住的颤抖,手举在头顶青筋暴起手背上的筋骨也绷的根根分明。

“柳二公子觉得耻辱吗?”司烟摘下他腰间的佩剑,将热力管粗暴的扯断,将剑彻彻底底从他身上剥离,剑身上那节永不熄灭的柳枝铭纹渐渐黯淡,那是柳家每个孩子,成年或是掌握权力的那一刻,获得的第一件礼物,“你竟也能觉得耻辱。”

“寻迹,柳正恭已经控制,佩剑已回收。”传呼器里传出柳正文的声音,隐约还能听到些柳正恭的大声咒骂。

“司寻迹!柳正文,你们摘了佩剑又如何,老子不在乎!我哥一定会!会……”柳正文的通讯信号只记录了这么多,柳正恭的声音戛然而止。

“收到,柳正祭也已控制,佩剑已回收。”柳正祭的愤怒被拦腰斩断,自那可能永远也无法打消的耻辱感中,生出一丝无力的绝望,“柳家主,南柳名正言顺了。”

“司烟司寻迹,我恨……”

嗡——

一抹红芒横亘在司烟与柳正恭之间,那赤红的柳枝衔着血珠一般的红点,热切刃烧的通红,热度让柳正恭的眉毛都有些打卷,将柳正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怨毒目光截断。

“柳家主,我可以认为你是在代表南方柳家,向北方舰队宣战吗?”柳挽溪冷冷的话语落在热切刃上,嘶嘶的消融声是最后的警告。

“柳挽溪。”柳正祭咬着牙,一字一字的低声吼了出来,“贱——”

他的肩甲远远飞出去,被钢针钉在树干上,极小的弹托落在柳挽溪的小臂上,一路滚落,正正好停在虎口,枪口的白烟慢慢散去,平时几乎只是个装饰作用的手枪被司烟收回挂点,“我们走吧,和死人说话没意义。”

“柳公子吃了好大的亏啊。”残阳已经彻底落下,月光稀疏,这个夜暗沉的和柳正祭的心情一般,不出意外,夜黑风高,恶鬼正是喜欢活动时候,夏钟磬温柔的声线显得阴渗渗的,外甲上灿烂的涂装让他在夜里和一个乱窜的萤火虫似的。

“夏监察使倒是有时间。”柳正祭停下来,没怎么去掩饰自己的落寞,也没什么办法隐藏。

“我本就是来凑凑热闹,比不上柳兄你,也比不上彭家兄弟。”夏钟磬挥挥手,手下人把柳正恭推了出来,“我没什么恶意,只是做个顺水人情,若是二位柳公子能有些雪中送炭的感触,自然更好。只是,柳公子,单打独斗吃了亏可要记得,别像彭家那两个蠢货一样,这么多年都没讨到便宜,却仍我行我素。”

“夏监察使处处为陛下着想,不愧是瞭查司极得器重的小辈。”柳正祭抱着昏迷的柳正恭,监测仪上传出平稳的生命特征,这才放下心来。

“柳公子切莫在身后怪我就是。”夏钟磬戏谑的笑了笑,不由想到了许多柳正祭年轻时的样子,“你弟弟不信我,我就用了些药,不到一刻钟自然能醒,到时候,柳公子还要帮在下解释解释。”

“夏监察使慢走。”林中响起连绵起伏的蛙鸣声,晚风也将两旁的灌木吹的猎猎作响,曾经,柳正祭也很喜欢夏天清凉的夜色,和这夜里摸不到看不到的声响,若隐若现的光斑星星点点的铺在前路,一片云飘过,便消失那么一段时间,慢慢的便找不见那一点点微弱的指引,只能沉入夜色。

“哥。”柳正恭在柳正祭背上醒来,身上的力气好似都被抽去,言语也都只能轻声吐出,“放,放我下来。”

“你太累了,我带你回家。”

“我不累,哥,你还是……”

“听话。”柳正恭不再央求,静静趴在柳正祭背上,冰冷的战甲紧紧贴在一起,将天上的星星垂下的一缕缕星光留存在暗色哑光的涂装里。

“哥,我是不是拖累你了。”

“是哥暴露了,你已经很好了。”

“哥不会错,从合安到今天,一直如此。”

“傻子,都被缴械了,落魄至此……”

“现在,实际上也还不错,我最大的野心就是……”

“嘘,不要说。”

“哈哈,好。”柳正恭慢慢睡去,仍挂着判若两人的沉静微笑,月光渐渐明亮了些,朦胧胧的罩下来,却照不亮前路。

“咳咳。”殷都江府也已进夜,灯光从门缝流出来,停在长廊尽头的窗下,月光明亮,那颗老树摇曳,树荫被月光分割,在暗漆漆的地面窗沿仍能看出些,“忠威教院的考核怎么样了?”

“首长,这次院争牵扯两支新舰队的归属,时间要长一些,今天已经淘汰出许多人,烟寻还在里面。”屋里的黑影把浓茶在江满烃手边挪开,倒了杯温水放在旁边,“首长,您还是注重身体,华老跟我们反复叮嘱……”

“不用劝我,北方舰队和重攻舰队今年亏少的军需,我已经要了许久,卡在谁那了。”

“瞭查司年成令。”

“都说我慢慢将北方舰队又培养起来了,哼,他方千秋才是慢慢将权政慢慢都收拢了。”江满烃习惯性抓起杯子喝了口,没尝到熟悉的涩感,撇了一眼发现是清水,只得不着痕迹的苦笑,“每年都有理由,也不差今年的,这段时间有一块空置区和几条安全航道,抗联可以转移去那边,快年底了,补给和军需我都准备差不多了,我最近也会安排运送。”

“舰内栽培的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去年接收的种子在今年都丰收了,这一批物资可以少一些粮食。中央的压力已经不像之前那么大了。这也是我才知道的消息,星浪的攻势已经被控制住,长城集团也已经稳固了,我们还向东北方向开拓了一个星系,听说叫重山,就在祁连星系东北方向,挨着,哦对,祁连星系改名了,现在叫镐京,听说是为了打造一个北方的军事经济中心,长城集团防御带就在重山星系外,由五个空间站群组成呢……”

江满烃的思绪随着少年的描述飘出窗外,穿过实控线,回到他曾经撒下血汗的地方,长城集团,每一份星系开拓高危险智慧种族战争紧急防备预案里的计划建军的备用番号都是长城集团,一个备用了许多年,最不希望被启用,却又一定会被启用的番号,他最后一次在预案草案上签字,那个准备开拓的星系好像就在那个位置。

“抗联都传开了吧,才告诉我,你这次提前来,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些?”江满烃嘴上不饶人,却根本忍不住那由衷的喜悦,积压了一晚的困意此刻竟兴奋的精神了许多。

“还有,当初庚迁派利用星系本地驻卫番号培养私兵的模式,在西南和东部都培养了军阀势力,十年前,东部的实控权就已经被中央控制了,但是为了保障东部地下工作同志的安全和任务,一直都是绝密,直到近几个月,一直在东部边疆唐骊关星系抵抗的唐骊关卫戍舰队,已经和月关集团、东方集团实现全面停火,东部三个集团军的全面改组悄无声息的就完成了,庚迁派和东部伪政府首脑直到被抓,都没意识到。”

“十年前啊。”江满烃低下头,想把自己埋进满桌的文件中,怎么不羡慕,又怎么不愧疚呢。

“只可惜,传不出去这消息,要是全西南的人民都知道了,得多高兴,我们的工作也能轻松些。首长,现在庚迁派没了东边吸血,怕是会把扶持精力都放到西南来了,我们……”

“我不会再走十年前的老路,放心。柳挽溪在重组连阙、迁梦两个星系时发现了些方千秋的小动作,在方千秋绝对实控的区域,地方军队会有一个单位,他们的任务就是破坏群众基础,在连阙,西南抗联也已经进入政治视野,估计很快也要采取污名化的行动了,这份文件你带走,里面有详细的单位构成、行动习惯等等,都是柳挽溪收集整理的一手情报。”

“明白,首长,您还是要注重身体,再过十年,我们也……”

院子里的蝉随着日子越来越少,此刻屋外的蝉鸣已经隐约听不到了,或许冬天真的要来了,可晚风吹过,新的蝉蜕微微颤动,蝉鸣声又大了些,又大了些。

“看来彭家、南柳还有夏钟磬,他们没站在一起,如今好办了,彭刚、彭山、夏钟磬,他们三个放逐出去,这院争还有别人什么事啊!”一晚上也没发现其他盯梢或是侦查的人手,队伍的气氛轻松起来,陈宁生哼着小调把雷达组件收起来挂在石众善身上,“众善,有你在我这心里,踏实,我要是躺下了,你肯定能给我背回去!”

“刚高兴没一会,嘴上没点把门的,呸呸呸!”司烟狠推了一把他的脑袋,陈宁生笑着窜出去好几步。

“哥,我跟着你啥时候吃过亏啊,等明年毕业了,我把我爸妈都接到军区来,要是命好,说不准也能让老人家能见上你一面。”

“你才十九,你爸妈能有多大,平均寿命两百岁知不知道,等接到军区啊,日子好起来,两百年的时间,还见不到我一面,怎么,我百年难遇啊?”说笑着,一行人顶着朝阳在晨露中摸索前行,虽然只是清早,这雨林的昼夜温差很小,甲外温度仍是闷热的。

“何止百年难遇,您这几位,我今生能看得到,完全是圣灵保佑,圣灵赐福,要是没哥,我现在肯定和那些炮灰混一起呢,还能争个啥,争个谈资。”

“圣……”石众善一个圣字刚说出口,就被灵计狠狠锤了一下。

“忘了第一阶段有一个扣分项了。”灵计指指耳朵,又指指天上,石众善悻悻的耸了耸肩膀,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我跟你们说,灵计的脑子可是最好使的,说话的时候在人家脑子里过一遍,别傻不拉几的。”司烟说着些没头尾的话,又把气氛拉了回来。

“灵计,过来,让我研究研究怎么把你的脑子给大家伙用用!”柳挽溪把灵计哄过来,轻轻捂在耳朵上,猛地打转。

“姐!”

哗——林中的雀鸟成群的被惊起,刺耳的警鸣在丛林中穿梭,雷达上的异常信号源活动更加剧烈,把灵计吓的直接撞进柳挽溪怀里。

“警戒!”柳挽溪反手将吓坏了的灵计摁到地上,取下枪警惕的环视林中。

“姐,应该是有人触发哨站警报了。”

“通知,第二阶段哨站已被触发。”短暂的讯息突兀的冒出来,却也没什么意义。

“然后呢,没了?不是,谁监考啊!”李藏沙狠狠踢出一块石头,四面八方传来的警鸣吵的人烦躁。

“外围营地那些,一定会冲进来,哨站有多少人咱们也不清楚,别的不管了。全速前进,脱离雨林!”

热切刃压住金属人的脖颈,狠狠抹下去,金属球骨碌碌滚落,可亮银的手臂直接将热切刃打飞了出去,“哥!顾公子呢!说好出什么事会来救咱们的!”比常人粗一圈的手臂被不自然的压到一片,猛地一脚被踹飞,有些发胖的身子砸在哨站的围墙上,振落了不少残渣。

“顾公子。”陷在一片亮银色中的那人被一拳打碎了护面,目镜的画面瞬间炸成一堆被裂隙分割的色块,那人将左手插进碎裂的护面,一把将纤维扯断,护面边缘还挂着线和元件,被扯掉后仍没脱离,只是吊在胸前,“早他妈不知道跑哪去了吧。”

锋利的晶体碎渣在他黝黑的面孔上留下几道细小的口子,隐隐渗着血,却看不真切,“都别怂,跟错了人就认倒霉,流血打仗,别认命!”热切刃的蒸汽爆开,红芒化作圈,将周身的金属人劈散。

“徐子陵,老子是把命都压在你身上了!”那胖子掏出两颗手榴弹,炸出一条亮银色的汞路,“走!”

雨林外围,那些破败的基地足有四五座,那些杀之不绝的金属人正在警报声中集结着,又如蝗虫过境般冲入雨林,密密麻麻的展开属于他们的狩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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