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梦还没有醒……”闻长歌嘟囔了一声,闭上眼睛正准备继续睡去。
“别睡了,这地方寒湿重,不可久睡。”魏琼只好抬高了声音。
闻长歌听得这声音再次睁开了眼睛,见得魏琼仍是站在她跟前,她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身处竹林,没有什么御花园,身边更没有父皇的影子。
“子……子美兄,你怎么在这里?”闻长歌看着魏琼,一脸的惊诧意外之色。
“你先起来,我有话要问你。”魏琼低着声音道。
闻长歌听得一脸的疑惑,不过还是依言自地上爬起了身。
“子美兄,有话你尽管问。”再次见到魏琼,闻长歌心里生出一阵抑止不住的欢喜来,她竭力忍着心中的雀跃,只看着魏琼轻笑着道。
“我问你,此去雍国京都有多少路?得需多少时日才能到达?”魏琼面色平静着问。
“这里到京都,怎么着也有两千里路,快马加鞭,晓行夜宿,大约十天半月的就能到吧。”闻长歌挠挠头思忖着道。
“那我再问你,你的马在哪?你又打算宿于何处?一路上拿什么来充饥?”魏琼突然冷着声音问。
“马?我没有,对了,我该是要卖上一匹好马,住宿,充饥,有银子就行啊……”闻长歌顺着魏琼的话道。
“你有银子吗?”魏琼打断了她的话。
“银、银子……”闻长歌低喃两句,手指摸了摸腰间的荷包,这才想起来,自己这荷儿里除了蜜饯及几样小玩意之外,没有一两银子。
“我,我竟是身无分文!”闻长歌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荷包,面上也是一副震惊之色。
见得她这番恍然大悟的模样,魏琼一时间间也不知是发笑好还是生气好。
“子美兄,你,你是不是担心我身上没钱,会饿死在回京的路上,所以来我送银子的是不是?”闻长歌眼前一亮,看着魏琼很是欢喜地道。
“我的银子,不是都给你送人了吗?”魏琼瞥一眼她。
送人了?闻长歌愣了下,过了片刻才一拍脑袋想了起来,适才在下船之前,她可是将魏琼递给她的钱袋整个儿放到那老伯的船上了。当时她就觉得魏琼看着她好像欲言又止的模样,原来他是想提醒她的。
“子美兄,真是对不住了,我当想没想那么多,现在想来,该是留下一半银子的,这样竟连累子美兄也没有盘缠,常歌实在是过意不去。”闻长歌说得一脸的歉意。
“我倒没什么,没银子了夜里出去一趟便就有了。可你怎么办,身上没一文钱还想着独自回京城,这说的可不是迷糊话?”
“子美兄你刚刚说什么?”闻长歌却是突然打断了魏琼的话。
“我说,我说你迷糊。”
“不是这句,前面那句,你说你没银子了,然后怎么办?”闻长歌提醒着道。
“没银子了,就是没银了。”魏琼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截住了话头。
“不对,我想起来了,你说你没银子夜里出去一趟就有了,那是去什么地方?怎的这般神奇,一去就有银子花了?”闻长歌盯着魏琼,问得一脸的好奇。
见得闻长歌一副非要弄明白的模样,魏琼面上有了些后悔之色,他后悔自己刚才一时嘴快和她说了那话。
“子美兄,究竟是什么地方,说不出也好叫我长一回见识。”见得魏琼不语,闻长歌急得想要拽他袖子了。
“哪有什么神奇地方?不过是蒙了面,趁着夜色潜入富户之家,搜些银钱而已。”魏琼有些没好气,面上也有些尴尬之色。
“蒙面,夜潜?”闻长歌低喃了两声,过了一会儿总算想明白了。
魏琼眼见着闻长歌恍然大悟的神情,一时间面上尴尬更多,于是背过脸去,语气也有些不自然地道:“如今你知晓了,我不仅是个四处逃逸的逆贼,还是个入室行窃的……”
“你能带我一道去吗?”
闻长歌再一次出声打断了魏琼的话,她站到魏琼跟前,眼神黑亮着,脸上也露出了兴奋之色,一双手还不停地抚着掌,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
她竟想他带着她一道去做入户窃取之事?魏琼一时不明白了,看着她一时就愣了神。
“子美兄,我自小就特别羡慕那些来无影去无踪的侠盗,夜黑风高夜,寻个为富不仁的人家潜进去,将那些不义之财都盗了,大半都散给穷苦人家,自己只留一小部分。从前我只听说过有这样的人,没想到今日眼跟前倒有一个活生生的,可真是叫我觉得三生有幸。”闻长歌说得兴奋不已,看向魏琼的眼神都带了些崇拜和敬佩之意来。
魏琼听得一阵无语,他自虞国一路逃来,身上的盘缠早已用完,不得以之下才选择登堂入室取人钱财。虽说他进入的都是大富大贵人家,所取财物也有限,有时也会顺手周济下困顿贫苦之人。可不管怎么说,此番所做所为分明不是什么君子之举,他一向以此为耻,却不想这姑娘却竟将此举硬掰成什么“侠盗”。
“子美兄,别犹豫了,我们这就往浔州城里去,寻个清静地方歇上一会,等天黑了,你我出门一趟。等有了银子,你往北,我往南,咱各走各的路,怎么样?”
闻长歌说完了话,不待魏琼开口,就自顾出了翠竹林,径直往城里方向走去。魏琼站在原地,心想早知道她这般麻烦,自己不回头找她来了。可若是就此走了不管她死活,这心里又甚是不安。一向杀伐决断干脆利落的魏琼竟变得优柔寡断起来,左思右想一直拿不定个主意,最后还是叹息一声还是快步追赶着闻长歌的脚步去了。.
待两人赶到浔州城内时,已是近黄昏时分了。见得车马穿行,人声喧嚣的闹市,闻长歌总算舒了一口气。这一路行来,她早就是既累又渴了。
两人寻了一处街边树荫下坐了下来,魏琼将自己的水囊递给了她,等她扬头喝了几口之后,又递过了块油纸包的风干牛肉来。
“咦,这肉干怎么和早上在南州渡口吃的一样味道?”闻长歌接过嚼了两口,立即很是惊讶地问。
“就是那家的。”魏琼低语一声。
“你什么时候揣进口袋里的?我竟是不知道,当时我还说让摊主包些你带着路上吃,可是后来看见韦士彦我就只顾着跑了,没想到你倒是心细。”闻长歌由衷赞了一声。
魏琼听了没说话,他这一路走来,追兵从来就没断过,什么危急状况没有经历过?早就练就了临危不乱的淡定心态,这随身的水和食物自是必不可少,无论怎么紧急都要备着的。
“子美兄,你随我来……”
闻长歌突然站起了身,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街对面走了过去。魏琼不明所以,只好也起身跟在了她身后。
“好的,就这家好了!”待走到对面的一幢楼前,闻长歌停下脚步,手指着那楼,又回头对着魏琼道。
魏琼一抬眼,就见得眼前这楼雕梁画栋,户牖精细,装璜甚是考究。楼上挑一面酒旗,上书“蓬莱酒家”四字,门口进出的,也都是些身着华服的富态之人。
“你干什么去?”魏琼一把扯了闻长歌的袖子。
“请子美兄进去吃酒啊!”闻长歌道。
吃酒?她怎么就突然想起要吃酒了,还要进这高档的酒楼,她难道不晓得自己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吗?
“子美,我适才喝了你的水,又吃了你的肉干,来而不往非礼也,我这回定是请你吃顿酒。”闻长歌笑盈盈地道。
魏琼听得一阵无语,正想开口谢过她的美意,然后提醒她身上没钱去吃白食要被人乱棍打出来的。可是还未等她开口,门口的小二已是发现了两人,一路小跑着就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用餐里面请,本店有上好的陈酿神仙醉,还重金雇了远道来的大厨烧得好一手佛跳墙,您二位进去品尝一番,保管您如入蓬莱仙境,满意之至。”那小二说得口吐莲花。
“神仙醉,佛跳墙?好好好,我二人这就进去尝一回鲜。”闻长歌一听这酒名菜名,顿时就觉得口齿生津,胃口大开,当即点头应下,喜得那小二满脸堆笑将二人往楼内迎去。
闻长歌背着双手,被那小二迎着,脚下带风,硬是走出了趾高气扬唯吾独尊的气势,可将身后的魏琼给气得不轻。他很想装作不认识她,然后就此走开不管她了。可转念又想想,一会儿她一个姑娘家吃白食被人打出来,那场景必是惨得很。也说不定这家掌柜的不叫打,直接叫人扭送她去上公堂见官,又或者叫人将她卖到勾栏瓦厮之地抵债,那岂不是更惨?自己好歹与她处了这几日,总不能忍心她落到这般田地。
魏琼恨得牙痒痒的,可是又不能当众戳穿闻长歌身上没钱的事实,一时间无可奈何,只好黑着一张脸,一言不发跟在闻长歌身后走了进去。
魏小哥哥好气呀,哈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第 17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