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美兄,前面就是江边渡口了,我们先去寻些吃食,然后我送你上船北去,如何?”闻长歌又扬声道。
魏琼走到她身侧点了点头,两人肩并肩朝着江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雍地的女子,都如同你一般吗?”走出去一段路后,魏琼突然开口问了一声。
“同我一样?你是想说,这里女子是不是都我一样,脸皮厚吗?”闻长歌笑道。
魏琼听得摇头,闻长歌顿时好奇,忙追问他指的究竟是什么。见她一副刨根问底的模样,魏琼似是后悔自己刚才的问话了,他避开她的眼神,脚下速度加快,径直往前去了。
“你这人,话说一半留一半,可真正叫人心里难受。”闻长歌冲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魏琼却是再不理她,只大步朝前走着。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你心里,是在夸我好是吧,夸好模样儿好,性情也好,是也不是?”闻长歌忍着笑意,冲着魏琼的背影大喊着道。
魏琼听得脚步一顿,过了半晌终于丢出一句话来。
“你果然皮厚。”
听得这话,闻长歌顿时忍俊不住,她大笑着,又一路小跑着追上前去。
约莫两柱香过后,闻长歌与魏琼到达了江边渡口。这条江的对面便是浔州,浔州与谓国边境意城相邻,魏琼只要过了江,便也就离他要去的谓国不远了。
渡口不远处,提着行囊的的路人,载着货物的车马,熙熙攘攘,川流不息。路边两边的空地上,摆满了小摊子,其中有些便是卖吃食的早点摊子。闻长歌和魏琼坐到了相对僻静一些的一张小桌旁,桌上摆着风干牛肉,两碗清粥,还有几碟小菜。
“子美兄,一夜劳顿,该是要多吃些。”闻长歌将桌子满满一碗的风干牛肉推到了魏琼的跟前。
“这牛肉味道甚好,一会儿我叫摊主包上一包,子美兄路上带着吃。”闻长歌又道。
听她一口一声“子美兄”、“子美兄”地叫着,魏琼摇摇头,正欲开口说句什么,这时却见得对面的闻长歌一双眼看着外面,脸上的神色有有些变了。
“怎么了?”魏琼一边问着,一边打算转过身去朝外面看一眼。
“别回头。”闻长歌突然低喝一声。
魏琼立时警觉,他坐着没动,一只手却是习惯性的摸到了腰间藏有匕首的部位,眼神却是带着询问看向了闻长歌。
闻长歌端起桌上的粥碗,装作喝粥的模样掩了自己的大半张脸,一双眼睛却是警惕着朝外看去。她刚才无意中抬眼,突然就见得路上行人之中突然多了几道有些异样的身影,那些人虽是穿着寻常百姓的服饰,可是个个脊背挺直,步伐有力,绝不是普通行路之人。
“是和昨晚那些人一路吗?”魏琼已从闻长歌的脸上看出了端倪。
闻长歌点点头,正待开口说句什么时,这时,眼光一闪,又见得人群之外的路上,不时何时停了辆马车来,这会儿正有一人从马车下来。待她看清那人之时,她顿时脸色一变,心里也很是意外起来。马车上下的那人,着一身灰色锦袍,身姿修长,眉眼细软,一副文弱书生模样,可不正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候官司司正,韦太师之子韦士彦?
韦士彦竟是亲自来了这里!他难道是知晓自己来了浔州吗?他这是从何处得了消息,云翮的人怎么没发现?
“别怕,一会儿你先走,我自有办法对付他们。”魏琼看着闻长歌的神色,以为她是心生了惧意,于是轻着声音道。
“不行,我不能走。”闻长歌却是摇了摇头。
“走吧,他们的目标是我。”魏琼耐心劝了一句。
听得魏琼叫她走,闻长歌心里有些着急了。魏琼十分警觉,自己为取他信任,昨晚她在山谷之外吩咐过赤鸢,让她的人不必紧跟着息。此时赤鸢等人必是不会马上赶到这里。她若此时离开,就算自己没被韦士彦发现,可魏琼必是要露了形踪被他们发现,一场恶战就会在所难免,去谓国之行也定会被搁浅。她虽是不想他去谓国,可是万万不愿意他落入韦士彦那样阴险狠厉之人的手中。
“我走不了了,我看见候官司的司正了,那人一直对我心存不轨,往常有主子护着我,可今日落了单,要是被他发现了,我左右是逃不掉的。”闻长歌苦着脸,面上一副异常惧怕的神情。
“心存不轨?”魏琼有些不明白了。
“嗯,他想纳我做他第十八房的小妾。”适才思虑一番之后,闻长歌就打定主意不能放魏琼就此离开,索性将韦士彦黑了一通,实指望魏琼不再叫她先行离开。
“可恶。”魏琼果然听得生了怒意,眉眼瞬间冷厉了起来,周身也笼上了一层冷意。
“我们一道冲出去吧。”闻长歌放了粥碗,又扯了腰上的一块汗巾将自己的脸蒙住了。
魏琼点点头,在桌上放了块碎银子,而后缓缓站起身,刚才听了闻长歌之言,他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她独自离开了。
闻长歌也站起身,紧紧跟在了魏琼身侧。两人尽量沿着内侧避开人群行走,可才走出一小截,还是被人发现了。
“喂,你们两个,站住!”有人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声,两人只好将脚步停了下来。
“你现在有力气跑吗?”魏琼低声问道。
“有,刚吃得饱饱的,一身的力气正没处使。”闻长歌回道。
“那就跑。”魏琼话音未落,伸手一把拽了闻长歌的胳膊,然后带着她就飞奔了起来。
身后人见得两人跑了,立即意识到们身份可疑,为首的喊了一声“追”,那些混杂在各色摊子前的候官们都反应了过来,一个个朝着这边飞扑了过来,一时间,摊子被踢翻了无数,就连拥在摊前的人都被推得东倒西歪一片。
“候官司办差,无关之人闪开!”为首的褐衣汉子一声。
众人一听“候官司”之名,个个面露惊惧之色,再不敢出言喝骂,一个个抖索着身子躲到了一旁。
有人追至了魏琼与闻长歌的身后,手中的家伙还未亮出来,魏琼转过身飞起一脚,那人就被踢得飞到一旁,挣扎了几下就爬不起不来了。
“好腿法!”闻长歌看得击掌惊呼一声。
“快走!”魏琼一把拽过还在看热闹似的闻长歌,将她护在身后,又挥起拳头,将冲至跟前的另外两人又给逼退了,而后又扯了闻长歌的胳膊,带她就往渡口方向跑去。
眼见两人跑远了,那褐衣汉子顿时着了急,冲着手下的众候官厉喝了一声,那些人听了不敢怠慢,一个个如虎豹似的扑将上来。
“啊,怎么就跟捅了马蜂窝一样,子美兄,这可怎么办?”闻长歌看着乌压压冲过来的一大片,慌得看着魏琼道。
魏琼听了没说话,他拨出了腰间的匕首,面上有冷厉之息闪过,紧接着,手起刃落,冲到他跟前的一名候官发出一声惨叫,而后手捂着脖子倒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闻长歌何曾见过这般血肉飞溅的场景?当下脸色白了一白,再不敢欣赏魏琼的英武之姿了。眼见得追来的人数越来越多,魏琼把心一横,手臂翻飞间,就有数名候官倒地不起。那些人未见过魏琼这般彪悍之人,一时间颇感棘手,脚下犹豫着,只晃着手中的家伙,再不敢轻易上前。
魏琼回过头,一把拽了闻长歌的手,两人一口气紧接着又跑出去了好一段路,可不过一瞬间,身后的喊杀声又起,那些候官司的人重新又追过来了。
闻长歌随着魏琼一路狂奔,这会儿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正力竭不能继时,抬眼一看,立即面露惊喜之色,因为两人已是跑到了江边,江上正艘来一只渔船,船上的一位老者停下了船桨,好似要将船停至岸边。
“船家老伯,救命!”闻长歌冲着那老者喊了一声。
那老者听得声音,很是惊愕的抬头看向岸上。就见得岸上一对年轻人在前面跑着,身后一众凶神恶煞的汉子正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