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 第36章 36.啊？

“啊？”

宇文成思忍不住惊呼：“认真的吗？他......他......存了这样的念头？”宇文成都叹道：“晋王心思隐晦，我也只是摸出了七八分，不过父亲倒是同我说过，真是有这样的意思。”

宇文成思的脸皱了起来：“哥，你觉得这事儿靠谱吗？”

宇文成都不置可否。宇文成思迅速理清思路：“殿下已经有王妃了。殿下要娶我，其一是想牢牢把控住宇文氏，防止以后若是真的有什么不测，宇文氏仍然站在他一边，他一定相信哥哥的诚意，只是觉得爹爹城府深，其二，若是晋王以后真的问鼎天下，封了我，也是为了褒奖宇文氏一开始就扶助他的情分，其三，我在晋王府邸之中做事情，反倒比在外面隐晦许多，也算是一层伪装，其四，后院也是战场，我若是与王妃分庭抗礼，君王制衡便容易得多，其五，殿下以后还会有更多的妃子，恐怕也是希望我为他守好后院。”

“你能想到这里，的确是不错。不过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晋王是真的喜欢你。否则当初也不会舍命来救你。”

宇文成思望着哥哥的眼睛泫然欲泣，袖中握紧了手：“从始至终，他和爹爹都把这件事情当做一桩极好的买卖，把此事当做莫大的恩典，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就商量妥当，可是从始至终，从始至终就没有人来问我一句愿意吗。”

宇文成都只能说：“殿下是我们择定的主君，你是否愿意根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若是如此，你可还愿意侍奉他、辅佐他？”

宇文成思的唇边泛起讽刺的笑：“哥哥也要来探明我的心意。”

“我......”

宇文成思行礼，“是我莽撞了，我知道哥哥是为了我好，也知道哥哥心里向着我，是思儿说错了话，向哥哥赔不是。哥哥常常向我说信义与忠诚，作为臣子，如果这是主君的意愿，我自然遵从。我也愿意侍奉他、辅佐他。上一回在烈火里，殿下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一开始是我心甘情愿地奉他做主君，我舍命救他是本分，作为主君，舍命救我是作为臣子天大的恩宠，恩情重于泰山。不为别的，就为了这个，我愿意报以忠心。”

宇文成都叹：“难为你了。不过我心里觉得，其实你嫁给他要好一点，君王薄幸，若是你不指望能得到他完整的爱，他反倒会给你宠爱和温情。他是个心里有计较的人，自然会待你好。罗成背诺在先，如今又处处留情，就算你打通了北平王那一关，他也未必不会负你。”

“所以你希望我去做晋王的侧妃？”

宇文成都温柔地笑：“我希望我妹妹高兴。虽然晋王待你诚心，不过这样的话，你既是他的臣子，也是他的妃子，这层关系本来就很难拿捏，何况晋王不会只有一个女人，天子也不会只有一个妃子，在他身边也是凶险。”

宇文成思看见哥哥虽然在笑，眉头却紧紧锁着，踮起脚来替他揉开眉头，嬉笑道：“好啦，不必多想，车到山前必有路的。”

宇文成都拍拍成思的肩膀：“思儿，恐怕你要做好准备，最多一年，你就要回长安了。晋王虽然现下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回了长安之后还有更紧要的事情要你去做，不会立即让你进晋王府。不过此事要是晋王拿定主意了，也不会在乎你嫁给他是早还是晚。长安风云变幻，事事都有变数，若是真的不愿，大可争上一争，放心，我一定站在你这边。”

宇文成思苦笑：“还有一桩事，玉郡主，哥哥想好怎么办了吗？”

宇文成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实在觉得难办，靠山王怎么会把她婚配给我？而今没有与任何一方开战，我是武将，若是有战事起，封侯拜将指日可待，不过这样的年份，恐怕要被困住了。”

“爹爹知道吗？”

宇文成都不语，算是默认。成思有点磕磕巴巴地问：“爹爹是不是又骂你了？”

宇文成都微笑：“没事。”成思带着恼意摇头晃脑：“说说你我，都是大有可为的青年儿女，怎么都被这儿女情长的破事缠住，拿它毫无办法？”

宇文成都忍不住被逗笑：“男女之欲，人之所大伦也。这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啊。”宇文成思认认真真地说：“哥，我看玉姐姐倒是对你情深义重，她一个女孩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哥哥要是真的喜欢她，定然要为她争一争的。一方面，玉姐姐恐怕暂时也没有合适的待嫁之人，哥哥再争一争，另一方面，就是靠山王的威压了。我听说靠山王素来爱惜良才，他有许多义子，其中几个便是平民出身，便是不如我们，不是也做了少保？”

“怪就怪在这里，若是说靠山王不看重家世门第，他却又将原先求娶玉儿的公子们都赶出来，理由就是门第不配。若是说他看重门第，从靠山王麾下出来在朝中任职的寒门子弟也不少。”

“爹爹恐怕不会主动招惹靠山王，所以这件事情只能哥哥独自去做了。哥哥一力相求，才显得哥哥的诚心，我这个做妹妹的染指太多，反倒会引得靠山王府不忿。”

“我知道，只是等你回了京城，只怕有的事情我反倒不好出面了。”

“我知道。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哥哥，母亲辞世早，我们两个本就应该相互扶持相互帮衬的。”

宇文成都笑：“你是不是忘了，司马氏还有一位二哥哥来着？”宇文成思不耐烦地撇嘴：“宇文成龙？他是司马氏的孩子，多年一直寄养在司马氏，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呢。他母亲飞扬跋扈，谁知道他又有何等的狼子野心。”“宇文氏是一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平日再不睦，也是勾连在一起的一家人。”

宇文成都滞留江南凡五日，立归。归途遇猛虎，杀之。以猛虎尖牙做项坠，赠予杨玉儿。

这一定不是杨玉儿平生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不过一定是她平生收到的最稀罕的玩意儿。宇文成都让她后退，自己独自面对猛虎的时候实在提心吊胆。不过以她的功夫，就算上去也只能添乱，只好在身后乖乖等着，若是宇文成都不测，她还能全身而退吗？

事实证明，倒是杨玉儿小瞧了宇文成都。徒手杀只猛虎似乎算不得什么要紧的事情。杨玉儿突然意识到，宇文成都只是整个人的气质温良和善，半年时间，从无人问津道声名大噪，宇文成都身上的笔笔军功可都是累累白骨。这样的人，怎么会因为怜悯而手软，怎么会因为弱小而慈悲。若有慈悲，是生来就有的豁达大度，是悲悯怜惜整个天下，而非某一人。饶是如此，越果决，越能看到慈悲。若只是路遇猛虎，宇文成都亦不愿杀生，只是猛虎欲吞二人，先发起进攻，宇文成都才杀之。

这样的人，就算军中人人倾慕他为杀神，敬之，畏之，杨玉儿也是不怕的。这样对猛虎尤心存善念的人，心里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若有良媒，赠雁以娉。虎齿虽然不如娉雁，不过在宇文成都眼中，这也只是一个讨得杨玉儿欢心的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