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谁家姑娘
“砰”客房的门猛地被推开,躺在床上的檀棋被吓了一跳,她坐起身看了眼捂着脸满脸通红的裴盏,小姑娘一冲进客房就跑去铜盆那儿,哗啦哗啦往脸上扑水。
檀棋慌忙起身查看她情况,小姑娘满脸水的抬头看她,声音带着委屈的哭腔:“檀棋,我…我…公子他!”
“阿盏?”李必手里还拿着好几支糖串儿,檀棋急忙接过他手里的糖串儿,想把人引进客房,李必抬手示意自己不进去,只是冲裴盏招招手,让她过来。
裴盏脸都还没擦干,不情不愿的看了李必一眼,低着头挪着小步走到他面前,头都不抬一下,耷拉着脑袋。李必垂下眸子,看着坠在她纤长羽睫上的水珠子,微微叹了口气,屈指碰了下她的睫毛,裴盏瞪大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他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侧,声音带着少年人的朗声又有着成熟的低音:“别跑。”
“这么怂以后怎么办?”
李必说完后,笑着摸了摸裴盏的发顶,帮她扶正因为跑动有些歪斜的发簪,看向一脸震惊的檀棋,说:“夜里凉,记得盖好被子。”虽然是看着檀棋说的,搭在裴盏发顶的手却像摸小猫一样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裴盏整个人僵住了,直到李必回到自己的房间,她都还没有回过神来,手被站在里屋的檀棋拉了拉,她红着脸看了眼忍笑的檀棋,说:“你别笑!”
“不笑不笑,我们阿盏啊,也懂得害羞了。”
“好啦,把脸擦干,我让驿站的厨房做点解腻的小米粥,这么个大晚上你和公子二人吃了这么多糖串儿,小心损着牙。”檀棋点点她的鼻尖,说,“平时见你这么聪明,这会儿怎么呆愣成这样。”
裴盏娇娇的瞪了眼檀棋,转身进屋去了。
檀棋笑了起来,将门阖上,下楼的时候遇到个身着胡服的男人,面容粗犷,腰间还别着把短刀。擦肩而过的时候,那男人扭头看了檀棋,颇为轻佻的吹了声口哨。檀棋厌恶的拧了拧眉,脚步很快的进了小厨房。
男人笑了一下,捏了捏后脖颈,径自上楼去了。
“阿盏,阿盏,阿盏。”檀棋小声的将人唤醒,小姑娘揉揉脸,又打了个哈欠,接过檀棋手里的小米粥就想往自己嘴里塞,檀棋慌不迭的拦住她,说:“不是你的,你的在桌上放着呢,这小碗是公子的,虽说是在辟谷,但也不能什么都不吃,这是用了枸杞子、麦门冬一些药材炖的,还有一小碟的核桃,你都给公子送去。”
“我……檀棋你去吧。”裴盏眼神在那桌子上的小米粥上转了转,又想到李必今晚的作为,她是不敢想,才不愿去。
“那可不行,明日启程的事情,我还得去和呈谨商讨商讨。”檀棋将她拉起来,理了理她的领口,说,“好了,快去吧。”
“……”裴盏端着食案一步一挪的出了房门,朝李必所住的客房走去。檀棋看着小姑娘纤秀的背影,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顺水人情,希望公子收下。
李必正在打坐清心,就听见那轻的不能再轻的敲门声,他按着眉心勾了勾唇,起身去开门。小姑娘耷拉着脑袋,见他开门,就将那食案推到他怀里,李必惊讶的挑了挑眉,刚想开口说话,就听到小姑娘软软的说了句:“公子小心着烫,阿盏先退下了。”
说完就想跑,李必勾着唇道:“站住。”
裴盏皱了皱脸,挂上笑转身福身:“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进来伺候。”
他将食案递到她眼前,裴盏咬咬牙,说:“喏。”
李必斜靠在软垫上,手里拿着本经书,视线却时不时的落在认真剥核桃的裴盏身上,小姑娘埋着头,剥的倒是仔细。
她手指嫩,碰到些硬壳,使了点劲,就指尖通红,每到弄的自己疼的时候,就皱皱脸,娇气十足。
“罢了罢了,娇气的很。”他拿着书敲了敲她的头,裴盏瘪了瘪嘴,悄悄的搓了搓自己的指尖。眼前出现了一双指节修长的大手,裴盏坐的本就比她低一些,这样倒像是自己把手递到他掌心里的。
刚想缩回来,就被人牢牢抓住,“公…公子,您做什么呢?”她眨眨眼,脸红的不像话,公子的手,比自己的大上许多。李必细细的帮她揉手,声音带着无奈的宠溺:“这娇气模样说出去,旁人都不相信你伺候了我这么多年。”
“公子您说什么呢?”她有些不好意思,想要他别再帮自己揉手了,李必却没反应,继续说着自己的话,“好了,一会儿将那核桃仁儿吃了再回去。”
裴盏:……我不想吃自己剥的核桃仁儿
裴盏本就困乏的厉害,端着小盘子偏着头睡了过去,李必瞧着小姑娘枕着手臂,歪着脑袋的娇憨样子,眸子深暗,撑着下巴看她。
李必并没有多调侃裴盏的意思,她皮肤娇嫩,平时磕着碰着都能红肿好一会儿,到底是世家大族的小姐,即使是没落了,身上带着的教养和娇气倒是藏不住,也难得小姑娘平时干练的紧,聪明掩着半分都只在自己面前显露,这娇憨的模样也只是让自己看见。
“这副不设防的模样,如若有旁人在这儿,我倒是要将那旁人赶走了。”
他屈指划了划她的脸颊,眼神柔和,烛光烟煴,两人身影逐渐交叠,少女唇瓣柔软,上面带着浅浅水渍,李必抬手擦了擦,又忍不住的捏了下她的唇,便抽身坐到一边看书去了。
裴盏这一觉睡得很安稳,她打了个哈欠,撑起身子的时候猛的一僵,旁边矮桌上靠着个人,发髻未拆,撑着额头,昨晚看的经书还拿在手里。她惊了一下,低头看了眼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暗自恼了自己,怎么昨晚就这么睡了过去。
她小心翼翼的下榻,将被子仔细叠好,又取了厚实的外衣动作很轻的帮他盖上。动作还没怎么动,李必便睁开眼,那双清透的眸子落到她脸上,盯着那粉嫩的唇,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
“公子,阿盏知错了。”
“是错了,占了我这房里唯一的被子,让我在这儿坐了一夜。”李必动了动肩膀,状似难耐的拧了拧眉,裴盏慌忙蹲到他面前,说:“阿盏错了,阿盏给公子捏捏肩膀?”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