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少女李暖阳 第19章 第 19 章

李暖阳愣了愣，她也一直好奇为什么韩客脸上一直戴着面纱。在母亲问出这句话之后，她愣愣地盯着韩客的脸，好像想把这个面纱盯出一个洞来，这样就能窥探到韩客在面纱之下的表情。

韩客顿了顿，然后看着温氏说，“因为我的脸上有伤，我要开门做生意，所以面纱就可以不让别人注意到我脸上的伤，我就可以顺利的做生意了。”

温氏在长安西市陪着李暖阳的父亲一起经营茶叶生意，天南地北，各式各样的人，什么人没有点自己的故事，这么一个借口似乎合情合理，哪个生意人不希望客人多注重自己的商品，而不是自己脸上的疤痕。若是每天都在应付这样的问题，那生意还怎么做下去？

温氏点点头，这样的借口可以接受，但是是否验证又是一个问题。总不能让人家韩公子把自己的面纱摘下吧？但是自己又实在是不安心，两个人所说的理由确实是相同的，但是这个伤……

韩客见对方不说话，便缓缓摘下了自己的面纱，他并没有完全露出自己的脸，仅仅是露出了左脸的一半。

在韩客的左脸上确实有那么一道伤疤，从下巴到耳垂，由深至浅，一条被利器划伤的疤。在伤口靠近耳垂的位置，还有一些深蓝色的颜料沉着在皮肤上。

李暖阳赶忙上去，按住韩客的手，不希望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把自己的伤口暴露在别人面前。她没有准备好韩客突然的真诚，她希望给韩克客更多一点的时间，也许两个人互相了解之后，这个伤口也不再会是一个伤。

毕竟现在，两人不过简单的雇佣关系。

温氏见这小伙子倒是诚实，这伤口确确实实落在脸上，引人注目，这么一想，这面纱确实有必要存在，那么自己再多问也没有什么益处。

温氏说，“公子，不必了。我这女儿调皮，在你这儿好好待着别捣乱就好了，还希望公子替我好好看着她。”

韩客，点了点头，又对温氏一施礼说到，“不敢不敢，我也是拜托李姑娘在这儿帮我做一些我目前做不了的事情，还请见谅。”

温氏还礼，“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打扰了。若是有事儿，可上西市找到我，李家茶叶铺，我们就在那儿。”

温室带着刘嬷嬷便离开了荣宝斋，李暖阳的视线跟着温氏，离开的方向而去。

那边的温氏和刘嬷嬷已经走远，刘嬷嬷问温氏，“太太那伤好像是墨刑……”

温氏摆摆手，“既然他敢让我们看，那就是不介意我们知道这件事儿。再说了，那蓝色也就那么一点点，也许只是个误会呢？”

等李暖阳再回头，只见韩客又已经带好了面纱，整个人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啊，那个……对不起，我阿娘实在是……”李暖阳满脸歉意，突然让韩客对着陌生人摘下自己的面纱，还要暴露出自己的伤口，这个行为也实在是鲁莽，不知道韩客是不是因为这件事才不开心的。

韩客嘶了一声，“唉，刚刚抬了好几次胳膊，哎呀我这左肩……”

呵，原来是这样。这下李暖阳倒是不愧疚了，感情人家没打算和我算账，但是这伤也是因为自己，愧疚之情又涌了上来。

李暖阳学着其他店里小二的样子，赶紧跑到韩客边上，“呀，韩公子，你就先进店里坐着吧。这一会儿我已经把店里的书架记得七七八八了。您呢就在柜台后面指挥我干活就行。”

韩客看着李暖阳的表情不禁想笑，但是这时候肩膀确实传来隐隐的疼痛，自己也放过逗李暖阳的机会，回到了店里。

今天的店里并没有什么事情要忙，前几天进的货倒是全部堆积在仓库里，李暖阳在仓库溜达的时候并没有注意角落里散落着一堆没有收拾分类的书籍。

“你确定把书架记得差不多了？那这样吧，去仓库。嗯，就是这一堆书，你看一看有没有还没有摆到书架上的，或者是仓库架子上有，但是却还在这一堆里面存放着的，你就把它收拾出来，然后摆放好。”韩客指了指地上放着的那一堆书。

那堆书摞起来结结实实形成一个正方体，其实细数下来也有上百本，其中的分类更是有几十类，也不知道怎么着，韩客就这么让刚熟悉书分类的李暖阳去对这堆书进行收纳。

“啊？这么多啊？”李暖阳有些措手不及，用手指比划着这书籍的体积。这么多的书，不知道自己该分到什么时候。

“那你还要再熟悉一遍吗？”韩客歪头看着李暖阳，然后说，“那行吧，那我自己来吧。”

韩客这就蹲下用双手抱起其中的十几本书，然后，身形一晃，那些书马上就要从他的手上落下。

李暖阳赶忙上前，用手上下压住这些快要落下的书。两个人凑的很近，但是她并没有注意到，反而是着急的说，“哎，你别动了呀。好了好了，我分。不过可能不会分的太快，你可别介意啊！”

只要李暖阳现在微微仰头，就能看到韩客的脸，那面纱就在她的头上略过。然而，她的注意力只在这些要被自己分类的书上。这一堆的任务，让人感到头疼。但是，韩客现在是个伤患，只好自己来做好这个事情了。

等到所有的书稳稳的落在李暖阳的怀里，韩客自己抽身返回了柜台后。狴犴这时候进了仓库，跟在李暖阳的后面。

李暖阳很顺利的找到了《诗》、《书》、《仪礼》、《周礼》、《礼记》需要放置的位置，这些书又重又厚，不知道一本算下来到底需要多少钱。

读书人必备的《尔雅》、《论语》、《孝经》都是在门口显眼处的柜子上。《海岛算经》、《五曹算经》、《周髀算经》、《孙子算经》这些放在刚刚看到的明算分类上。

李暖阳在各个柜子边上转来转去，这么一摆，大半天便过去了。一开始进行的还算是顺利，有些书李暖阳读过，有些书看到名字就知道该放到什么地方，但是剩下这些奇闻怪谈的杂书却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放了。

李暖阳忙起来也没注意到韩客有那么一段时间不在店里，等她放完大半的书就闻到店里有胡饼的香味。

韩客打开包着胡饼的油纸，李暖阳闻到这个味道，怎么还能安心继续干活呢？因为干了这大半天的活，肚子里已经空空的了。

“那个……韩公子，我实在是饿了。要不我先出去买点吃食，然后再回来给你摆书吧？”李暖阳开口的同时，她的肚子也非常的配合，发出了咕噜噜的声音，不仅是李暖阳自己听到了，那边的韩客也听到了。

“嗯，你等会儿再干吧，我给你买了你的份儿，你过来吃点。”韩客虽然是让李暖阳来给自己打工，但是并不是想来虐待她的，所以该吃的该喝的其实都给李暖阳准备好了。

已经在炉子上烧好的沸水在茶壶中冲开了时下长安最流行的茶叶，那香味一下子就在店里散扩开了。李暖阳知道这款茶可不算便宜，毕竟自己家就是做这个生意的。

韩客指了指屏风后面，那是李暖阳第一次来荣宝斋时坐的位置，那里应该就是韩客顾店时休息的场所。

韩客移来两张胡床，两个人又围着那个炭盆坐下，只不过现在的炭盆不再是取暖的作用，而是放了一些能够散发出香味的木料，屋子里飘着淡淡的香味。

胡饼还是带有些温度的，李暖阳接过胡饼，就往自己的嘴里送。李暖阳实在是太饿了，饿到有点顾不上自己吃饭的形象。

当然了，这儿也就李暖阳和韩客。哦，还有那只饿肚子的小猫！

狴犴见两人拿着物品吃了起来，它自己却没有分到食物着急的在边上，喵喵叫了起来，围着两个人的腿，又是蹭又是挠的。

韩客从怀里又掏出了一包东西，那好像是煮过的鸡肉。韩客小心撕碎，然后找了个不会打扰两个人吃饭的地方，放好了鸡肉给狴犴吃。

狴犴高兴了，边吃边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李暖阳塞了几口糊饼，看到狴犴居然有鸡肉吃，自己却只能吃着干巴巴的胡饼，配着这茶确实是香的，但但这也不够啊！

“韩公子，我……我为什么没有肉吃？”李暖阳差点噎着自己。

韩客看了看李暖阳，“你也想吃肉？”

李暖阳那头点的快把自己点晕了了，但是在她又塞了几口胡饼之后，她并没有办法马上说出话来，只得拍拍自己的胸口，送了一口茶下去，“嗯嗯，是啊！”

韩客看着她那着急的样子，也不再逗她了，于是从包里又掏出了一包东西，那是安善坊的酒家最有名的白灼羊肉，吃起来香而不腻，恰到好处的油脂配着胡饼就是绝配。

“谢谢韩公子！”李暖阳接过羊肉。现在并没有刚刚那么饿了，便可以放缓吃饭的速度，好好品尝这东西的味道。

李暖阳吃得香，韩客看了觉得今天这些食物味道不错，自己也比平时多吃了点。

这是韩客第一次在李暖阳面前吃东西，他没有摘下面纱，这些东西适合直接递进嘴里，并不用摘下面纱也不会弄脏。

饭后两人无话，安静地喝了几壶茶。

李暖阳擦擦手，问起了那些奇闻怪谈的杂书该放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