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记忆,冲击实在太大了,我愣了一下,下一刻我便舀了一瓢水,使劲儿漱口,拼命漱口,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将口中的水吐出,我愤恨地看着柳延年,“哕,你当时不是晕得和死猪一样吗?怎么还会那样……”虽然没进嘴巴里,但在嘴边也是很恶心的,我草,我真是服了你个柳延年了。
柳延年的脸红得滴血,用袖子遮了遮前身,支吾道:“晕着,又不是死了,男人嘛,睡着了晕了,身体也还是有反应的,有些东西是不受大脑控制的,而且在地缝里卡着的时候是竖着的,更容易充血。哎呀,你别想了,不想就不会哕了,再说都是幻境,你当真做什么。”
“滚,去死吧。”果然,男人只有死了,才会没反应,但凡有点知觉,就受不了一点刺激。不,死了,还有巨人观呢!“啊……”我气急败坏的大叫。
柳延年慌得不行,“这事要怨就怨神君,当时咱俩魂都给他掬走了,但凡我还有点意识,也不能那样。”
神君忽然出现,从后院的院墙上优雅地跳下来,迈着轻巧的步子,走到我身边,对我喵喵了几声:“怨不得我,我只管制造两个世界的分境,其他的都是你们自己的感受和想象。”
都是我们自己的感受和想象?就是我活该是吧?我爱胡思乱想,我倒霉是吧?关键那根本也不是我想的啊?
“神君说什么?”柳延年知道我和神君肯定又在交流,于是好奇地问。
“滚!”如果是想象,那肯定是柳延年这个乌龟混账王八蛋胡思乱想的。
神君淡然地看着我俩,说他有些辣眼睛,脑仁疼,他不想也没太有精力分清刚才那段记忆,到底是我俩谁胡思乱想的结果。
神君也能看见?啧,他搞出来的分镜,他能看不到吗?
……我滴天爷啊,神君大人拥有我这样的仆人,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我如是想。
神君道:拥有这样的仆人不会,但有这样的主子多少有点丢脸。然后神君匆匆喵喵了两声咒语,于是幻境的一切,便不再随着我们的想象和感受,形成新的经历和回忆。
我擦,有咒语,你不早点念。
神君道:已经及时止损,念得够早了,不然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让人神形俱灭的画面出现。
我又狠狠剜了一眼柳延年,心道:看来和神君共事,还需要好好磨合,以后才不会再出现这样的大无语事件。
神君说,那山君并非他的法相分身,而是一只真正的老虎,也还不是山君,而是一只想要更上一层楼成为山君的白额,那白额还一只大虫的时候,偶然入到困住神君的山君祠中,沾染了神君的灵力和气运,便有了一番造化。
眼下这白额正面临升阶。要成为山君,一般有两种途径,一是萌发心智修行得法,自然升为山君。若是资质一般,就要走第二条路加持辅助,便是要吃人了。
人是万物之灵长,最是滋养,吃人是提升修为最快的办法,而且老虎一旦有了自己的伥鬼,实力就会成倍增长,大部分老虎都会选择这条路。
我们之前在山君祠,看见的那些虔诚祷告的高手,其实就是被那只白额吃了肉身,转化成的伥鬼。
神君说,只要凑够九九八十一人,白额便成气候了,寻常人便奈何不得它了。不过,老虎升阶都有一劫,白额因为贪婪柳延年和我的肉身,死守洞穴,不肯离去,最终还是没能躲过此劫。
其实那白额,倒有些灵智,神君挺看好它的,若它肯安心修行,未必不能有所成就,但到底心急了一些,走偏了。它此番作乱,残害了不少人命,伤了阴鸷,落得道消身死的下场,也是应该。
如今,到底成了俗物,肉身只能给人拿来滋补。
老虎吃人和人吃动物一样,都属于天道,白额吃了人,又被人打死,这是因果循环。被吃的人和被打死的虎,各有各的劫难罢了。没有谁对谁错,自然没什么好指摘的,我也没去探问,神君以前吃没吃过人。
我抱着花狸子神君回到前院,欢喜地跟平安说我捡了这只小猫咪,要好生养着。
前院东西都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平安定好了一桌饭菜,我们都吃的狼吞虎咽。
平安喜欢干净,没洗过澡的猫咪,她是不会抱的,她又特别喜欢小动物,看见花狸子神君就忍不住去喂,但我要她拿个干净盘子盛着,说我这花狸子也爱干净,地上的不吃。
花狸子神君实在太可爱了,平安忍不住想抱,于是就忙前忙后给神君洗了一个泡泡浴,特地用了她自己专用的玫瑰精油皂,把神君洗的香喷喷的。
神君应该不太喜欢身上有这些特别的香气,但应该是特别享受平安给它做的温水spa,并没有给我传达不愿意的信息,我便由着他们去了。
平安一边洗一边说猫耳朵上都有聪明毛,聪明毛越长就代表猫咪越聪明,说这只猫的聪明毛是迄今为止她见过的最长的,说都可以扎两个小小的揪揪,戴两个蝴蝶结了。
我说你可别把我的猫咪按照猪长平那样打扮,不然我就不给她伺候我的猫咪了。平安啧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平安洗的很用心,神君的小爪子都有仔细揉搓过,整个过程,神君都舒服的打着呼噜,平安从头到尾给神君洗了两遍,最让她感到惊奇的是,神君的蛋蛋是一个八卦图。
平安觉得此猫不是凡品,于是用毛巾把神君裹成襁褓里的小宝宝一样,抱来正堂,给我们展示,道:“你们看多标准的八卦图,哎,还挺球弹的。”说着还用手戳了戳,拽了拽,郑清也觉得稀奇,也用手轻轻戳了戳。
球弹是个什么意思先不论,那可是神君的蛋蛋啊!!!神君也是,都做凡猫了,整这么花里胡哨的蛋蛋干什么,这不是故意勾引我妹妹戳吗?
柳延年震惊不已地看了看我,我亦呆若木鸡,却并没有感受到神君不悦的心意,因为那个时候神君已经被平安伺候的舒服的睡昏过去了。
但他有法器晓天镜,醒来以后自然在镜中看到一切,便一直懊悔,大吼大叫跳脚着怪自己大意了。又怨我为什么没有及时阻止。
我觉得也不能老是我一个人丢脸,主仆彼此间都有丢人的事情互相知晓,是件好事。就好比当初我想要和花铁铁稳定关系,交换一个最私密最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可以达成。
于是便安慰神君说这都是凡猫必须经历的事情,没什么好阻止的,哪只凡猫没给人戳过蛋蛋啊,请神君适应。神君当即炸裂!挣扎着要出襁褓,平安还没稀罕够,自然不愿意神君跑掉。
我劝解神君顺从,道:我妹妹还小不懂事,让神君莫和她计较,再让我妹妹抱一会儿。回头私下里它当主子的时候,叫我干什么都行。
平安太喜欢洗完澡以后,毛发蓬松,香喷喷的花狸子神君了,本来只是抱着用脸用脖子蹭,后来直接对着神君一顿狂亲,我就知道这顿澡不白洗,我妹妹不白伺候猫。
柳延年说那是吸猫癌晚期。吸猫癌晚期是什么且不论,反正襁褓里的神君最后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一脸我不干净了的虚脱和意冷心灰……
做猫哪是这么容易的,做一只有主的猫更是要求良多,第一件事儿就是要学会取悦,神君的猫路还很长呢,得慢慢适应啊。神君经历过这种惊吓后,有一段时间见着平安就躲,后来被抓住的次数多了,也就从了,再后来甚至很是享受平安的侍奉,就完全适应了。
唉,哪有驯服不了的猫啊,不驯服,那还是没伺候舒服伺候爽,爽了,舒服了,乖巧如棉,温柔似水!!我自始至终都没觉得自己“逼良为娼”!
饱餐一顿,身上的疲乏全然消散,用柳延年的话就是元气满满地复活了。
我们这个团队出了打虎英雄,本来是要把堂邑夫和郑清拉去,带着红花,坐着轿辇,全城游街的,但因为我们团队折损了一个“姑娘”,一个小童,不宜庆祝。
所以官府只颁布了告示,四处张贴,抬着那具虎尸绕城示众。富商们出面将我们租赁的小院买下来,送给我们专门用来好好办丧事。官府也下放了奖金,但都被郑清和平安迅速花掉了。
堂邑夫把这边交给郑清和平安料理,就跟随花铁铁,去江中降龙去了。
“我们都这样了,那俩人还去降龙啊。”柳延年不可置信,“这是一家人嘛,我怎么完全感受不到他俩对咱们的亲情呢?长安,我不是挑事啊,我就算了,你都那样了,堂邑夫和花铁铁,还去降龙,花铁铁就算了,堂邑夫……”
“没事儿,江湖儿女,看淡生死,这都不是事儿。”我打断柳延年,转了转眼睛,顿了顿道:“你挑不挑事儿我不管,我也懒得管,但是我大螳螂不是你能非议的懂吗?”我最是护短,听不得别人说堂邑夫不好,不等柳延年回答,我接着道:“咱们收拾一下,也去江边看看去,你还继续扮女装还是就这样?”
柳延年觉得出门的话,就还是继续扮女装吧,不然被人看见,不好解释,再叫人误会成妖孽给打了,更不好,最重要的是,之前他置办的几身女装还没穿,得赶紧轮换着穿一穿,不然就浪费了,说完转身进了他的房间。
“我钱呢,你俩把我钱……都买纸了?”只听得柳延年在房里一边在换衣服,一边大喊大叫地质问。
平安虚虚地道:“嗯,不光有纸,还有别的,上好的棺木,墓地也选的风水宝地,这两个占了大头,吹手班子也请的是整个汉中郡最大最好的,付了定金了,还有酒席,花铁铁说人多了好,人多了热闹,就定了三天的流水席,凤临城和没走的那些高手,谁都能来吊唁,都能来吃席,真的是好大的排场,绝对的风光,这些原本等花铁铁回来,便安排就位的……”
“好了好了别说了,我听着都瘆得慌,嘤嘤嘤,我的钱啊我的钱,你们可真舍得花啊,那可是我万园街名下产业三成的利润啊……都化作了纸……你们对我可真是用心啊,你们留着自己花我都没那么心疼……嘤嘤嘤……”柳延年在屋里一边更衣,一边不停地嘤嘤。
平安有些抱歉地说,千金散尽还复来,人还好好活着,就算散尽万金,她也欢喜情愿。
我见不得妹妹被数落,就没好气地责怪柳延年,“谁叫你出门带着么多钱?收拾好了吗?快出来走,别化妆了,就换身衣服戴个面纱就行,晚了,可就赶不上给花铁铁收尸了,江里的鱼凶得很,吃食快着呢。”我有些不耐烦了,神君早都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