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颈 第18章 精神病院

第二天，祀茶换上一身薄荷绿的连衣裙和芳容容外出逛街。

借着上厕所的间隙，她发现了尾随他们的徐志。对方似乎很诧异她突然的敏锐，冲她笑笑，和同事平静地离开了。

祀茶柳眉轻蹙，她穿过商场回型的走廊，拐进一家奶茶店。出来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两杯奶茶，和对面买鸡架的芳容容开心扬手。

“祀茶？”

“嗯？你认识我？”

突然挡在两人视线中间的男人含笑。

男人一身白色衬衫西装裤，看上去是精英人士。袖子干练的卷了两圈，露出一块看上去就精致价格不菲的手表。

他黑色的短发蓬松张扬，温柔多情的狐狸眼，眼尾有一颗玫红色的痣。明明在笑，却让祀茶清晰的察觉到危险。

“你不记得我了？”

俩人只隔了半米不到，祀茶隐约闻到他身上类似药水的气味。

她扪心自问也是个颜控，这样的帅哥没道理不记得。她回忆了一番，狭长上挑的狐狸眼不多见。

脑海里闪烁的画面突然跳转到樱过的那场展会，她的眼睛缓缓睁大。张开的嘴唇下意识合上：“那个，我确实不认识你，不好意思。”

祀茶说着就想跑，手腕却被一双冷白修长的手指圈住。

“你跑不掉的。”

祀茶的心里咯噔一下，眼看着芳容容跑了过来，意识却不受控制的昏沉。

她的眼皮无力搭拢闭上，只感觉身体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祀茶真想中指骂老天爷。为什么就她倒霉碰到这些神经病！

“25号，25号，起来吃药。”

祀茶脸上被接二连三拍了几巴掌，迷瞪地睁开眼。穿着护士服的女人单手掐住她的脸颊，迫使她张开嘴，一些奇怪的药片胶囊一股脑塞进她的嘴里。

“唔，我不吃，那是唔。咳咳”

“咽下去，吐出来这还有。”

张燕冷漠地开口，她带着粉色的护士帽，脸上带着蓝色口罩，手里带着半透明的橡胶手套。

祀茶被她捂住嘴压在床头，挣扎中余光瞥见她三层高的推车，最上面一层是三个铁盒子，里面全是一些祀茶不认识的奇怪的药品。

她的头顶，冷白的长管灯散发着刺目的白光，挣扎中，狭窄的单人铁架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她一手推着张燕，一手胡乱的触摸着，柔软的手背擦在粗糙的红砖上。

“咕咚”呛了一口水的祀茶最终还是把那对发苦的药咽了下去。

“好了，现在去吃饭吧。”

张燕推着车走向下一个房间。

祀茶趁机下床，她打量着房间的布局，四面红砖墙，没有封水泥，头顶是掉渣的水泥顶，她踩在床上站直伸手就能摸到顶。

一扇铁门和天花板接轨的半米长约莫三十公分的窗户。窗户外没有光亮透进，应该是晚上，这完全就是类似监狱的风格。

她走到窗户下静心听，隐约听到水流的声音。

她摸了摸身上的蓝白条纹的病服，左胸上的白色布口袋上，用黑色水性笔写着阿拉伯数字25.

她不会是被卖到医院噶腰子吧。

快速的掀开衣服瞧了眼，呼~还好没刀疤。

祀茶茫然的看着对面房间走出来的女生，她的眼神空洞，消瘦的身体套着宽大的病服，纤细的手背上，撕开三分之二的创可贴上青紫的针孔看的人眼神一抖。

“24号，这些编号什么意思？”

她跟着24号朝着走廊的一头走，下楼穿过一个类似办事大厅的地方，来来回回都是穿着病服，漫无目的走路的人，每个人的衣服上都有编号。

“叮铃铃~”

突然，响起的铃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清脆的铃声让原本还在四处晃荡的病人停顿。陆续朝着她身后的电梯急促走来，每个人的表情在铃声之前都不一样，但铃声后，所有人都是一副急迫紧张的样子。

祀茶听到铃声的瞬间，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下意识抬手抚摸心脏的位置。诡异的铃声像是有一种特意功能，她后知后觉发现自己也受到了影响，急促跳动的心脏带着莫名的紧张焦虑，呼吸变快还有一丝异常的兴奋。

她跟着人群涌入电梯，宽敞的电梯一次性可以容纳50人。

“不，不，我要进去，呜呜呜，我不要留在这！”

祀茶手掌后伸贴着冰冷的电梯门，看着一个突然发疯，抓头发挠人的中年女人。俩人离的很近，幸运的是那个疯女人抓的是她旁边的高高瘦瘦的男人。

“放开我，疯子！放开。”男人冷声呵斥。

“不，我要上去，我要上去！”

“快，快，时间就要到了。”电梯里的其他人纷纷后退，完全没有帮助的意思，七嘴八舌催促着。看着迟迟没有关闭的电梯，大家的神情越来越恐惧，甚至有心理素质差的人，脸色惨白，浑身哆嗦冒冷汗。

“砰！”

“啊！不要，求求你不要。”

“快关门。”

男人咬牙费力的挣开女人紧紧缠着他的手，随即对着她的膝盖毫不留情的踹了一脚。

站在男人旁边的祀茶近距离目睹了这一幕，甚至听到了骨头咔嚓的声音。

她吓了一跳，回过神，透过即将要合上的电梯门，看到侧身躺在地上朝着她爬过来的女人，害怕到泪流满面，看上去邋遢又可怜。

“叮~”

电梯上行，祀茶看着一个一个亮起的按键，发现他们这些人居然是在地下负三层。

金色镜面的电梯门反射出她身边的男人。

祀茶望着电梯门，透过它对上一双波澜不惊阴郁的眼睛，像是一块化不开的寒冰。她的视线落在男人胸前的口袋上，90号。

“新来的。”90号突然开口，在弥漫着紧张惶恐的电梯里，他的声音平静的像一滩死水。

“为什么这么说？你认识25号？”祀茶警惕的反问。

90号轻笑，笑容僵硬格式化，似乎想到什么，他摸了摸身份口袋。再开口，声音里多了一分邪恶的戏谑。

“因为昨天广播播报，25号被带走了。只要被带走的人，回来的只有这身衣服。”

90号成功看到面前弱小的女人紧绷的脖子，外露的肌肤受凉泛起细小的鸡皮疙瘩，开怀微笑。

“这是什么地方，你还知道些什么？”祀茶后背贴着电梯，看了眼90号阴森玩味的视线，低头小声询问。

“精神病院，不，应该是，屠宰场。”90号平静的声音在封闭的电梯里显得格外突兀。最后三个字一字一句，听的人不寒而栗，后脖冷飕飕的。

祀茶还想问一点信息，只听到叮的一声，电梯在三楼开了。

明亮的阳光骤然出现，所有人不适的下意识眯起眼，慢慢放松。

新来的祀茶像个小偷一样，猥琐的混在人群里，跟着大部队排队打饭，找座位号坐下。

军事化的一切让懒散惯了的祀茶感觉格外变扭，她用勺子挖了一勺黏糊糊的小米粥饭，抬头扫视一圈。

所有人都安静的吃着饭，即使相邻对面，也没有一个人小声说话。每个人的饭菜分量不一，祀茶看着自己面前分量十足的饭菜。推测可能之前的25号是个胃口大的强壮男人。

她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看着还剩大半的饭菜，祀茶无助地张望着四周，试图寻找答案。

她没有发现，在餐厅的四角上，高清从摄像头和食堂工作人员，正观察着这些编号人员的一举一动。

很快，新来的2号就给她做了个例子。

“吃不下了，你好，东西放哪？”

扎着脏脏辫的女生筷子啪嗒一下丢在餐盘上，随口问对面坐着的17号。

17号抬起头，厚重的刘海下露出一双怯懦的黑框眼镜，带点婴儿肥的脸上坑坑洼洼，看上去像是还在读书的高中生。

“去窗□□给阿姨，称一下体重就可以了。”

男人的声音细小，小眼睛在刘海的遮挡下小心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胆小怕事的模样看的2号不耐烦的轻哼了一声。

“谢谢了，兄弟。”

2号端着剩菜剩饭走到窗口，工作人员穿着同意的白色工服走出来。把食物倒进蓝色的大桶里，餐盘丢尽白色方形的盒子里。转身示意2号走上称重机上，稳定十秒，2号身体的最新数据上传到云端。

“真麻烦。”

端起盘子走过去的祀茶路过2号，听到对方小声嘟囔了一句，眼神下意识跟随她的移动转过头，随后经历了一遍她的流程。

“叮~”

“等等”

祀茶弄完一切，连忙追了上去。电梯门关闭以前，成功赶上。

“你好小姐姐”

“有事？”

2号达拉着眼皮看了祀茶一眼，肩膀倚靠在电梯上，双腿交叉单脚点地。声音透着几分不耐烦。

“呃，我想问一下，这是什么地方，你是自愿进来的吗？”

闻言，2号皱着眉打量着面前的女生：“你不记得了？”

“啊，是。我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

“艹，这帮混蛋话也没说实验会引起失忆啊！”

“什么实验？”祀茶茫然的问。

2号抿了下唇脸色更加不爽：“人体实验，简单来说就是实验室的小白鼠。”

祀茶的眼睛瞬间睁大，不可置信的捂嘴：“可是，不是说人体实验是被明令禁止的吗，这怎么会有？”

“啧，不是那种。来这的人都是为了钱。研究院的药物在检测后获得生产许可国家认证后，并不是直接投入生产，会召集一部分志愿者进行实验，防止在动物身上可以使用的药剂在不同人体特征上发生改变。”

2号脚尖蹬直，打量着面前清丽无辜的祀茶，隐晦的看了眼电梯里的监控，小声问：“你是失去了在这里的记忆，还是所有的都不记得了？”

“我，只记得我当时在和朋友逛街，一觉醒来就在这里了，还有一个奇怪的女人喂了一堆奇怪的药。但我知道自己是谁。”

“哦”2号点点头：“那就是阶段性的，不死就行。”

“但我应该不是自愿进来的，有什么办法能出去吗？”

“在试验结束之前，我的手机和身份信息都被上交了，你应该也一样。除非实验结束，你是出不去的。”

“那实验要多久啊？”

“这个说不好，看情况吧。我之前也来过两次，最快三天，最慢一个月。不过听我隔壁的室友说，她认识一个来参加实验的老哥，整整半年，最后揣着十万走的，啧，羡慕。”

“十万，这么多？”祀茶惊讶，现在就业环境不景气，多少三千007.一个实验能拿这么多钱，都赶上她两年工资了。

“那这些实验会造成多大的影响啊？”

2号摇摇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有的啥事没有，到点拿钱走人，有的体质会变差，反正不影响活着。实验反应越强烈，拿的钱就越多。而且后续治疗都是免费的。”

祀茶的眉头紧锁，健康可是拿钱换不来的，而且听2号的意思，有后遗症的话还要麻烦。

2号看祀茶小脸愁的，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哎呀，往好处了想，你在外面一个月工作累死累活还不定有5000呢。不记得也是好事，到时候实验结束，钱一拿走人。不过，你肯定不止五千。”

“呵呵”祀茶皮肉牵扯笑笑。

“对了，小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啊，我叫祀茶。”

“陶蕊。”

“你来多久了，住那个房间，有空我找你一起玩啊。”祀茶低着眉有些可怜。

陶蕊：“我就住102号，你既然什么都不记得，研究员应该会重点关注你。出去了咱们有时间一起吃饭，我看你人还不错，提醒你一句。试验基地喂药的张燕千万别得罪，好药坏药都是她一句话的是。”

“谢谢你陶蕊，我在207。”

“记住了”

电梯门打开，俩人又回到了阴暗的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