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如谨拢着那杯暖手的热饮“嗯”了一声,见他仍看着自己,似在等待更明确的回答,哂然一笑:“契合度低也有好处,标记对我的影响不大,目前来看没必要做手术。”
事实上不存在契合度低标记作用就相应减低这种说法,契合度低的实际意义是,再婚的选择范围更大,找到契合度高于原伴侣的alpha,覆盖原有标记的成功率更高。
阎如谨所谓的标记对他影响不大只能是心理层面的,因为心理上没有建立起omega对标记伴侣的深度依赖,所以可以免受这部分影响。
凤楼在他和阎如谨的感情生活上迟钝了三年,离婚之际却变得敏感起来,听了阎如谨既无控诉意味也无引申意味的话,像被同时扼住了喉咙和心脏,一下子没了声音。
阎如谨敛起唇边那出于宽慰的细小弧度,对匆忙别开脸去的alpha说:“凤楼,你不用责怪自己,我们只是不合适而已。”
凤楼半晌才“嗯”了一声,回过头时已经收拾好表情,还在脸上挂了个带有安抚意味的笑容:“我知道,你也别胡思乱想,我们……我们只是更适合做朋友而已……”他终究不擅长这个,明明已经想好的说辞,却因违心,却因伤心,低哑而不连贯,“……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阎如谨说不出决绝的话来,即便他不去看凤楼那张强颜欢笑的脸,不去解读他填满了难过和渴望的眼睛,也能从他的信息素里嗅到伤心和不舍。无论爱与不爱,他们都做了三年夫妻,对于凤楼而言他们是过的好好的忽然分开,怎么能一点感觉没有呢?
凤楼得了“还是朋友”的回复就不再多求了,他们已经坐在这里了,还能求得一个今后和阎如谨有交集的身份,说是奢求被满足都不为过。他大概以为他需要缓冲,便给了他这个缓冲。庆幸吧,他遇到的人是阎如谨,即使不再属于他,也在给予他最大限度的理解和包容的,他的阎如谨。
办理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再一次询问是否需要调解,得到两人一致的否定答复之后,便开始为他们办理手续。
手续并不繁琐,两人的证件都带齐了,连同拍照,更新ID Card信息,都不到一刻钟。
那对隔着一个座位互不理睬的夫妻反而没办成,丈夫没有带齐所需的证件,妻子当众和他吵了起来,然后被请进了调解办公室。
雨还在下着,凤楼把车还给了阎如谨,准备去搭地铁,问阎如谨能不能把伞借给他。
阎如谨伸手递伞过去,却被一把抱住了,耳畔的声音带着笑和细小的哽咽:“媳妇儿……”
阎如谨握着伞的手几不可查的颤了下。
凤楼克制着声音里的异样继续说:“以后不能这么叫你了。”
阎如谨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alpha的背脊。
凤楼:“也不能这么抱着你了。”
阎如谨咽下满腹酸涩,温声说:“好好照顾自己。”
凤楼深吸了口气,把那些逼上眼眶的情绪压下去,手松开一点,脸上挂着强扯出来的笑容:“你也是,开心点,离婚亏的是我,我要是你,离开这么个狼心狗肺的混蛋,从民政局出来都能笑出声。”
阎如谨配合的牵了牵唇角:“我只能笑到这种程度了。”
凤楼再度收紧手臂,用力的像是要把人嵌进自己的身体里,宽厚的肩膀绷紧的背脊却难以克制的轻颤着,他还在竭尽全力的笑:“我是想告诉你,其实那天晚上我吐了你一身之后就醒酒了,我觉得你穿我的T恤挺好看的,腿又白又长,身上还那么香,那什么,我就没忍住。”
阎如谨楞了下,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权当他说的是真的吧,自己规规矩矩的活了三十多年,就做了这么一件出格的事,争取也好,强求也罢,都该释怀了。
阎如谨再此抬起手,这次回抱了紧紧抱着他的alpha:“我知道了,我们只是不合适而已。”
凤楼模糊的应了一声,终于放开手,接过了雨伞,洒脱的挥挥手:“走吧。”
阎如谨打开车门方又想起什么似的,把钥匙扣上的一把钥匙摘下来,交还给他:“钥匙你先收回去吧,留在你那的东西我改天再去拿。”
凤楼脸上仍然挂着笑容:“好。”
阎如谨坐进车里,车子平缓的滑出车位,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凤楼收起伞向相反方向的地铁站走去,丰沛的雨水很快将头发衣服打湿,脸上自然也一片湿濡。他的阎如谨,不再属于他了,手里的钥匙反而在提醒着他,他失去了他的家。
凤之桐才把四叔无暇顾念的六叔送回去不久,他四叔就又来医院报道了。这次是被车撞进来的,抓捕嫌犯时横穿马路,被一位七十多岁的老爷子撞个正着,若非他是警察,用自己那七十多公斤碳水化合物去刚人家挡风玻璃,老爷子非告他碰瓷不可。
这次惊动了家里,探病的络绎不断,连住在山上的凤贤一家都赶来探望了。
凤贤像是别有目的,进门嘴就没闲着,一边从他四哥的果篮里翻自己爱吃的水果,一边狂妄的往他四哥伤口上撒盐:“一有人问起你和谨哥离婚的事,俩老太太就赶紧说,不怪如谨,是我们家老四没福气,现在看来谨哥不是单纯的旺你,而是担任着你的守护神。四哥,你赶紧请神归位吧,再这样下去搞不好把你这条狗命搭进去。”
凤楼撞出了脑震荡,人就像躺在甲板上似的,晕的想吐,实在爬不起来抽他,就躺在病床上骂:“你给我滚!”
“别喊,越喊越晕,吐死你。”凤贤专挑果篮里的樱桃和荔枝,病房里没有果盘,就先让儿子用衣服兜着,“早跟你说了,别那么作,对谨哥好点,做刑警这么危险,保不齐要谨哥给你抱照片呢,就算你福大命大能活到老,也要人家推你去公园遛弯,你不听呀,狗脾气又倔又凶,说多了你还龇牙咧嘴的汪汪汪,这下老实了吧?人家不跟你过了,去推别的老头了。”
凤楼没被老头的老爷车撞死,却要被这缺德弟弟气死了,很是后悔小时候打他打少了,应该直接打死他个小兔崽子!
豆包儿也跟着添油加醋,嘟嘟着小脸数落凤楼:“臭四伯,都怪你,把我谨叔气跑了,你还我谨叔,你赔给我!”
凤楼命硬,没被这爷俩气死,护士匆匆赶来时,他正扒着床沿吐,床旁监护仪吱哇作响。
凤贤:“都叫你别喊了,你非喊,吐了吧。”
豆包儿:“吐了也要赔!”
凤贤:“他老婆都没了,拿什么赔给你?”
豆包儿:“我不管,就要他赔!”
刚安静下来的床旁监护仪又叫了起来,心率飙的比城际列车还快。
护士终于急了:“安静!你们让病人激动了!”
凤楼胆汁都吐出来了,还是呕的停不下来,就这样还在干呕间隙说:“出去,让他们滚!呕~”
出去给妻儿买果汁的庄琦终于回来了,一手一个拎出病房,凤楼才没一命呜呼享年28岁。
凤贤嘴里包着荔枝嘀咕:“谁让他平时欺负人?他要不是我哥,我就直接气死他,你知道,我有这个实力。”
庄琦:“这点我不怀疑,我怀疑的是,你没有直接气死他,是怕他死了,你妈打死你。”
凤贤:“好吧,我承认我是有这方面的顾虑……”
豆包儿:“等等,掌柜,帮我拿一下,我要去尿尿。”
庄琦用两手接过儿子兜在衣服上的水果,伸出一条长腿拦在门前,叮嘱道:“别气你四伯了,他死了你奶奶饶不了你们。”
豆包儿:“知道了知道了,快让我进去,要尿裤子了!”
护士出来又叮嘱了一遍,见凤贤一脸不以为意的剥着荔枝壳,蹙眉道:“你们真的是来探病的吗?”
凤贤:“不是,我们来要他狗命的。”
护士:“……”
凤五还是那个身怀气死人绝技的凤五,关键他还生了个小号。狗子啊,感谢阿迪斯做人了吧,他要是不做人,你今天就英年早逝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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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